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夙言瞥了景北樓一眼,冷然笑道:“李三,你父親被人滅口,母親險些遇害,你現在還不肯說出實情,讓你那被幕後黑手害死的父親含冤枉死麼!”
少年的臉色雪白,暴露在這樣巍峨莊嚴的皇宮大殿裡,周圍每一個眼神,每一根手指都能輕而易舉的要了他的命。最後他忽然咬了咬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匍匐的爬到皇帝正前方,額頭啪啪的撞在地上,似乎在瞬間下了某種決定:“陛下!草民什麼都招了!”
景北樓眼睛驀地撐大,呵斥道:“仔細着說話,若有半句謊言便是欺君大罪!”
餘辛夷看着他這副樣子,脣邊揚起一抹冷笑:他失態了,失態到慌張的地步,都忘了皇帝還在前,自己這番話有多麼不合適。若是從前的景北樓定然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但是此刻,他顯然已經察覺到前方有多大的陷阱在等着他!現在纔想懸崖勒馬?做夢吧!這次她既然擺下如此大的乾坤陣,必不會讓他再次逃跑!
果然皇帝眯起眼睛冷聲斥道:“住嘴!讓他說下去!”
景北樓臉色鐵青,死死攥着拳頭,恨不得將這個少年當場滅口。但是此刻,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少年,狀似恐慌,聲聲淒厲道:“啓稟陛下!草民根本不叫什麼徐萬里,草民賤名李三,本是京城郊外賣豆腐的,巷裡的人都認識我。三個月前有個貴人找到我,說我的相貌大有可用,於是許下我五百兩黃金的重酬讓我幫他們做一件事。還派人給我編造了一大堆瞎話讓我背上,讓我幫忙陷害一個妃子。我起初有些動心,但是後來想到事情厲害就有了退縮之心,誰曾想那貴人竟然派人將我的父母抓起來,威脅我若是不按照他們說的做,就殺了我的父母!草民實在是出於孝心不得已爲之,誰曾想他們狼心狗肺,竟然要殺我父母滅口!草求陛下爲草民做主啊!”
景天齊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用力攥緊的雙手止不住的戰抖起來。景北樓一口銀牙幾乎咬斷,發紅的眼睛死死的望向景北樓,再轉過去,望向人羣中微笑的餘辛夷!
皇帝聽到這番話,一雙龍目裡面漆黑一片,洶涌奔騰,雙手用力扣住龍椅扶手一字一句道:“那個收買你的貴人是何人?”
那少年膽戰心驚的擡起頭,手指顫巍巍的舉起來,緩緩從景北樓指到景天齊,再從景天齊指到景北樓:“找到我的貴人是……四皇子,命我編造謊言的是三皇子……求陛下饒恕我跟老母一命吧!”
這句話說出的剎那,在場所有人都譁然的倒抽一口氣,明白過來:原來今日這場大戲,竟然是三皇子、四皇子聯合導演?爲了對付自己的親弟弟跟雪貴妃娘娘,而給自己的父皇下毒!簡直大逆不道啊!
景北樓騰地站出來,大聲道:“父皇,這是構陷!”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這是個多麼大的圈套!從頭到尾這個少年就是景夙言、餘辛夷他們的人,他們刻意安排將這個少年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讓他不由得產生興趣。再命李三編出徐家遺子的身份,一步步將他往雪妃身世上引。最後在他以爲計劃成功的時候,這個少年卻反打一耙,當着皇帝的面反陷害於他們!
就像兩條大蛇廝殺,他們張開獠牙正準備死死咬上對方的頭顱,卻發現咬的實際上是自己得尾巴!惡毒!實在惡毒至極!景夙言,餘辛夷,你們該死!
嬌弱婀娜的雪妃帶着兩行清淚,悽聲道:“事到如今,四殿下還要陷害我,將我逼死麼?好,若是殿下執意如此,臣妾的小命不足掛齒,只求殿下能看在小皇子與您一血同胞,饒他一命!”說着抓起一把金釵就要往自己喉嚨上割過去!身旁宮女立馬撲過去奪下她手中的釵,將她拉住,但是雪妃求死心切,那支金釵還是劃破了她的脖子,蜿蜒的血跡立馬遍佈她雪白的頸子。皇帝臉上今晚第一次出現動容,立馬命太醫包紮診治。
景天齊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收斂低調了那麼多年,第一次出手竟然就撞上了死路,捏緊拳頭道:“父皇!這個少年分明是在陷害兒臣跟四皇弟!”
“閉嘴!”皇帝卻不願再聽他說一個字,反而望向少年李三,繼續道,“那丹藥裡的毒呢?”
李三顯然是已經完全豁出去了,道:“是三殿下身邊的謀士給我的……說是在丹藥裡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一點,讓陛下服用下去,既能陷害凌虛子道長,更能讓陛下您發怒,然後……然後親手除掉貴妃娘娘跟小皇子……若是有可能,一併牽連到八殿下身上,一箭……三雕……”
“一箭三雕?”文帝忽然仰頭笑起來,哈哈大笑,那笑聲非但不含半點高興,反而讓人毛骨悚然!“好一個一箭三雕,真是朕的好兒子!”
文帝在顫抖,渾身都在顫抖,心頭一股差點再次吐出一口血來!
自己的親兒子們竟然聯合在一起,爲了陷害他的寵妃跟剛誕下的小兒子,給他下毒,想借由他的手讓他親手殺了無辜的妃子跟幼子!這哪裡還是自己的兒子,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看着文帝驚悚的笑容,景北樓面色鐵青,眼睛裡竟也流出淚來,淒厲道:“父皇!兒臣拿性命擔保,有人在陷害皇兄!在陷害我們!您千萬不能輕信謊言啊!”若是文帝相信了這少年的話,那他只有死路一條了!不行,他要活!要活!不遠處,景夙言卻朗聲道:“是不是陷害其實很簡單,只需要去煉丹臺查一下,這個少年到底是何人安插進去的,便可一切大明!”
景天齊腳步虛晃,直直往後倒退,竟然險些要從玉階上跌下去。這動作太明顯了,明顯到根本不需要人再去驗證揣測,是他做的,這個少年就是他跟四皇子聯合安插進煉丹臺的!但是他當時只以爲勝券在握,那樣精妙的一個計謀,誰曾想他手中的劍,實際上劍柄窩在別人的手!
皇帝抓起手邊一隻黃銅鳳掀珠燭臺用力砸在景天齊身上,絲毫不在乎那滾燙的燈油灑在人身上有多疼,恨恨道:“給朕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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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此刻滿腔怒火,滔天翻滾,若是手上有把劍,恨不得當場就將這個愚蠢的兒子斬殺了!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哭泣的雪妃忽然膝蓋一軟,撲倒在文帝腳邊,揚起臉,兩行清淚像是芙蓉花瓣上的露水般滑下來順着眼角一直流進鬢角里,可憐非常:“請求陛下允許,讓臣妾帶着小皇子出宮吧……”
文帝原本就憤怒異常,現下聽到雪妃突然這麼說,大驚道:“你這是什麼話!”
雪妃死死的咬住嘴脣,一雙黑亮的眸子裡淚水漣漣,像是要望進文帝的心裡似的,雪白的貝齒咬破嘴脣,流出殷紅的血來,一字一句直戳人心:“臣妾是真心愛慕陛下想陪在陛下身邊照顧您一輩子,從不是爲了什麼名位財寶,只是沒想到有人竟然看不得臣妾與小皇子受到您的寵愛,定下如此毒計要害死我們母子。臣妾實在受不了了,生怕哪一天睜開眼睛,就看到小皇子死在臣妾身邊……陛下!求您了,廢除臣妾的妃位放臣妾出宮吧,隨便住在某處偏遠的小院或者庵堂裡,您若是想念臣妾了,偶爾來看我們一回。臣妾還會日夜爲您誦經祈福,求佛祖保佑您長壽不衰……”
這番話真摯動情,每句話都能說進人心坎裡,很多貴婦人們都忍不住低頭抹起淚來,更何況在雪妃面前的文帝。
玉階下遠處,餘辛夷忍不住輕輕搖頭,微笑出來:添的一把好火!雪妃的確手段越來越高了。她知曉什麼樣的女人最能惹男人心疼。這時候文帝已經對景天齊、景北樓震怒,她現在不需要向皇帝請求處罰他們做無用之功。而是一招以退爲進,直接要求廢掉自己的妃位,帶着小皇子離開皇宮。這樣做,皇帝一下子想到自己剛纔險些誤會了雪妃,不由得心生愧疚緊接着便是無限憐惜,最後直接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不但要害他,還想將他最寵愛的妃子以及剛出生的幼子趕出皇宮,是不是下一次,他們就要將他趕下皇位?!
若說從前的文帝只是多疑,現在的他就像發狂的獅子,張牙舞爪撕咬每個嫌疑人的同時,也極易被情緒左右。雪妃越是不吵不鬧,越是含冤垂淚,到後來真相大白時,她就有多能博得文帝的同情。那麼,同樣景北樓他們就會敗得多慘!
雖然這些都是他們事先設計好的,但是她沒想到雪妃會完成得比他們之前預想的還要好。
看着文帝親自上前將雪妃扶起來,摟進懷裡憐惜安慰,景北樓佈滿血絲的眼睛驀地閉起,嘴裡因爲咬得過重,而溢滿濃重的血腥味。他知道自己敗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跟景天齊,再加上雪妃的賣力演出,他這次又敗得徹徹底底,甚至比從前每一次都更難看,因爲,這次餘辛夷毒計徹底激起了文帝對他的殺心!
但是就這麼認死了?不甘心,他不甘心!臥薪嚐膽這麼久,連尊嚴跟臉面都拋棄去裝一條狗,結果去卻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乖乖按照餘辛夷的陷阱赴死?
景北樓死死咬着牙,忽然雙手合抱上前道:“父皇!這李三先是假冒徐家遺子矇蔽於我,又造謠行騙欺騙三皇兄,三皇兄也是關心父皇您安危心切所以出此下策,至於下毒一事,我看根本是這李三自己圖謀不軌,要害父皇您!更有甚者,這李三極有可能是別國奸細,想方設法混進宮來,就是爲了激起我們父子兄弟矛盾,企圖禍害我們整個鎏國!請父皇下令,立刻將這等小人斬立決,以平息雪妃娘娘的不白之冤。至於三皇兄,雖然行事有失偏頗,但也是被矇蔽的,請父皇恕罪啊!”
餘辛夷不由看着他,笑了。景北樓啊景北樓,你還真是厲害,三言兩語之間彷彿是爲別人求情辯護,實際上你是在告訴別人,這一切的策劃者都是三皇子!你是出自他的授意纔會去收買的這少年!打的多好的算盤,聽起來多冠冕堂皇,直接將自己撇清開來,而將景天齊推出去當那個替罪羊。
景北樓想得實在不能更好,但是皇帝會信麼?
餘辛夷的目光從容的望向雪妃,只聽雪妃忽然嘆了一聲,朝文帝道:“三殿下跟四殿下還真是兄弟情深一條心,讓人感動啊。陛下,要不您看在他們也是被矇蔽的份上,從輕發落吧。”
衆人都驚異的望向雪妃,今日這一出出,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分明是三皇子與四皇子要陷害雪貴妃,沒想到她非但沒抱負,卻反而最後關頭替他們求情,實在是善良大度的很吶!而四皇子,原以爲他之前一切行爲已成憊懶紈絝,沒想到只是僞裝!那麼他裝那麼久,到底居心何在?
這一點文武百官都想得到,更何況無風也要疑三分的文帝?
然而景北樓卻猛地醒悟過來,滿目血絲瞪着雪妃的方向:雪妃這根本不是在幫他,而是要害死他!
要知道,文帝最喜歡的就是相互制約,最厭惡的當然就是結黨營私,沆瀣一氣!尤其是皇子之間結黨,更讓他惱怒。因爲那樣會讓他感覺,自己的兒子們正成羣結隊的籌謀他的龍椅皇位!
景天齊與景北樓表現得越是親密,就越能對比出景夙言則一人孤軍作戰,屢屢被瞄準矛頭有多勢單力薄。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平衡!
果不其然,皇帝冷着臉捏住雪妃的手道:“愛妃,你別再爲這兩個逆子求情!”隨即朝着孫福壽令道,“孫福壽擬旨:三皇子景天齊耳目不查,誣陷雪妃,着罰俸三年,交吏部大印,除御林軍統領職,降爲貝勒。四皇子景北樓罰俸三年,閉門思過,非召喚不得出!”
皇帝冷冷的說完,景天齊的膝蓋一軟,重重的從玉階上滾了下去,頭破血流。景北樓渾身顫抖着,被圍過來的禁衛軍毫不客氣的押住,臉色青如鬼,白如紙。側過頭死死的瞪向餘辛夷,臉上顫抖的肌肉,每一絲都在叫囂着仇恨、憤怒、尖叫、殺意!像恨不得捏斷她的骨,吃光她的血肉!
閉門思過,非召喚不得出!
這簡簡單單的十個大字,分明是說,他要被圈禁了!前一次的紈絝僞裝還可能說是破釜沉舟,而這次,文帝連一絲機會都不再給他!讓他成爲歷史上第無數個被圈禁的廢物!
景北樓眼前一黑,猛地仰起頭,哇的吐出一口血來。身體直直的仰倒下去,再睜不開眼。
周圍衆人都驚嚇得退後三步,然而玉階之上文帝臉上卻沒有半絲憐憫,反而陰沉的冷哼了一聲,擺駕離開。雪妃暗暗朝着餘辛夷點頭微笑了下,緊隨文帝離開。
看着這一幕,餘辛夷心裡沒有憐憫,有的只是痛快!景北樓,當你自以爲舉刀殺我的時候,絕沒想到那刀也有擺在你脖子上的一天!跌下懸崖的滋味好不好受呢?放心吧,一切還沒完,懸崖之下還有地獄十八層,那一層一層的痛,你都得給我好好受着!
其實三皇子在諸位皇子中並不愚蠢,他很聰明,他的聰明在於他看得清楚文帝的心思,明白不爭就是爭的道理,他知道文帝喜歡的是一個順從的,認真做事不張揚,唯他是命的皇子。那樣文帝纔會覺得自己是皇位是穩當的,無人覬覦,纔會對他放下戒心。
但是太久了。
三皇子等得實在太久了。他扮演這樣一位服從的皇子已經整整二十餘年,沒有自我,沒有表情,什麼事都要按照文帝的喜好來,他已經將近三十。但他的父皇卻仍然貪戀皇位不肯下來,還整日尋仙問藥祈求長命百歲,他的弟弟們也越長越大,勢力鋪張幾乎要蓋過他去!
種種危機如大浪般席捲而來,他如何還能耐得下心等下去呢?錯誤的不在於他選擇了這次冒險,而在於他選擇錯了合作的對象!景北樓此人,從來只擅長利用他人,坐收漁翁之利。不過既然是自己的選擇,自食其果,怪不到他人頭上。
皇帝龍駕終於離開,大殿裡跪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文武百官,貴人女眷們終於能夠喘一口氣起身,站起來時頭都是昏沉的。每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都好似把腦袋別在腰帶上似的,偏偏每次還都有大事發生。這次還一下倒了兩位皇子,衆人都心有餘悸,趕緊離開皇宮。
至於昏死在地上的四皇子景北樓,則被禁衛軍毫不客氣的拉扯起來,押回王府圈禁。對待一個已經被陛下廢掉的皇子,誰還能存多少耐心和尊敬呢?
大殿里人陸陸續續的離開,只剩下幾個人。
景夙言微笑着走到餘辛夷身邊道:“景北樓此舉完全觸怒了父皇,遭到圈禁,除非他有插天的翅膀,否則定無法逃脫了。”
華麗的宮殿裡通明的燈火照在餘辛夷臉上,如此恬靜美好:“這次只是僥倖,景北樓他太着急了,着急到找到個李三,就迫不及待的抓住他當陷害雪妃的工具,卻不想想爲何會如此巧合的讓他遇見。當初李三思全家二百二十三口人抄斬,雪妃僥倖存活完全是因爲當時她不在西北,後來又有衷心的侍衛用自己的親生女兒頂替,一命換一命。這樣艱險,怎麼可能再次發生呢?不過也多虧了景北樓的着急,否則我們如何這麼快就扯出他的尾巴?”
灰衣在一旁揉揉鼻子道:“郡主,主子,四皇子這次應該再難翻身,三皇子卻只是被削了爵位,除了差事,但是陛下到底對他留情三分,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專心對付三皇子麼?”
“還不夠。”
“還不夠。”
兩道聲音出來,卻說的是相同的話,餘辛夷跟景夙言相視一眼,默契的笑起來。
她不放心,景北樓那人無所不用其極,他就像是隱藏在泥土裡的蚯蚓,就算斬掉他一個頭,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又會借用一切機會重新從地獄裡爬出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要他一日不死,她就一日絕不放心!
她知道景夙言想的必然與她一樣。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在民間心軟最多吃虧,但是在皇家在朝堂,一時心軟,只會招致死無葬身之地!
餘辛夷望向景夙言,眸裡寒星:“下面準備好麼了?”
景夙言斜斜勾起嘴角,目光如炬:“你說呢?”
頭頂雙鳳牡丹燈盞透過三色琉璃照在兩個人身上,拖曳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彷彿一對神仙眷侶。
回府的時候已經夜深,餘懷遠下馬車望了餘辛夷好幾眼,深邃老沉的雙眼裡,十七的女兒面容恬靜在婢女的攙扶下,牽着裙角緩緩下馬車。
一姿一態嫺靜優雅,進退有度,一點不像被忽略了多年,被姨娘帶大的女兒,反而像是宮裡走出來的公主皇后。
餘懷遠張了張口,幾次想說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走進府裡。
看着餘懷遠欲言又止離去的背影,冷冷笑了一下,她知道他今晚一直在觀察她,不像一個父親觀察自己的女兒,反而像觀察政敵一般如針如錐。但是又與她何干呢?他不拿自己當女兒的同時,她也不必拿他當父親。
上輩子她可能還會爲餘懷遠的涼薄而傷心,這輩子?玩笑!她最近一直在查當年她母親難產時爲她接生的產婆,很多東西很快就要真相大白!
餘辛夷剛踏進院門,忽然身後一道身影遠遠的就衝了過來。餘辛夷眸子一斂,燈籠下衝過來的人可不就是餘明琪?
只見從來安靜甜婉的餘明琪,此刻神色慌張的衝進來,一張秀麗的臉上滿是淚水,噗通一聲跪倒在餘辛夷腳邊:“姐姐!我求你!”
這樣的舉動將下人們都嚇了一跳,餘辛夷更是向後退了一步,拉住餘明琪的手,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麼?”
餘明琪淚眼婆娑,死死咬着嘴脣都咬出血來,泣不成聲道:“我剛纔聽到從宮裡回來的下人說……四皇子因犯了大錯……被陛下圈……圈禁了……姐姐,我求你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