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皎潔的月光透過層層的紫藤花架投下斑斑駁駁的印跡,空氣中處處瀰漫着醉人的花香。霓裳側坐在鞦韆上,雙臂輕輕環在腿上,下顎抵住膝蓋良久地沉默着。離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初綠眼看着霓裳一日日的憔悴下去,心裡百般的難受,恨不得愁的苦的都是她,只要小姐高興,她怎樣都是可以的。
輕輕地將外衣披在霓裳的身上強扯嘴角道:“初綠竟不知道小姐幾時這般喜歡上發呆了。”
霓裳依舊保持着那樣的姿勢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望着前方,空靈的聲音幽幽的吐出:“一如侯門深似海,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爲何總是那樣難呢?”
“小姐,你去求求相爺吧!說不定相爺有辦法能駁了這門婚事呢!”初綠眼含着希望看向鞦韆上的霓裳。
“爹要是有辦法早就去做了,何至於等到我去求呢?我相信爹爹是懂我的,懂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就像他懂娘一樣。”輕輕地嘆了口氣,將頭埋在了雙臂間。
“難道小姐就真的什麼也做不了了嗎?”
涼風陣陣,鞦韆上的人兒白衣翻飛,彷彿隨時會羽化而飛的精靈,良久,輕輕地擡起頭,明媚的眸子閃着決絕的光“就算再難,我也要竭力爭取。”說完便輕踮腳尖躍地而起。
“小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初綠朝着霓裳的背影急追了幾步。
“翼王府……”薄涼的空氣中響起了霓裳幽幽的回聲。
寂靜的夜裡,翼王府燈影灼灼,一抹纖白色的身影翩然躍於其間,茫然地尋找着,忽然她看見從一間房門處魚貫而出的一隊隊人便隱隱地猜到了房中人的身份。待人都消失了,霓裳緩步移入室內,翠青色的紗幔層層鋪就,微風拂過便曳曳而動,翩然飛舞。
“母妃……母妃…”淡淡的囈語聲從紗幔深處傳來,帶着濃濃的傷愁,瀰漫開來。“不要……不要…”當霓裳挑起最後一層紗幔便看見了側躺在浴池裡的宮殘修,決絕的眸子陡然一暗:是他!那個在鵲橋會差點置初綠於死地的人。此時的他半躺在浴池中,一頭墨緞般的長髮披散在身後斜落於水中,如玉雕刻的眉眼微微的皺起,彷彿糾纏於痛苦的夢魘,久久不能停息。霓裳還欲前進的腳步就這樣深深地被釘於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要……不要!”“轟!…嘩啦啦!”隨着猛然間拔高的音調池中的水被激起千萬層浪,波濤翻滾,化作滴滴碎雨墜落池中。霓裳驀然轉身卻還是沒能順利逃脫“誰在那裡?”冷凝的話語帶着懾人的寒氣直直逼向霓裳。霓裳也不畏懼坦然迎向那雙似能冰凍千尺的寒眸。
宮殘修懾人的寒眸陡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溫和不羈的笑“哦?三小姐如此有雅興深更半夜特地跑來翼王府看本王沐浴?”
“王爺對於霓裳的到來似乎並不感到驚訝。”霓裳漠然挑眉。
“該來的總會來!”長眉入鬢,輕挑手指玉臂微伸,起身的瞬間疊放在浴池邊的中衣便斜飛於他的身上,悠然落座。
“既然知道我要來,那想必王爺也一定知道我爲何而來。”
“知道並不代表本王就能做到!”輕叩石桌,清脆的抨擊聲便緩緩而出。
“只要王爺能退婚,任何條件我都答應!”霓裳蓮步輕移,落近一步。
“看來三小姐爲了能不與本王成婚還真是不惜一切代價。可惜三小姐似乎太高估本王了。”
“我相信王爺有這個能力!”
“那恐怕會令你失望了,賜婚是皇上的意思,難道三小姐想讓本王抗旨不遵不成?”玉指輕收,擡頭看向咫尺的霓裳,眸華流轉。
霓裳屈指而握,握的關節似乎都隱隱泛白方停止了渾然而來的絕望與悲哀“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暗啞的聲音透着無盡的荒涼與無奈。
“沒有!”決絕的回答撲面而來,殘忍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