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胡照林愕然。整個人愣怔當場,呆若木雞。
母親,多麼熟悉又遙遠的字眼。這就是幾年來自己一直惦念的親人,今天終於出現了。他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這太突然了,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自從他知道胡天南和胡夫人不是自己的父母以來,他曾經問過千百遍親身父母的下落。可是他們就是不願意告訴他,每次都說不知道搪塞過去。
可是越是如此,他的思親之心更甚。家裡不但沒有他們的一張照片,甚至他們以前用過的東西都沒有一樣留下。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再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樣,一件能證明他們存在的東西都沒有。
他不明白,實在不明白。
這麼大的家族怎麼可能會沒有任何東西留下,他知道里面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胡天南夫婦爲什麼會如此保密?
作爲父母唯一的兒子,竟然連他們以前的事情都不知道,這不是很可笑,甚至很可悲嗎?
從此,他的心就開始潛移默化的想要遠離胡家,避開胡家所有人。因爲他感覺自己跟他們不是同一路人,雖然他們依然很關心自己,但是總有一塊是他心靈所缺獲的。
他學會了離家出家,出入各種歡場或者酒會。他想,或許這些地方,從前有過父母走過的路,有過他們熟悉的人吧?
漸漸的,他越來越放縱了。不但沉迷酒色,亂交朋友,還徹夜不歸,離家的時間也是越來越長。每次喝醉他都會很傷心的叫喊着父母,他們爲什麼要拋棄他而去。他想不通,非常的想不通。
可是,今天終於出現了。他有些恍惚,看着眼前冷麪如霜的美婦人,他質疑問道:“你真是我母親?”
“是。”女人回道。表情並沒有因爲遇見孩子而有多少變化,依然冷冰冰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是我母親。”胡照林吼道。“這是你們的陰謀……陰謀。你們當我傻瓜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但是我不會上當的,你們太小看我胡照林了。”
這些人把自己禁錮了這麼久,一絲自由都沒有。如果這個婦人真是自己的母親,怎麼會這麼對待自己?
還有,哪有見到自己的兒子以後,居然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這是母子的重逢該有的表情嗎?
“你的生日是6月25號,今年25歲。”婦人喃喃說道。“右手臂有一道五釐米長的傷疤,那是你很小的時候在後園和你父親玩耍時摔傷的。還有,每當春天到來的時候你都生一場大病。醫生說你體質太弱,所以你父親纔會從小讓你練習跆拳道,既能防身也能強身健體。”
“還有,你腦袋右側有一塊傷疤,那是奶媽抱着你的時候不小心摔到地上留下的。爲此,我和你父親還擔心了整整一年,就怕會把你的腦子摔壞了,還好一切都安然無恙。”
胡照林再次詫異,他不自覺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腦袋右側。那個傷疤被頭髮蓋住根本沒有人知道,只有每次洗頭的時候他才能清晰的感覺到它的存在,他還一直疑惑自己頭上怎麼會有這麼一道疤,原來是這樣發生的。
“你真的是我母親?”胡照林還是不敢相信,這太難以接受了。
“是。”婦人再次點頭。她再次拿出一張發黃的彩色照片,伸直手臂,說道:“你看看,這是我們一家人的照片。”
胡照林睜大眼,快步走過去奪過照片,然後低頭靜靜地看着它。
上面是一對年輕男女抱着一個胖嘟嘟的嬰兒坐在椅子上的照片,男女兩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還有那個孩子一臉憨笑的可愛模樣。
確實是很幸福,又讓人羨慕的一家人。
雖然嬰兒時期的樣貌和現在出入很大,但是大致的輪廓還是能夠認出是胡照林。照片後面還有一排小字,那是他們三人的名字和拍攝日期。看字跡已經有着相當長久的歲月,不像是仿造的。
而照片上那位漂亮年輕女人自然就是眼前的婦人。那時的她笑得如此燦爛幸福,一點都不像現在這樣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莫非,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改變了這個女人的性格?也改變了這個本應幸福的家庭?
“我父親叫胡天雲,你叫……”
“藍天語。”婦人答道。
胡照林擡頭看着美婦人,身體不禁微微顫抖。這些年所有的思念之情都瞬間涌了出來,眼眶也開始不受控制漸漸泛紅,然後淚水打溼了眼眶,他抽搐着臉部肌肉,突然有種想要奔過去抱住婦人大哭的衝動。
“不許哭!”藍天語訓斥道。“更不準撲過來,胡天雲的兒子絕對不能如此軟弱。”
“媽!”
胡照林動情的喊叫道。本想衝過去抱住藍天語痛哭一番,可是突然被她叫住,他那蠢蠢欲動的身體只能不甘的立於原地。
可是,他已經控制不住淚水,大男人的眼淚就像流水一般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思念多年的親人就在眼前,他卻不能親近,那種虐心的感覺讓他有些受不了,他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這不是他所想要的,他幻想過無數次的重逢場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藍天語看着哭得稀里嘩啦的胡照林,她的內心的也是同樣不好受,可是爲了兒子,她不能示弱。只有接受冷酷的現實,人才會變得成熟和果敢。
胡照林抽泣了片刻,藍天語纔開口說道:“你跟我來。”
她轉身離去,沒有說爲什麼,也沒有說要去那裡。
不過,胡照林卻很聽話的跟了上去。因爲他現在有太多的疑問想要解答,而這些困擾他多年的疑問全都在藍天語的身上可以找到答案。
藍天語帶着胡照林來到一間書房,小鬍子沒有跟來,留下他們母子在房間裡敘舊。
房門已經緊閉,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
藍天語坐在會客用的沙發的中間,而胡照林卻是站在那裡沒有動作,只是緊緊盯着藍天語看着,可能是他太過久時沒有見過母親,想認真的記住這張臉吧!
“坐吧。”藍天語擺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