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蔚氏掌印

風胥雪見氣氛融洽,端起一杯酒對借玉飲下:“恕下臣往年不曾在殿下與鳳主身邊輔佐伺候,胥雪隱居慣了,便鮮少參與這政務了,此行自罰三杯。”

隨後,又飲下兩杯。

“行了風愛卿,莫要多說,吾還不知道你這德行嗎?”珞煌打趣道,也斟了一杯酒細品:“好久不見,風愛卿,風漓都出落得這麼標緻了?”

風胥雪本讓風漓坐在後頭老實本分,如今鳳主點名了,她只得將風漓拉到席前,賠笑道:“是……是,鳳主您知道的,這丫頭,慣不讓臣安心,性子太跳脫了,難管——”

借玉勾脣笑道:“呀,漓姐姐,本殿都成親了,漓姐姐什麼時候有消息啊?”

風漓面色慍怒,剛要開口,風胥雪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搶先一步道:“啊,是是,殿下,您知道的,這死丫頭,成天到晚舞刀弄槍,你說做什麼不好,兵法不學,書不讀,字不練,一天天的——”

風氏青鸞族的人大多是文官,好策略謀劃,頭腦過人,但幾乎沒有好戰的族人,遑論舞刀弄槍,與蔚氏蒼龍族截然相反。

“這樣啊,蔚主君不是正缺一個徒弟嗎,本殿看吶,這風漓就很適合。你說,風氏幾百年纔出一個武將,這可是天降紅星,大吉啊!說明漓姐姐有將軍之範,是吧,風主君。”借玉睥睨了風胥雪一眼。

風漓雖被捂着口鼻講不出話,但她在聽到借玉說的話之後,原本怒氣衝衝的面容瞬間變得詫異,那雙杏仁眼瞪得大大的,發着耀眼的光。

很小的時候,風漓就跟她說,她這輩子生來與其他族人不同,她不喜歡讀書,更不喜歡書墨味,更喜歡持一柄碧銀龍鱗尖槍,在戰場上叱吒黃沙,揮灑鮮血。

這纔是她活着的意義。

風漓所崇拜之人,便是蔚南開。

她說,若是有機會拜蔚南開爲師,也算了了她一樁巨大心願,只不過蔚主君常年投身沙場,並無閒暇來理她這個小毛孩,更何況是出生在文墨家族的風漓。

風胥雪聽道,瞪大了眼睛:“啊這這這,這是否有些不妥呢殿下—— ——”

一旁的蔚南開也是一臉疑惑地撓撓頭。

借玉撥了撥耳後冰涼的青玉珠,笑道:“有何不妥?本殿是惜才之人,自然不會讓一個可造之材失去這般大好的磨練機會,蔚主君,你意下如何呀。”

蔚南開拱手道:“但憑殿下定奪。”

這時,一直看戲的珞煌發聲了:“吾認爲,玉兒此議不錯,風愛卿,難得漓兒如此壯志,莫要辜負了纔是。”

風胥雪抹了抹汗:“是是,鳳主所言極是,那便依鳳主和殿下所言。”

這風胥雪倒是精明,爲了保護氏族,特意隱居域外,不諳世事,不參與政務,以免禍殃自身,可她是風氏青鸞族,是鳳皇氏的三大心腹之一,怎能撇的一清二白,置身事外?

效忠鳳皇氏,本就是他們一族的職責,只可惜,這當媽的主君裝傻,女兒倒是清醒得很。

風漓一雙大眼撲閃撲閃的,帶着感激之情看着借玉,借玉心裡頭頓時十分愉悅:“風漓,還不來拜見師傅?”

風漓聽聞,趕緊從席上站起來,屁顛屁顛跑去蔚南開的面前,十分認真地行了跪拜禮:“蔚主君,此後您就是漓兒的師傅,漓兒定會跟着您好好學習武功,師傅在上,請受漓兒一拜!”

蔚南開連忙拉起風漓,憨厚一笑:“好好好,快起來,好孩子。”

“玉兒,上前來。”珞煌喊道。

借玉提裙上去,這厚重的鳳冠珠翠和層層疊疊的鳳袍撞得叮噹作響,她坐在珞煌腳邊的蒲團上,仰頭問道:“母上,怎麼了?”

珞煌手腕一翻,掌心幻化出一個血玉雙魚佩:“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吾便以此當彩頭,拿去罷。”

席位上的賓客們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那可是軍符啊!!

鳳主手中會有三個掌印,一是月家的,二是蔚家的,三是風家的,持此掌印可詔令全氏族,如今珞煌將這最爲重要的蔚氏掌印交給借玉,借玉都還沒繼位,便這般...似是故意做樣子給某人看的。

借玉行了禮,雙手接過掌印,沉聲道:“是,女兒定不負母上教誨。”

末尾席上的月皓聆見狀,眸光一暗,珞煌突然看向他這邊,他連忙掩下眼簾,移開視線。

婚宴很快在一片喧鬧聲結束了,宴散人去,外頭的天早已黑了下來,晚夜的風微涼,伴着一股寂靜。

借玉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後,拈秋馬上上前來爲她捏肩捶背,借玉懶懶道:“澗春,去,做幾道小菜給卿君送去。”

澗春應聲:“是,殿下。”

念冬問道:“殿下,是否回婚房?”

借玉點點頭,在念冬和拈秋的攙扶下,打道回府。

走到寢殿門口,她停了下來,竟然有些踟躕。

念冬疑惑道:“殿下?”

拈秋見狀,盈盈一拜:“殿下,婢子們就先告退了,殿下好生休息。”隨後拉着念冬快步離開了。

借玉思緒放飛了一瞬,隨後砰然推開那扇花雕門,入目是正紅大喜的裝潢,紅燭爆蠟芯,窗櫺貼滿精緻小巧的剪紙,鴛鴦枕,合歡被,桌上的白玉酒盞,紅色的紗幔,蔚池嘆一動也不動端坐在偌大的撥步牀上,連蓋頭上的紅流蘇都一動也不動。

他聽到聲響,放在膝上的菩提手驀然收緊。

借玉拉開椅子,坐在上面,緩緩吐了一口氣,隨後趴在八仙桌上,似是累極了,雙手埋頭,閉上眼開始小憩。

蔚池嘆也不敢動,就這樣坐着,盯着地板發呆。

直到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門外有敲門聲,借玉被驚醒了,一下子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纔想起來自己竟然睡了過去。

她起身開門,只見澗春端着托盤,上面端着幾碗熱氣騰騰的小菜,澗春擺好菜後,快速地退下了,臨走還帶上門,捂得嚴嚴實實的。

借玉用手背叩了叩太陽穴,她竟然就這樣睡過去了,還好睡得不長,不然晾着蔚池嘆在這一夜,無心人會說蔚池嘆不受寵,有心人只怕會傳堂堂鳳尊少主不舉。

借玉無語凝噎,轉頭剛要招呼蔚池嘆吃飯,就看到幾乎罩住他上半身的紅蓋頭,頓時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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