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名步兵、工兵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來了,趴在汽車下邊的輜重兵、山炮兵、野炮兵、醫務兵鑽出來了,慢慢匯合的也有一千多人,一個個灰頭土臉,充滿恐慌。在一輛被手榴彈炸過的汽車下邊找到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的的折田。尋找中發現其他的大隊軍官要麼戰死要麼負傷,一時竟無人統領了。
中隊長們只好根據軍規,推舉步兵一中隊長代理大隊長。這個中隊長也是士官學校畢業的高材生,立即進入角色,組織部隊救助傷員,技術兵種人員歸建,清點物資。向南邊山樑上派出警戒部隊。通過電臺向廣靈的聯隊部、旅團部報告遇襲經過、傷損情況,請求戰術指導。
三浦敏事少將、大場四平大佐收到報告大吃一驚,沒想到一個加強大隊也會遭受到伏擊,支那晉綏軍的膽子太大了。必須集中兵力,狠狠打擊對方的抵抗意志。三浦命令大場立即帶領留守廣靈的第三大隊三、四中隊、旅團山炮大隊、旅團醫務中隊追趕出發不久的第二大隊組成強大兵力集團,前去整頓第一大隊,救護傷員、弄清敵情,制定打擊方案。
打發走大場,三浦琢磨了半天還是通過電話向駐紮在蔚縣的板垣師團長報告:火燒嶺山區裡存在晉綏軍精銳部隊,折田大隊攻擊受挫。42聯隊主力已經前去支援,請求航空兵沿途偵察、提供掩護。
板垣很生氣,責備三浦指揮不利,進展緩慢,要求21旅團20日前必須推進到平型關前。南口被阻,是察哈爾派遣軍策應才取得進展,這次不能再這樣了,常備師團要擔負起攻城掠地的重任,必須組成重兵集團保持強大攻擊力,徹底打垮晉綏軍的抵抗意志。
帶着主力匆匆趕到張家灣的大場大佐,被戰場上的景象驚呆了,強大的第五師團自1888年成立至今即使甲午戰爭的平壤、牛莊會戰、日俄戰爭時期的遼陽、奉天會戰也沒這樣悽慘過。夕陽餘暉下,兩個汽車中隊90輛汽車被炸燬40餘輛,受損40餘輛,沒有受到攻擊的只有最後邊的10餘輛。到處是燒黑的汽車殘骸、散架的山炮、野炮,死去的士兵被收攏在一起,蓋着白布的擔架排出很遠。
醫務中隊現場對500多名炸傷、槍傷、刀傷的軍官士兵進行簡單處理,裝車後運。
大場找到剛剛甦醒過來的折田,看着對方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滿腔的怒火也無從發泄,只是簡單地安慰了幾句,讓醫護兵擡上汽車。
他把一大隊的主官們叫來,大隊官佐非死即傷無人到來,十二個中隊長,只剩下五個,死了兩個,傷了五個。代理大隊長聲淚俱下地控訴了支那晉綏軍的詭詐和兇殘。
敵用近百門迫擊炮集中轟炸炮兵和重機槍分隊,迫使步兵上山進攻。等步兵遠離後,出動騎兵擊殺工兵分隊。汽車附近皇軍多爲後勤、技術分隊,武器較少,編制被炮火炸亂,無法阻止騎兵的快速突擊,致使支那軍近距離摧毀全部炮兵武器和彈藥後迅速離去。
此戰,機槍中隊、大隊步兵炮中隊、配屬的聯隊山炮中隊、師團野炮中隊、自動車中隊武器裝備被全部摧毀,人員損失過半。大隊部、工兵兩個中隊基本被全殲,其他分隊也有損傷,全大隊死亡650人,另外受傷500多人。
大場帶着聯隊參謀們來到周圍山樑上,發現在山頭後邊反斜面上建立了大量迫擊炮陣地,經過彙總達到64門之多,據情報顯示支那軍一個步兵團才一個炮兵連9門82炮,這樣算下來,最少有7個團的支那部隊在此設伏,另外還有最少兩個團的騎兵參與進攻。敵人兵力最少三個師。
他通過電臺把了解到的情況向三浦旅團長進行了通報,自己總兵力只有4000餘人,面對佔有地利的支那重兵精銳集團感到吃力。
三浦傳達了板垣師團長的命令,通報說航空部隊將配合他們的行動,他將從向西攻擊的21聯隊中抽出一個大隊加強他的力量。42聯隊必須在規定時間完成師團賦予的作戰任務。
得到上級的承諾,大場稍微踏實了一些,讓聯隊參謀們回到一大隊駐地瞭解更多敵軍作戰的方式、特點,制定出防範和打擊措施。他和二大隊、三大隊的官佐們一起商量如何快速推進完成任務。
晚上參謀們回來得出以下結論:“支那軍兵力雄厚,裝備一般;作戰勇敢、戰術靈活;不喜歡正面阻擊,不喜歡纏鬥,偏好外圍打擊;對我方炮兵、工兵比較恐懼,急於消滅;對山區地形熟悉,來去自如,不好剿除。”
“建議航空兵沿公路對周圍山樑、峽谷進行詳細偵察,發現敵蹤,步兵大隊包抄圍困,山野炮兵火力支援將其一股股消滅掉。對地雷的防範需要繼續採用折田少佐的方法,用支那人做盾牌,讓支那軍投鼠忌器,掩護我軍順利行軍。”
“吆西!支那人就是仗着地形熟悉,偷襲我軍。只要我們得到航空兵的支持,就能讓他無處藏身。通知第一大隊全體撤回廣靈補充,與留守的第三大隊一、二中隊交接防務後擔任廣靈守備任務,第三大隊部隊歸還建制。明天我們繼續休整補充,等待21旅團支援部隊,19日在航空兵掩護下,一舉衝出山區,佔領靈丘。”
接二連三的進攻挫折令蔚縣的板垣徵四郎左右爲難、煩躁不安,陸軍大本營鑑於帝國兵力不足,希望在華部隊重點解決淞滬、平津附近支那重兵集團,不希望開闢新的戰場。方面軍指示第五師團停止對山西的軍事行動,全力攻擊保定、石家莊。
他無法捨棄對輝煌戰功的追求,無法忍受一路行軍似的平原接收任務,不夠刺激、不夠傳奇,那不是喜歡冒險、創造奇蹟的帝國軍人的做事風格。他看着21聯隊杜家莊遇伏、11聯隊望狐鎮遇伏、42聯隊張家灣遇襲的戰場報告,或許這是一個留在山西、建立功勳的藉口。
他拿起11聯隊的報告,重點落在對方擁有巨大爆炸威力的火炮、一炮可以造成兩輛汽車傾覆損毀、迫擊炮數量60多門等數據上,和張家灣戰報對比後,得出晉綏軍精銳部隊傾巢出動,準備殺出山西、攻擊華北我軍側翼的結論。
前世裡,板垣就是以此爲藉口放棄東去保定的作戰部署,孤軍攻進山西的。也怪晉綏軍上下失措,被動收縮,任由他耀武揚威,再加上東條英機的主動策應,讓他成就了軍神的威名。而今他不知道陳海松已經盯住了他,要以他爲祭品立威天下的謀劃,依然在衝動中按照慣性滑向深淵。
他叫來參謀官口述電文:“司令官閣下:職部在山西邊境內發現大批裝備大口徑重型火炮的支那精銳部隊,自13日、16日、17日連續對我部各聯隊發動攻擊。已造成我部1500餘人陣亡,2000人負傷,大量物資損壞。卑職判斷此爲晉綏軍奉南京政府命令,欲對我華北作戰進行牽制,將極大影響我軍華北戰略達成。
職部決心暫緩向東發展,集中本師團和11混成旅團力量,向西消滅晉綏軍主力,以解除我軍側翼隱患,請求閣下批准,並酌情補充兵員物資。附送各聯隊戰報。”
口述完上報方面軍司令部的電文後,在地上轉了兩圈,又口述道:“東條將軍閣下,山西晉綏軍主力目前被我部調動到渾源、應縣、靈丘一線,晉西北空虛。正是將軍察哈爾軍建功立業之大好時機。請求將軍向晉西北、雁門關地區攻擊,幫助第五師團擺脫重兵包圍之勢,以實現當初商議之攻取平型關計劃。爲此11混成旅團將繼續向西攻擊,爲將軍造勢。”
他又走到牆邊看着地圖下命令道:“命令11聯隊、21聯隊主力、騎兵聯隊立即放棄騷擾渾源、應縣計劃,沿渾靈公路向平型關進軍,擊破沿路攔阻,21日前到達平型關前。42聯隊、炮兵聯隊、21聯隊配屬部隊、工兵聯隊在航空兵掩護下,迅速消滅支那守軍,20日前攻佔靈丘,21日前到達平型關與11、21聯隊匯合,由三浦將軍統一指揮,25日前拿下平型關。
爲保證戰役順利實施,21旅團部隨42聯隊南下,駐紮靈丘,師團部與輜重聯隊、後勤兵站前出廣靈。”
一時間,決心孤注一擲的板垣統率着麾下兩萬人露出猙獰的面目,天上飛機穿梭,山間汽車轟鳴,大軍壓迫之下,守軍紛紛退兵迴避,雖然屢屢有地雷、迫擊炮的干擾,大規模的伏擊沒有發生,板垣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19日,距離平型關30裡地的渾靈公路旁邊的羊投崖戰備工事裡,3、40個戰士們穿着土黃色的衣服、頭上頂着草圈,坐在寬敞的隱蔽部裡擦拭着槍支、彈藥。經過115師改造的晉綏軍戰備工事深入到更深的山裡,儲存了3個基數的彈藥、十天的乾糧、飲水。
一個戰士嘮叨着“咱們都在這蹲10多天了,白天不讓出去,不讓做飯,晚上才修整陣地、運送物資。這鬼子怎麼還不來呀?”
另一個說:“是啊,哪有等着鬼子送上門的?敵人不一定就從這走,不如像獨立旅一團那樣,在山外狠狠咬了鬼子一口,光汽車就開回來十多輛,鋼盔、長槍好幾百,那才叫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