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惜月要喊人,卻被餘辛夷捂住嘴巴。靠得那麼近,餘辛夷那雙絕美卻絕冷的眸子,定定的倒映在餘惜月的眼睛裡,她就要讓餘惜月記住今日,永遠記住!
“餘惜月,你給我記住,別把你的小心機用在我身上,我保證你會追悔莫及。我餘辛夷這輩子絕非善類,誰人欺我,百倍奉還!”
餘惜月驚得一雙水眸驀地縮起,眼裡寫滿了痛恨,以及一絲難掩的懼怕。
一旁白芷卻擔憂的勸道:“小姐,您打了二小姐,待會兒怎樣脫身啊?這裡畢竟是皇宮……”
她知道小姐是爲她出頭,打了二小姐,固然是痛快的,但待會兒侍衛、宮女太監們察覺不對,尋過來,此事定然兜不住,皇上怪罪下來,那後果不堪設想!餘辛夷卻絲毫不懼,淡然道:“白芷,你看着,我幫你出氣呢。記住,以後只有咱們欺負別人的份,斷沒有別人欺負咱們的可能!”
餘惜月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打,連喊都喊不出來。餘辛夷直接往她遮着衣服的地方打,直到把她揍暈過去爲止。
白芷看着,心裡可解氣,這二小姐平素淨會裝好人,暗地裡唆使四小姐五小姐欺負人,剛纔還陷害大小姐,反正已經打了公主,都要死了,她也不怕了!直到餘惜月暈過去,餘辛夷才暫且放過她。
看着地上暈倒的十二公主跟餘惜月,白芷嚥了下吐沫,有些擔心道:“小姐,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放心,我有辦法。”餘辛夷給以安撫的眼神,明眸一轉,從發間取下那支老太太賞賜的海棠釵,咬咬牙,用力的在滑嫩的手肘上,劃出一道傷口。珊瑚珠般的血滾下,在她白皙的皮膚映襯下,顯得尤爲觸目驚心。
還有更多的鮮血,打在裙裾上,染紅一片。而餘辛夷自始至終,吭都沒吭一聲。“小姐!”
白芷見自家小姐竟然自傷,驚得忙想過去制止:“您這是……”那釵那麼鋒利,這樣用力劃下去,以後可是要留疤的!
餘辛夷忍着痛,低聲沉澱道:“白芷,快喊救命。”白芷已然有些慌了:“可是……”
現在喊人來,不是自找死路嗎?餘辛夷緊咬着下脣,把八寶攢珠海棠釵扔在地上,道:“相信我,快喊。”
看自家小姐如此篤定的模樣,白芷努力鎮定下來,決定相信小姐,於是點點頭,帶着哭腔大聲喊道:“救命啊!救命!”
不多會兒,大批侍衛、宮女、太監趕來,焦急惶恐的大喊:“快來人!公主遇刺了!”
“來人快請淑貴妃娘娘、各位皇子過來!”
不多久,又有太監、宮女們跪下請安:“淑貴妃娘娘——”
淑貴妃面色發寒,顧不得儀仗就扶着宮女急急趕來,匆匆掃了地上暈倒的餘惜月、十二公主,以及滿身是血的餘辛夷,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怎麼回事!”聞訊而來的幾位皇子、公主們都看得面色一驚。
“來人,傳太醫!”淑貴妃心裡氣得厲害,扶着宮女的手直哆嗦,鳳眸往餘辛夷身上一掃,呵斥道,“餘辛夷,你給本宮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交代不清楚,你今日別想踏出皇宮!”
餘辛夷捂着受傷的手臂,心中冷笑:未查驗傷情如何,十二公主跟餘惜月到底有無大礙,就着急的把罪名定在她身上。果真是淑貴妃,手段毒辣高段,不同凡響啊。
在場所有人臉色都難掩震驚。一屆無品無階的臣女,竟然斗膽打傷公主玉體,真是不要命了,這餘辛夷今日定是死罪無疑!
景夙言卻在第一眼看到餘辛夷那一身鮮血時,面色凝重,墨玉般的眸,驀地縮緊。
她怎麼會……她怎麼敢!她不要命了嗎?景浩天卻是立刻站出來,憤憤道:“貴妃娘娘,十二公主與餘二小姐定是爲她所傷,否則爲何只有她一人清醒,公主與餘二小姐卻昏迷不醒?”
景浩天那副憤恨的表情,恨不得當場定了餘辛夷的罪,將她五馬分屍纔好。正在此時,圍着十二公主的宮女突然驚喜道:“娘娘,公主醒了!”
“真的?”淑貴妃立刻上前看。十二公主悠悠轉醒,便看到周圍大幫侍衛宮女圍着,淑貴妃也在,頓時來了底氣,指着餘辛夷哭訴道:“母妃,餘辛夷竟敢打我,您一定要爲我做主啊!”
傷口很痛,血仍然在流,餘辛夷的脣色漸漸發白,卻沒有任何人提議來給她包紮一下,餘辛夷低下頭,掩飾掉眼底的嘲諷:“公主,臣女斗膽問一句,臣女是如何打您的?”
十二公主面容突然一僵,因爲她根本沒看清餘辛夷是如何對她動的手,便暈倒了過去。可這話說出來根本沒人會信,她恨得一雙眼睛冒火,咬牙道:“我說你打了就是打了,你還想抵賴不成!”
餘辛夷捂着傷口,垂下長睫,淺淺道:“既然公主如此說,那臣女便無話可說了。”
“你!”十二公主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該理虧的是餘辛夷,可怎麼也分辨不清的感覺,她氣急敗壞道:“母妃,這賤婢狡辯,就是她打的我!”
十二公主越是憤怒,反而讓人覺得是她有問題,她在誣陷餘辛夷,連“賤婢”都在氣急後脫出口,讓在場衆人都微微皺了下眉。皇室貴胄,卻與市井小民一般,口出污言,這着實損了皇家顏面。
“住嘴!”淑貴妃立刻呵斥道,“十二,本宮平素是如何教你的,你都記不得了麼,這等污言也是你這千金之尊該說的?”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十二公主竟然罵戶部尚書之女爲“賤婢”,這讓尚書府顏面何存?餘懷遠官居二品大員,無論真相如何,與戶部尚書交惡都非明智之舉。“母妃,我知錯了。”
十二公主自知失言,不得不忍恨低頭,瞪着餘辛夷,“但餘辛夷傷我乃事實,母妃,今日不懲治她,女兒不服!”
淑貴妃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轉過視線冷冷的睨向餘辛夷:“公主金枝玉葉,斷沒有誣陷你一個官家女的道理,餘辛夷,你如今還有何好分辨的!”
不愧是貴妃娘娘,一言一語都極具威懾性,幾乎將餘辛夷的生路堵死了。若辛夷敢說公主誣陷,那便是對皇室不敬,若不說,那只有等死的份。這段數,比性子急躁卻無半分智慧可言的十二公主,可強得不止十倍百倍。
餘辛夷擡起頭,望着這些高高在上,欲取她性命的貴胄道:“臣女斗膽請醫官給公主驗傷,若公主身上有半分傷痕或淤青,臣女甘願以冒犯公主的罪名領死。”
淑貴妃眯起鳳目:“你所言當真?”
餘辛夷明眸中閃着堅毅之光:“臣女絕不食言。”
“好!宣女醫官前來,帶十二公主驗傷,查驗結果給本宮‘細細’述來!”淑貴妃掃了一眼貼身宮女,以目示意道。
那宮女微微點了下頭,轉身便去傳女醫官。這一點動作並未逃過餘辛夷的眼睛,她立刻出言道:“慢着。娘娘,臣女既爲疑兇,還望娘娘允許臣女陪同公主一起驗傷,否則,就算治臣女的罪,臣女死也無法瞑目。”
她知道,只要這宮女一去,就算十二公主身上沒傷,也會變出點傷來!所以就算當衆拂了淑貴妃的面子,她也不得不逆水而行。
果然,淑貴妃面色頓時變得極爲難看。
“放肆!”淑貴妃身邊的貼身嬤嬤,立刻呵斥道,“你是什麼身份,豈敢對娘娘如此說話!”
淑貴妃廣袖輕輕一揮,示意嬤嬤退下,勾起嘴角一聲冷笑:“餘辛夷,你這是在懷疑本宮?”
到底是貴妃氣度,哪怕心中再不喜,面上也不顯山不露水半分,然而僅這一句,便已威懾力十足。
若無上一世經歷,餘辛夷恐怕早已被駭住,然而現在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娘娘誤會了。臣女微末之人,豈敢懷疑娘娘,然,素問娘娘寬和美名,還請娘娘允臣女臨死之際,死得心服口服。”
大膽!實在太大膽!這朝內朝外,敢對淑貴妃如此說話的,挑不出第二個!淑貴妃年逾三十五,保養得宜,仍是花容月貌,然而被餘辛夷一氣,竟隱隱扭曲三分。相信,若不是大庭廣衆之下,想必餘辛夷早已被她杖斃!
“餘辛夷,你要死得心服口服是麼,本宮便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