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章 天族的封印
而清歌就在烏髮全部灑落下來的時候,臉色卻是微微的一變,手指從鞋面移開到了頭上,摸了幾下後,轉頭問道:“星兒,你看見我頭上的墨竹簪了嗎?”
“沒,取下來的時候只有兩根釵,沒有簪子。”星兒搖頭,還特意取了兩根釵子過來給清歌看。
清歌拉了外袍披上,穿了靴子下牀便要往外面走去。
星兒連忙喊道:“小姐,你要去做什麼,你剛起來啊。”
“這是什麼啊?”就在清歌要走出內殿的時候,千夜離慢悠悠的拿出一個東西,在手中晃了晃,“你是要找這個嗎?”
修長的手指拿着一根簪子,正是墨竹所製成的簪子。清歌轉身不過一瞬行至榻前,頓住了腳步,靜靜的看着斜靠的男子,一雙黑白分明的黑眸彷彿能洞徹心扉,冷若寒冰。
“把簪子還給我。”
她的表情冷中有點緊張,看着簪子的眼神好似看着什麼絕世珍寶一般,緊緊的盯着他,這樣的表情倒讓千夜離上了心,彷彿對什麼都不上心的清歌怎麼對這麼個廉價小簪子緊張了,他嘴脣一翹,晃着簪子道:“這是我在路上撿到的,撿到的不就是我的了嗎?”
“拾金不昧,物歸原主,懂不懂啊?”星兒看那簪子也眼熟,記得小姐天天都簪着那個的。
“物歸原主?那也得確認了是原主才行。”千夜離依舊笑着問道,靠在榻上好不自在。
“上面有字。”清歌並不想和他繞來繞去的,這簪子是御天乾親手做的,除了當初的那塊定情玉佩,她一直隨身帶着的就是這個簪子了。
千夜離開始也不過是看着簪子從清歌頭上滑下來,順手撿起放在衣袖裡,聽她說了,拿起那不起眼的簪子看了一下,果然在背後刻着一個小小的乾字,筆鋒遒勁,凌厲剛悍,一看就知道是誰的。
“這是你們兩人的定情信物?”千夜離有些好笑的看着這不值什麼錢的簪子,御天乾不像是個小氣的,怎麼給自己女人弄個這麼便宜的簪子。
“不關你的事,把簪子還給我。”清歌皺眉,臉上結着一層冰,語氣明顯的不悅,珍貴不珍貴,不是其他人可以評論的,自己的東西只有自己才最明白。
千夜離很傷心的撫着胸口,臉上帶着神憂之色,哀怨的看着清歌,“好冷的語氣,你就是這麼對你的救命恩人的嗎?”
看着一張絕美的容顏上露出這樣的表情,真是令人不知如何是好,清歌蹙着秀眉,黑眸沾着霧氣的微潤,像透亮的寶石幽涼,沉聲道:“就算你不扶,也會有宮女路過的。”
“那邊可是很偏僻的,等到宮女路過,你的身子……”千夜離頗爲曖昧的挑着眉毛,眼角斜飛帶着風情萬種,“那可不好的。”御醫診斷的時候他就在身邊,當然知道她是怎麼回事。
“這個不用你操心。”清歌無視他的桃花眼,冷聲道,“這一次相扶之意,我自然會還你,簪子是我的,請還給我。”她不是輕易能讓人把話題岔開的人,今天這份人情,她會記住,一碼歸一碼,簪子纔是她在意的。
“這東西,還是我幫你收着比較好。”千夜離將簪子在她面前一翻,把背面對着清歌放了一下,然後手掌往榻上一撐,借力躍過清歌,衣袂飄飛之間已然到了殿門前。
空氣中劃過一道銀藍的飄然線條,伴隨着他身上淡淡的花香,漫布在殿中,那一個飛身的姿勢,輕飄悠然,很是美矣,連崇拜御天乾的星兒也多看了兩眼。
他回頭看了清歌一眼,笑得格外開心的往外走去,花容連忙瞪了星兒一眼,跟了上去。
“小姐,要去追嗎?”看着清歌站在原地,並沒有要走的動作,星兒想了想才問道,那簪子小姐很在意。
眸光定在內殿門前,銀藍色的色澤消失在那一處,清歌微微眯眸,否定道:“不用了。”那簪子上面有御天乾的名字,要是不小心給女官看到,對於她現在這個位置來說,並不好。
千夜離現在拿去,等她要拿的時候,自然能拿回來,她不想爲了這個打亂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對了,小姐,剛纔夜王上藥的時候,他的身上很多傷痕。”星兒略有些疑慮的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習武之人有傷痕並不奇怪。”就像她,若是不是因爲體質天生強力癒合,身上的疤痕早就成千上萬了,御天乾的身上也有傷痕的,不過不多。
想到這裡,清歌也頓了一下,深如暗夜的瞳微微一閃,千夜離的身手與御天乾相差無幾,若是御天乾身上沒有什麼傷痕,他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
星兒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自己說道:“大大小小的很多條,像是小時候就開始有的,有些傷痕還十分奇怪,好似一些特殊的東西弄出來的。”
“嗯。”清歌應了,想着那次在青樓遇見千夜離的時候,便問道:“長樂膏是什麼東西?”
“長樂膏?”星兒本來在收拾的手一下頓了下來,驚訝的看着清歌,“小姐,你怎麼會問這個的?”
看她的表情似乎知道,“聽人說過。”
星兒長呼了口氣,才癟嘴說了,“那東西很邪門的,是專門控制人用的。”
“控制人?”千夜離那次發作是吐血,不像是被人控制。
“那個長樂膏是一種毒,吃了以後,身體就會對這種毒性產生依賴,不吃就會很難受,聽說比死還要難受。”
那不是鴉片嗎?清歌在心中暗道。
星兒還沒說完,又繼續道:“它很像福壽膏,但是和福壽膏不一樣,長樂膏是不能戒的,一旦戒,毒性全部會反噬到五臟六腑,人很快就會憔悴,吐血,皮膚出現撕裂的狀況,很快就會死掉,若想不死,就要一直吃下去。”
聽她說完,的確是和鴉片不一樣的,那千夜離吐血是因爲不吃了嗎?她忖了忖,問道:“長樂膏很容易弄到嗎?”
“不,這長樂膏,並不是人人都知道的,產量也非常少,只有少數的皇族也有,很難配,也很少會有人用。”
“那你怎麼知道的?”既然很少人知道這個東西,星兒怎麼知道,清歌反問道。
星兒搖搖頭,似有些氣憤道:“我是聽一個老乞丐說的,上一屆武林盟主就是不小心中了這個,又不願爲人利用,就寫了遺書自殺了,他就是中了這個。”
丐幫的消息不管在哪裡,都是最快最靈通的。
原來是這樣,清歌淺淺的一笑,眸光卻有點冷,千夜離不像是那種會爲了誰賣命的人,到了如今他這個位置,還有誰能要挾他。那他是一直在吃長樂膏,在客棧的時候,他若是發作了,應該隨身有帶纔對,這件事,有點古怪。
腦中想了一下這個問題,當目光落到裙襬上的鳳紋時,纔將思緒收回,喚道:“星兒,你去幫我做一件事。”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對着星兒道:“你現在去幫我辦一件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霓裳殿裡。
鳳霓裳正火氣沖天的發着脾氣,對着來稟報的女官厲聲吼道:“你真的聽到她對那個人是這麼說的嗎?”
女官低着頭,十分肯定道:“是的,當時四公主就是對長公主這麼挑撥的,說……這個位置,應該是長公主的……”
“好,好,竟然去挑撥離間,老四真是有膽子啊。”風霓裳怒極反笑,美豔的容顏上含着狠戾,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下潤了潤嗓子,“老三是個吃齋唸佛的,一心去紅塵的,她們倆一胎所生的,怎麼差別就這麼大!”
“殿下莫氣,氣壞了是自己的身子。”跟在身後的大女官連忙對着鳳霓裳道。
“有老四那樣的妹妹,能不氣嗎?本宮恨不得她死了纔好,她死了我就不氣了!”鳳霓裳在火頭上,大聲的罵道,手中的茶杯更是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鋪着厚厚毛毯的地面自然是摔不壞茶杯,圓溜溜的在上面滾了兩圈。
可是其他的女官卻是臉色一變,垂眸屏息。
“別,殿下,你這話可不能說,要是傳到陛下那去,對您可不好。”大女官沉穩冷靜的極快阻止她再說其他話。
鳳霓裳也知道剛纔自己這話是說了過分了,輕哼了兩聲,撩起長幅就坐了下來,面色很是不好。
“長公主也並沒有接受四公主的挑撥。”女官見氣氛有點僵硬,連忙說道,她是鳳霓裳安排在宮中各處的眼線,路上不小心聽到了鳳伊舞和清歌的對話,連忙過來稟報的。
風霓裳斜睨着她,鼻中冷哼,“她當然不會,就憑她剛來朝中,這朝中上上下下的,誰會服她。”說起清歌,她也有氣,這一次讓她凱旋歸來,母皇很是看重她,當初就屢次聽下面的人說沐清歌怎麼怎麼了得,這下來朝中才兩月不到,就立下這麼大的功勞。
她眼眸冷了冷,還好母皇不是那麼輕易信人的,否則,沐清歌還真的是個勁敵。
這一兩年來,老四是處處拔尖,討得母皇歡心,有時候母皇都不管不顧她皇太女的身份,將很多重要的事物交給老四辦,她這位置,還真的要看看坐不坐得穩了。
鳳霓裳揉了揉眉心,看着跪着的女官,擺手道:“你稟報的消息很好,下去領賞吧。”
“謝皇太女殿下。”女官喜滋滋的站起來,跟着大女官去後殿領賞了。
銀碳薰籠裡有着輕微的噼啪聲,是炭火十足燒出來的聲響,風霓裳看着那方熱氣騰騰的薰籠,眼底寒光閃爍。
大女官送了女官出去,緩緩走來,看着她面色不虞,也明白她不高興的原因,沉吟了半刻道:“眼下春節就要到了,皇宮裡的宴會是由殿下你主持的,不如你找些精緻意外的節目,讓陛下開心開心也好。”
她不是善於揣摩心思的人,比不過鳳伊舞會摸鳳清韻的心思,又沒有清歌那等的睿智才華,就只有從其他地方討鳳清韻的歡心了。
好似靈光一現一般,鳳霓裳眼睛一亮,笑道:“是的,那我這次一定去給母皇找幾個特別的節目來。”
女官笑着應是,看似溫柔的面目不知是否是燈光照射的角度,嘴角的弧度有一點點的斜,顯得……有點怪異。
“對了,”鳳霓裳又想到什麼,側着身子道:“夜王這次來求親,母皇有沒有指定是誰?”
“微臣未曾聽說,夜王也沒有指定是誰,陛下的意思是想看看誰比較適合夜王吧。”女官恭敬的說道。
鳳霓裳咬脣搖頭,面色有些凝重,“不對,東雷和我青鸞關係一向甚好,這次來聯姻,基本就是親上加親了,誰不知道東雷真正掌握大權的是夜王,而不是東雷王,這是兩國正式聯手的標誌。”
她腦中細細的想着,皇太女這個位置也不是白坐的,鳳霓裳並不是個草包,只是相比之下,沒有鳳伊舞那麼會揣摩鳳清韻的心思。
手指輕輕的在桌面敲着,沉思道:“那這一次,夜王選了誰,那這個人,就是以後的女帝了。”
因爲有了東雷國這樣強有力的支撐,奪位之說,不言而喻,而夜王,也不是來討個沒有實權的王妃回去的。
青鸞國的女帝和東雷的夜王成親,等同於雙帝治世,也就是東雷和青鸞合併了,這樣的聯手動作,對天下的格局必定會有巨大的影響。
鳳霓裳的臉上有着光暈在流動,眸中流露出謀劃的光芒,夜王不管是外貌,才華來說,都是天下難尋的,作爲夫婿,絕對理想,她這段時間,還是要多花點心思在夜王身上了。
……
花容跟在千夜離的身後,看着他慢悠悠的走在道上,不解的問道:“主子,就這麼個簪子,那個沐清歌當寶貝一樣,太誇張了吧。”
千夜離側頭垂眸,下巴的弧度很是美好,幾縷髮絲隨着風輕輕擺着,從他開啓的脣上掠過,顯得紅脣更豔,“你說這簪子值多少錢?”
他把墨竹簪放在花容的眼下,挑眉問道。
花容擰着眉毛仔細看了看,翹着嘴道:“這個,墨竹,紅豆,加上做工,不會超過三兩銀子。”還是墨竹稍許稀罕了一點點,才加了點價值,“和開始那對赤金鑲暖玉的簪子來比,簡直是天上的白雲和地上泥土的區別。”
千夜離低頭笑了,將簪子放在眼前看了看,“是啊,雲泥之別啊。”
沐清歌將那些貴重的賞賜看都不看直接丟在內屋裡去,這麼個不值錢的簪子卻當成寶貝一樣,看着墨竹旁邊的痕跡,就知道是天天戴着才磨得如此圓潤。
一個簪子就而已,就如此寶貴,若是人呢?
腦海裡一晃,又是初見時的那幕——一身簡單的黑色布衣,束出纖細的腰身,微暖的風拂過少女的頭髮,長髮在夜空中舞出零亂而優美的弧度,如墨色的綢緞閃着珍珠般的光澤飛揚,一根根,自由自在的飄蕩,不受束縛,自由張揚。沒有眼波流轉的嬌弱美態,也沒有嫵媚動人的豔麗風情,那一點點蒼白的面容,冷萃的眼,容澤恰好到了極處,只是淡淡的站立,也有着畫筆難以描繪的容姿,一身清冷凜冽的氣質,如同冰山的雪蓮,開放在三千紅塵。最讓他難忘的是那雙清清涼涼,好似冰泉井水一樣的眸子,明明很乾淨純澈,卻能在下一個不知道的瞬間,凝結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嘴角的笑弧加深了一些,瞳仁微微一收,將簪子往鼻下一聞,一股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味便直衝肺腑,幽幽如冰蓮一般,清涼卻爽淨。如今少女的眼眸更添了一分女子的風華,更能讓人莫名心悸,這樣的女子,怎能讓他不想奪來呢?
嗯,雖然慢了一步,能把御天乾送她的東西拿過來,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擡手的動作牽動了一下右臂,想起那不留半點情面的一刀,微微皺眉道:就是每次接近她的代價有點大啊。
花容側擡頭看千夜離陶醉的樣子,不禁抖了一抖,主子這樣子,還真有點像偷香的怪人,拿着人家的簪子使勁的嗅。
看來月貌說的沒錯,主子是喜歡上那個沐清歌了,喜歡上淡漠如水,冷銳如冰,從來不說一句溫柔動人話語的女人。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到了居住的側殿裡,一個和花容一樣容貌的小童走了上來,臉色冰冷,瞄到他胸前的血跡時,道:“主子受傷了?”目光責怪的看着花容。
花容方要開口辯解,千夜離淡淡道:“無事,不小心手上的。”他不慌不忙的將簪子收在貼身的地方,纔看着月貌問道:“怎樣?”
“暗鬼說,他和我們的合作關係終止了。”月貌畢恭畢敬的回答,這一次他出來,就先去聯繫了暗鬼,按照以前的聯絡方法等他,誰知他出來,便說以後再不要聯繫了,合作關係終止。
千夜離眉頭幾不可見的凝了凝,隨即又放開,笑嘆道:“反正也算不得什麼合作關係,各爲各的。”
他的語氣很輕鬆,也沒什麼發怒的跡象,倒是讓花容和月貌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千夜離今天的心情好,還是他根本不在意和暗鬼合作的事,若是以往,有人這樣,主子必定是要將那人整死才甘心的。
像是知道他們心裡想什麼,千夜離突然頓住腳步,返身看着兩人,琥珀色的瞳仁在雪光折射下,顯得斑斕剔透,“天族的封印,不是那麼好打開的。”
說完,又是幽幽的一笑,看了眼暗下來的夜空,有人會比他急的,一晌之後,轉身往殿內走去,腰間的半妝笛隨着他的動作晃動,上等美玉折射的光芒,讓半妝笛好似一管流水,脈脈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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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