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熠聞言沉默了會兒,最終還是應了聲,告訴我他在城西的若風酒莊。
簡單收拾打扮之後,我拿着包走出了酒店,也沒吃早飯,打了輛車就趕往了楊熠所說的酒莊。
路上我還用手機查了一下楊氏現在的股價,幾乎已經跌到停盤。
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楊老先生的去世,對現在的楊氏來說肯定是致命的打擊。而公司能不能再站起來,絕大部分取決於後來繼承者的舉措。
可現在除了外患,更嚴重的還是內憂。
楊崇山的所作所爲,剛纔我沒說出口,但心裡卻實實在在地明白,他這是把楊氏往思路上逼,對楊熠也是如此。
不過事態雖然嚴重,但也不至於毫無辦法。
我仔細地想了一下,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決資金鍊的問題。如果長時間斷鏈,公司的運營肯定會受很大影響,到時候別說能否得到後續融資,恐怕在融資之前就支撐不下去了。
楊崇山打的估計就是這個主意,讓楊氏因爲資金鍊的問題焦頭爛額,甚至被壓垮之後,他再想辦法重新入主。
不錯,他還是想回楊氏的,不然的話不會只用這個辦法。我想他在楊氏那麼多年,有的是另外的選擇將楊氏一式擊倒,但他留了這樣的餘地,說明並不想完全放棄。
這一點我剛剛纔想到,也一個激靈認識到,或許這就是楊熠絕地反擊的機會。
出租車行駛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終於停在了若風酒莊的門前。
我走進古樸的大門,向裡面的大廳走去。
酒莊內部有專門的接待人員,我說了要找楊熠之後,經理模樣的人笑笑說道:“是,楊先生已經提早吩咐了,請跟我來。”
我跟着他走過漫着酒香的長廊,最後在一個房間前停下。
“楊先生就在裡面。”經理轉身對我客氣地說了句,接着就離開了。
我伸出手推開門,還沒等看清楚裡面的模樣,濃郁的酒香就陣陣襲來。
我明明沒沾到酒,可還是覺得像是要醉了。
定了定神之後,我重新邁步走了進去。
楊熠此刻就站在一排酒架前,手裡拿着一瓶紅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着他沉默挺直的背影,我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嗯,其實是很陌生。
在倫敦的那個楊熠,那個francis,就像是一束陽光,溫暖照耀着身邊的衆人,每個人都能從他那裡得到真誠的關心和照顧。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回來南城短短的這幾天,卻完全變了個樣子。
周身落寞,滿身清冷。
我已經看到過好幾次他眼中濃郁的悲傷和絕望,他所遭遇的事,雖然免不了如此,可我還是希望能儘快看到以前的那個他。
爲此,我願意傾盡全力,幫他實現所有的願望。
我此生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曾真心對待我的朋友,我也很想用我誠摯的心,助他度過現在的難關。
我靜靜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酒,然後若無其事地問了句:“在看什麼呢?”
楊熠聞言有些訝異地轉過頭,看到是我之後扯了扯嘴角,接着把手中的那瓶酒小心地放回酒架。
“這麼快就來了。”
“嗯,有你召喚,我可不得快馬加鞭地過來。”我嘻嘻對他笑了一下。
現在我跟楊熠的情態真就算是顛倒過來了,以前的我整日有些沉鬱,他就想方設法地來討我開心。
而到了現在,倒是我來扮鬼臉讓他笑一笑。
不過對於這樣的改變,我倒是還挺樂意接受。
只是楊熠此刻看上去卻還是不開心。
他走到旁邊的桌椅邊坐下,也示意讓我過去坐,我見此便坐到了他的對面。
“剛纔那瓶酒,是我爺爺留下來的。聽酒莊的人說,他早早準備好了,等他孫子回來一塊喝一杯。”楊熠沒立馬跟我說公司的事,而是談起了那瓶酒。
原本是他爺爺特地備好的,誰知到頭來,只剩下他一個人,如何不叫人感嘆。
我的心情也跟着有些沉重,想了想,我說:“就算你爺爺現在不在你身邊,也一定希望你過的快樂和幸福。”
楊熠聞言終於輕笑了一下:“嗯,我知道。”
稍稍輕鬆一些之後,我先問起了楊氏的情況:“聽你說公司的資金鍊斷了,現在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楊熠斂去淡淡笑意,垂下眉睫,繼而緩緩道:“沒有。楊崇山在南城的人脈很廣,現在只要是楊氏的事,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何況公司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更沒有冒險來投資了。”
“有沒有想過尋找外商融資?現在全球經濟形勢還算不錯,我相信這一點還是值得多去爭取一下的。”這是我來的時候想的一個辦法,也是無奈之舉。
楊熠聽完頓了頓,接着低聲答道:“來不及了。公司現在的情況,最多還能撐半個月。”
所以就算外商融資是個不錯的提議,但礙於要層層的匹配協商,根本解決不了楊氏的燃眉之急。
如此,事情彷彿又進入了一個死衚衕。
“那你有沒有問過其他人,看看誰有更好的主意?”我咬咬嘴脣問道。
楊熠則是緩緩搖了搖頭:“算了,或許本來就該是這樣的結果,再怎麼想法子也沒用。”
我聞言着急道:“我們不能這麼輕言放棄,總會有辦法的,真的。”
楊熠擡眼看向我,過了會兒之後,才淡笑道:“我會自己想辦法。你在南城的事情辦完了,還是早點回英國吧,說不定我也很快就會回去。”
看樣子他是不想我過多參與這件事,免得蹚渾水招惹麻煩。
可是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管我做什麼。
沉默之間,我猛地想起一件事,接着心都咚咚跳的很厲害。
要是這件事能成,說不定就能幫楊熠度過這個難關。
努力定了定心神之後,我嘗試着開口道:“如果有自然人入股,是不是也能解決公司現在的問題?”
楊熠聽完不免有些詫異:“什麼自然人?”
“就是我啊。”我眨眨眼睛,儘量讓聲音放輕快,“我是不是從來都沒告訴過你,我也是個有錢人。”
真的很有錢,昨天律師跟我說的資產,簡直算的上天文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