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暖,關於我要調入mk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趙卿瀾溫溫淡淡的開口,卻不是詢問的語氣,顯然是已經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我自然也不否認;“嗯,聽說了。”
“對於這件事,我其實也很無能爲力。但是simon回國之後,mk總要有人暫時接管,董事長他之所以讓我承擔這個職位,也有他的道理。”
說到慕老先生,我的心便有些沉了下來。
我想起那時候看到的那個精神矍鑠目光銳利的老人,不由得總會產生幾分懼怕。
被人一眼看到底的滋味不是沒有過,但都沒有那一回那樣強烈。
也由此,我開始忍不住懷疑,慕老先生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嗎?
還是說,他知道,卻故意不動聲色,任憑我爲了遙不可及的事物拼命努力掙扎着,到頭來卻什麼都得不到。
如果是第二種,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可怕到,我想不出能有什麼辦法來招架。
趙卿瀾見我無意發問,輕嘆一聲之後,她繼續道:“我不是慕家的人,也參與不進權力爭鬥的中心,所以董事長才會放心地把simon的職位交給我。只有這樣,等他回來的時候,我纔會把所有的一切原封不動地交給他。”
聽到這裡我猛然怔住,半晌說不出話。
“simon應該從來沒跟你說過,他在家族裡是怎樣的一個處境。他的舅舅,還有他的姨母,都爲了董事長的家產費盡心力。simon沒有父母的依靠,走到現在這一步靠的完全是自己。時暖,你應該想象不出,當初simon只有十二歲的時候,有一天被汽車卷在了車輪裡,但是當晚有董事長的生日晚宴,他忍着骨折的疼痛依舊趕到了會場去祝壽,事後疼的受不了了纔到醫院接受的治療……”說到這,趙卿瀾也頓住,我很清楚地聽到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眼眶也紅了。
我藏在桌底的手用力掐住自己的虎口,想以此轉移一些心底的刺痛。
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趙卿瀾才繼續道:“simon會跟我成爲朋友,是因爲一個巧合。當初他剛轉學到我所在的學校,因爲沒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總被班裡的白人欺負。而我是知道他的,跟父親一起去參加董事長舉辦的晚宴時,我見過他一面。當時所有的小朋友都跟在父母身邊,只有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手裡捏着一枝花,不知道要送給誰。事後我就把他的情況告訴了別人,我們那個圈子裡消息傳得也很快,之後再沒有人欺負過他。而過了很久,他才主動找到我,跟我說了句謝謝。”
聽趙卿瀾說這些故事的時候,我沒覺得這是霍成澤,反倒像是在聽另外一個人的生平。
甚至在我的腦海裡都勾勒出了一個形象,一個失去了父母,活在外祖父的隱蔽下,卻因爲身份的敏感處處受排擠的小孩子,靠着自己的堅韌和倔強,一步步走向別人難以企及的位置。
沒人會知道在他的人生當中具體經歷了什麼,或許外人看到的只是他現在的成功和光輝,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始終還存在着那樣一個,孤單卻又倔強的影子。
我摁了一下眼睛,覺得滿心只剩下心疼,還有遺憾。
遺憾在彼此最痛苦難熬的歲月裡,沒有更早地遇見。
“你跟我說這些,是爲了什麼?”忍下喉間的哽痛,我問。
趙卿瀾很快也回答:“因爲想讓你知道,你現在所看到的simon,並不是真正的他,起碼不是所有的他。也希望,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相信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守住自己應得的。”
“我知道,所以,你希望我能做些什麼?”我不是傻子,趙卿瀾找我說這些,不會單單是爲了告訴我霍成澤的生平,她肯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果然,我的話一出,趙卿瀾怔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快想到這一層。
頓了會兒之後,她突然又笑了出來,帶着幾分難言的感慨:“simon說的對,你真的很特別,特別到連我都覺得驚訝。”
我不置可否,只靜靜地望着她。
“不錯,我來找你,確實還有其他的想法。我聽simon說,你想辭職,那離開公司之後,你想去哪兒呢?”
我垂下目光,想了想,果真沒想到什麼特別好的去處。
做出離開mk的決定,我不否認是因爲一時的衝動,但更多的還是有些倦怠。
這樣奔波忙碌的生活,我是真的有些厭倦了,所以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也讓自己感興趣的事。
“還沒想好,但應該不會留在南城吧。”到了最後,我回答。
趙卿瀾聞言卻搖了搖頭:“不,你要留下來。”
我有些不解。
趙卿瀾目光堅定繼續道:“simon回去之後,我要幫他守住這裡的所有。你也會有同樣的想法,對嗎?”
她的這個問題,讓我無從否認,也不能否認。
我是希望霍成澤之後的生活都順順利利的,起碼不要有太大的變故,但按照趙卿瀾的話來說,我真的能爲此幫上什麼忙嗎?
不,我把自己的生活都搞得一團糟,哪還有那個能力去幫別人。
趙卿瀾也看出我的猶豫,但她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輕舒一口氣之後,她放低緩語氣,一字一句地問道:“時暖,你愛他嗎?”
他是誰,不必多說,我們都知道。
“我愛他。”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句話,我不需要逼着自己去隱藏。
趙卿瀾的眸光閃動了一下:“既然愛他,那爲什麼不能因爲他留下來。我所認爲的愛情,是可以爲了對方放棄一切,也付出一切。你呢,你做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