夜色靜謐,四周一片漆黑,我拉着寒默的手,只覺得胸腔有股異樣的氣流涌了上來,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因爲體質的原因,我能切實的感覺到有詭異的食物就在我們身邊。
心快速的跳動着,寒默走在我的身側,用手護住我,聲音輕輕的,在這靜謐的黑暗中顯得幾分空靈飄渺
。默寒抓住我的手讓我覺得心中安定了許多,可是胸腔的那股氣流至始至終都沒有要停止的樣子,爲了不讓寒默擔心我唯有咬緊牙關,緊緊回握他的手,冰冷茫然,我聽見自己堅定的聲音在黑暗中盤旋。
“不用擔心,我沒事。呃,只是好像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我忍住嘔吐的衝動,不想繼續讓寒默爲我擔心,他的手落在我的肩上,小心翼翼把我扶在了一旁的石頭,石頭異常冰冷,像是寒冬裡被凍結的冰塊,寒默對着石頭吹了一口氣,揚起的塵土讓人忍不住打噴嚏,我捂着鼻子,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黑暗裡寒默閃着光的眸子。
他扶我坐了下來,不知爲何我就暖了許多。我聽見遠處傳來水流的聲音,卻不知道那水流究竟從何而來,我看着寒默,在黑暗中小聲的在他耳邊呢喃,“我們巡着那流水的聲音往前走吧,也許會找到方向。”
不出意外的,我是個路癡,寒默也沒有方向感,四周又看不到光,只能憑藉感覺尋找一線生機。其實只有和寒默在一起,發生什麼我的不會害怕。
耳邊傳來遙遠而又清晰的潺潺流水,離我們很近又彷彿離得很遠,我有點兒猶豫,如果我們真的困在這裡該怎麼辦,爲了解除我身上的毒,當真要冒着生命的危險來到這個毫無安全感的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覺得胸腔的那種難受越來越微弱,連呼吸都不再急促,也許我們錯過了什麼,但是那會是什麼呢,誰又知道?
突然,眼前閃過一道明亮的光,又閃耀的白色變成陰暗的昏黃,是掛在牆上的一盞燈,蠟油還在燃燒,火焰在劇烈的跳動,我驚訝的看着那道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我在搖曳的燭火中看到了一張十分恐怖的臉,那張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只有一張血盆大口,“啊!”我發生巨大的尖叫聲,身體情不自禁的靠近寒默。
“那裡好像有鬼。”我指了指那根蠟燭,“剛纔我們在這裡走了這麼久都沒有看到光,這光是不是有鬼?”
寒默拍拍我顫抖的肩膀,在那昏黃的光亮中他的臉色還是那麼堅毅沉着,“沒事,這只是鬼火,大概是他們這裡的規矩,我聽說這種火是爲了防止陌生人侵入這裡,通過人體緊繃的神經在大腦裡出現的幻覺,剛纔你看到了我卻沒有看到,因爲你在害怕所以潛意識裡形成了這種詭異的事物。”
果然就像寒默所說那樣,我們經過下一道燭火時我在跳動的火焰中看到了一碗熱騰騰的打滷麪,我摸了摸肚子,這個時候大腦傳遞到了我的胃部神經,所以我纔會看到面。
我問寒默,“我剛纔看到了一碗麪,你呢,看到了什麼?”
寒默搖頭,表情還是那麼冷靜,他的濃眉舒展開來,“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吃驚,“難道你沒有什麼迫切想要得到的東西?”
他還是搖頭,我突然忘記了,寒默是鬼,怎麼會像我一樣怕鬼呢。
其實我並不是完全害怕,從小就對這些靈異事件耳濡目染,對我來說,這些東西和家常便飯沒有什麼區別,我僅僅是無法適應那種壓抑的氣氛,好像分分鐘就要爆裂。
我想起童年時的一段記憶,那個時候我對自己的體質並無瞭解,只知道有一次和母親在深夜上山尋找失蹤的家犬,依稀記得那是一隻黃色的土狗不知怎麼回事就丟了,有人說在山上看到了,所以纔會與母親一同來到那裡。
我指着一株枯萎的桃樹,對母親說,“媽,那裡蹲着一個老奶奶。”
我感覺到母親雙手的顫抖,只覺得脊背發涼,母親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然後她突然捂着我的眼睛,什麼都沒說就拉着我下了山。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去過那座山,後來有人對母親說在一棵桃樹下看到我們家的土狗,對了,那是一隻母狗。
這件事情每次想起母親都心有餘悸,畢竟我一向乖巧懂事從來不會撒謊。至於那個老奶奶的存在我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才意識到自己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小韻,你在想什麼?”寒默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搖搖頭,臉上是異常勉強的笑容。
緊接着聽見一聲巨星,距離寒默的身體不到十公分的位置,突然砸下來一堵牆,我們不停地向前方跑去,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口棺材,或者說是因爲太着急我們忽略了這裡的狀況。
四周都是燭火,我在燭火中看到的是寒默的臉,不過我沒有告訴寒默,爲什麼出現他的臉,自然歸結爲我心裡的那份愛吧。我是這麼認爲的。
我低着頭有些沮喪,如果我的毒解不開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和寒默在一起了呢。
寒默看着我蒼白的臉,說道,“你沒事吧,要不先這裡
歇一會兒。”
話音剛落,就聽見棺材裡面的聲音,這時我們早已聽不到那流水聲,四周只剩下異常詭異的呼吸聲,是的,就是呼吸聲,那聲音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聲音越來越大,我感覺有人在我耳邊吹氣!
我心裡一陣莫名奇妙,“寒默,你聽見呼吸聲了麼!”
他點頭,“我也聽到了,這裡不是善地,你跟着我不要亂走。”
此時棺材裡的秘密讓我和寒默達成了共識,只有打開那口棺材看看才能一探究竟。
我和寒默走過上前,發生石棺竟然是完全封鎖的,想到這裡我靈機一動,不知道這樣管不管用。
“上次好像記起有人告訴我血液可以打開具有靈魂的石棺,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最後與寒默商量了一下,決定試試。
寒默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鋒利的刀,然後割開手指,一片殷紅的獻血在石棺上瀰漫開來,如同開出一朵鮮豔的花。
我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卻只能和寒默一同等待奇蹟的我發生。
過了片刻,只看到血液慎入石棺,石棺從最初的黑色變成了鮮豔的紅色。
心快速的跳動着,我拉着寒默的手不知所措。
石棺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親眼目睹了石棺慢慢裂開的全過程,像是粘稠的血液凝固結疤一樣,石棺終於打開了。
打開之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我看到了一個女人,呈現出來的是和我穿着一樣衣服,紅色長袍,五彩鳳冠,紅色霞帔,紅色步履的女子。
突然意識到,剛纔我聽見的呼吸聲難道就是這個女子?她的出現讓我覺得驚喜,這也就意味着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那樣一無所獲。
那女人的臉被一個紅色的蓋頭蓋住,我們看不清她的臉。
隱隱的看上去胸口在鼓動,似乎在輕微的呼吸
我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揭開了那塊紅色的蓋頭想要一堵女人的容顏。
仔細看去讓我十分驚訝,那面容竟然和我一模一樣!
從五官到頭髮,簡直就是另外一個我。
寒默也看呆了,我和他簡單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誰知就在我與寒默錯愕的時候,石棺旁的雕像竟然動了起來,我和寒默不由的向後退去,我們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耳邊的呼吸聲也消失了。
雕像不斷的向我逼近,只是身後的那堵牆瞬間讓我們無處可逃。
寒默突然從口袋裡再次掏出那把匕首,然後輕輕的揮動了手指,手指上的獻血滴在了那緩緩移動的雕像,最後雕像竟然詭異的慢慢消失最終融入空氣中。
“小韻,我想我們是中了圈套,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寒默看向我犀利的眼神充滿了錯愕,我看到寒默還在流血的手指心中忍不住泛起疼痛。
然後想都沒想的抓住她的手放進我的嘴裡,那味道很澀很腥,可是我卻感到很快樂,說不出是爲什麼,我看不得寒默因爲我而受傷。
寒默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還想繼續說什麼,誰知道這時空中傳來一個詭異的聲音。
“你們這對狗男女,竟然在我的面前談情說愛,今天我就讓你們有去無回!”
詭異悠長的女聲在四周不斷迴盪,那聲音太過刺耳,我忍不住捂住耳朵,胸腔越發難受起來。
“小韻!”寒默緊緊抱着我的身體,我抱着腦袋不斷的搖晃着,好像隨時就會倒在地上。
周圍的那些燭光跳躍的速度越來越快,我看到了無數張寒默的臉,那五官猙獰扭曲着,彷彿隨時都會從燭光中跳出來。
我們前面的牆壁裂開了,寒默拽着我向那個方向跑去,我的耳邊還是不斷響起那句話。一個恐怖的女人的聲音。
我們不挺的跑着,直到無路可走。
寒默爲我整理好凌亂的頭髮,我聽見他鎮定而磁性的嗓音。
“有我在不用害怕。”
換做平時我肯定會嘻嘻哈哈的傻笑了,而這次我卻由衷的感動,他只不過是說了一句普通人都說過的話而已,我攥着手心心裡暖暖的。
就在這個時候,石室盡頭,走出一個穿着古裝的女子。
一身錦秀綢段製成的素色長衣直到腳邊,勾勒出玲瓏的曲線,青色的碎花點綴着裙倨下襬,三寸金蓮的小腳上是雙紅色的繡花鞋,鴛鴦戲水好不精緻。
女子妝容清麗,好像是古代而來的秀麗妃子一般,氣質典雅,柳眉朱脣,臉上吐着桃紅色的胭脂顯得幾分濃重,長髮高高盤起,黑色的髮髻上彆着一根細細的玉簪,兩隻手上都戴着一個翠綠色的鐲子。
我看着女子竟然覺得有些熟悉,腦中浮現出一個女人。
女子的身體從遠處緩緩移動着,腳下的石頭也未能阻住她的步伐。
我愣住,只聽見女子唱着悲涼的歌聲。
夜風輕輕吹散燭煙
飛花亂愁腸
共執手的人情已成傷
舊時桃花映紅的臉
今日淚偷藏
獨坐窗臺對鏡容顏滄桑
人扶醉月依牆
事難忘誰敢癡狂
把閒言語花房夜久
一個人獨自思量
世人角色真是爲謊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個是真相
髮帶雪秋夜已涼
到底是爲誰梳個半面妝
回憶像個說書的人
用充滿鄉音的口吻
跳過水坑繞過小村
等相遇的緣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說將來要娶我過門
轉多少身過幾次門
我一直聽完了那歌聲,空靈悠長讓人忍不住落淚,心間有一個小小的地方在疼痛的吶喊着,不自覺的也跟着唱了起來。
寒默走到我身邊,“小韻,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擡頭看看。”
聽到寒默的聲音,我摸了摸臉,這才發覺自己居然已是淚流滿面,不過是一首悲涼的曲子而已,我竟然會忍不住哭起來。
因爲覺得丟臉,我只能不斷的擦拭淚水不敢看寒默的眼睛,說來奇怪,我向來就不是這種隨便哭鼻子的人,怎麼就因爲一首歌難過成這樣。
“她的歌是什麼意思我都沒有弄明白,可是剛纔心真的很疼很疼。”
Wωω●ttκa n●C〇 寒默點頭,“這是給你的幻覺,把你的思緒全部帶入到這首歌裡,所以你纔會跟着那歌聲哭泣。並非你真正所想。”
我這才明白過來,狼狽的抹抹眼淚,對着那個女人喊到,“你究竟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一如既往的開場白,可是那種悲傷不像是假的,是真真切切存在於骨子裡。
那女人突然移動到我們面前不足一米的距離,然後又飛快的退了回去,她的眼睛是紅色的,紅的像火。
眯起眼睛仔細看去,發現此女不是別人,竟然是王菁陽!
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和寒默一同喊出了王菁陽的名字。
就在我和寒默驚訝的時候,女子突然跪坐在地上,素色的長裙在直接通向我們身後。
她在微笑,眼神呆若木雞,可是嘴角始終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弧度,硃紅的脣染上濃濃的詭異。
緊接着,她揚起手臂,對着我和寒默深深的鞠了一躬,不,具體的說是我們身後。
我和寒默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目視王菁陽的一舉一動,她的舉手投足之間都讓人覺得脊背發涼。
像完成一個任務一樣王菁陽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在那裡揮舞着長長的衣袖,舞姿婀娜,最後定定的以一個雙手前傾的姿勢不再繼續。
她的身下鋪開成一條素色長陵,從王菁陽的位置一直伸向我們身後。
我捂着眼睛不再繼續看下去,我看到王菁陽血紅的眼睛裡流出了鮮血,那獻血順着那條素色長陵流向我們身後。
我抓着寒默的手,喉嚨一緊不敢轉身。
身後的那堵牆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耳邊響起轟隆隆的巨響,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寒默一把抱住,然後順勢滾到另一邊,那堵本來消失的牆突然從我們上方砸了過來,還在寒默機智的抱住我閃開才躲過了這一劫。
一羣性感的女子走了出來,她們妝容慘淡,唯有紅脣依舊鮮豔,頭髮長長的垂在雙肩,赤着雙腳踏上那被獻血染成紅色的長陵,一個跟着一個舞動起來。
和王菁陽一樣,她們雙眼空洞動作呆板,然後就聽見王菁陽唱起了最開始那首充滿淒涼的歌曲。
這舞步婀娜多姿,充滿古風韻味的舞蹈,連我都看的癡迷,和王菁陽一樣,她們兩眼無神,目光渙散。
“是寒家的禁術,控魂術。”只聽見寒默的聲音響起。
控魂術?這就是傳說中的控魂術麼。我驚訝的微張着嘴,早先聽人提起過這一邪術,我本以爲那不過是個傳說罷了,誰知竟然有幸見到。
“控魂術真的可以控制住別人的心智麼,那王菁陽怎麼辦?”我看着這些舞動的女人,聽着淒涼的歌聲越發的感到悲傷。
寒默沒有說話,他走過來牽住我的手,目光落在了我們剛纔進來的那個出口。
趁着現在的機會逃跑!我很快就看出了寒默的意圖。
我沉默跟着他,卻忍不住回頭看向王菁陽。那個女人眼裡的淚水化作了血,所以纔會把這羣女人招過來。
“不,我們不能離開。我們要救她。”
我說着就停止了步伐,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控魂術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應對的,現在我們暫時離開這裡,不然...”寒默的話只說了一半,然後空蕩蕩的上方傳來一個聲音。
是最開始那個尖銳恐怖的女聲。
“你以爲你們還能離開嗎,哈哈哈哈哈!”聲音嘶啞着遊蕩在我四周,不知道爲何每次聽見她的聲音我都覺得胸口很難受。
空氣中響起各種奇怪的聲音,我感到周圍似乎有人盯着我看。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寒默對着四周吶喊,“我們來這裡並非有意冒犯,還請諒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