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本喜三郎聽着柳青戲虐地回話心裡一陣鬱悶,從來就沒見過這麼打仗的軍隊,習慣於正規作戰的皇軍怎麼會提防穿着皇軍軍服、說着皇軍語言、開着皇軍汽車冒充皇軍輜重部隊的八路軍特戰隊呢?自己不也是急切地盼着他們快點過來嗎?只能說敵人太陰險。
他很不解地問道:“你們把片崗薰抓住了,他沒有反抗,周圍的皇軍沒有發現?”
柳青把目光從鬼子大地圖上移回到濱本身上,開心地說:“我遠道而來有重要軍情稟報,自然要到碼頭兵站指揮部去彙報,片崗大佐連同石根大佐、麻生少佐一起聽我說八路軍可能攻打惠州,旁敲側擊獲得了城內外的駐軍情況。沒想到守軍只有這麼點,虧我還帶了一個精銳營根本沒有派上用場,看在他們很配合的面子上,我就不開殺戒了,全送到礦上勞改去。
我傳達他們的命令指揮五個炮兵中隊、兩個工兵中隊、碼頭輜重運輸隊、皇協軍都來搬運物資送到倉庫去誰會懷疑,路過城門口換成我的人也沒多難,倉庫、醫院、通訊站、病馬廠、工兵聯隊部、野炮兵聯隊部、輜重聯隊部防守空虛輕鬆拿下,就你這師團部我不也說來就來。說了你也不信,我就帶了九百人卻俘虜了兩千鬼子接管了東江兩岸的惠州、惠陽,控制了四個碼頭,聽說田寮還有132旅團一個留守中隊,我的一個連已經過去很快就能解決。”
“都說你們是魔鬼,我看就是幽靈,只會僞裝成皇軍搞偷襲,軍人的不是。我是堂堂帝國將軍、大和民族的武士,沒有經過戰鬥絕不會放下武器,我要和你決鬥!生死決鬥!”說着話順手抽出腰間的祖傳軍刀指向五步外的柳青,表情決絕、眼裡流淌出復仇的火焰。
柳青只有23歲,看着快六十的矮矮胖胖的老鬼子要和自己比武。感覺很可笑,擺着手製止:“我是不是軍人,你比我更清楚,你不認可我的作戰方式那是你的事,我只是在履行一個戰士的職責,我的任務就是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我做到了,你卻失敗了。
算了,你這麼大歲數別費這個勁了,你有勝算嗎?乖乖跟我去俘虜營還能見着你的那些部下,一起分析一下爲什麼會敗給我們,要是還想不通可以去跟我們孫司令、歐陽政委談。”
進俘虜營那是何等的羞辱。不行,自己是高貴的武士,不能跟阪原徵四郎一樣被人恥笑,他堅決地提出要求:“柳桑,你的不懂,我們武士即使戰死也是無尚的光榮、即使不能取勝也要盡力去拼搏,不經過戰鬥認輸是屈辱的、永遠無法獲得內心的安寧。部下、家人的原諒,有愧於武士的身份和天皇的器重,請你務必成全!”說着彎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看着老鬼子莊嚴肅穆的表情,死心塌地爲天皇效忠的神態,柳青恨不能飛起一腳直接送他回東洋,可歐陽政委叮囑儘量活捉,那樣震懾力更大,很不情願地說:“那你就來吧,我也不佔你便宜,空手對付你。要是你輸了,可要乖乖跟我去俘虜營。你來吧!”
濱本也不在乎對手的輕視,橫刀在手盯着五步外垂手站立的柳青,緩緩擡臂將刀舉過頭頂,腳下輕輕移動了兩下。屏氣凝神醞釀出殺氣,大喝一聲跨步向前,同時引刀向前重重劈下,看似威猛無比可在柳青眼裡卻很是緩慢、很是笨拙,刀勢用老腳下一滑步側身讓過。
一刀砍空,完全投入到決鬥狀態的濱本並不罷休,不等身體站穩單手揮刀向側後橫劈,柳青再次向後滑步堪堪躲過划向胸腹的鋼刀。濱本順勢轉過身來,由於用力過猛腳下有些踉蹌,不服老不行,就這兩下子呼吸都有些亂了,他喘了口氣,狠狠地衝衝向氣定神閒的柳青,狠狠地劈下,再次舉刀狠狠劈下,連劈了五六刀,只看見柳青在眼前就是劈不着。
胳膊酸、刀身重、氣不順,濱本無可奈何地放棄了徒勞的劈殺,拄着刀喘粗氣,還在三步外站着的柳青淡淡地說:“你已經戰鬥了,盡力了,不用再耗費體力了,放下武器投降吧!”
“你,爲什麼不還擊,這樣的戰鬥很丟臉,請你尊重武士的決鬥,拿出你的本事,讓我真正見識一下中國的武術。”濱本再次舉起刀,怒目圓睜向柳青發出挑戰。
柳青苦笑一下心裡暗罵,這個老鬼子真是頑固,非逼着自己動手,老子一動手都是殺招你哪能承受,算了,滿足你的好奇心。踏前一步伸手抓向濱本的咽喉,濱本忙擡刀切斬,手縮了回來卻又伸向握刀的手腕,雙手握刀力量夠大可靈活性大大降低,再切已經來不及,只好向後退步,而那隻手始終跟着向前,連退三步就是無法轉換刀式轉守爲攻。
嘭的一聲急於擺脫被動的濱本後腰撞在屋中間的大八仙桌上,身形被堵,無法後退,那隻手已經抓住了刀柄前面的右手腕,一股劇痛隨着神經傳遍全身,不由自主地鬆開握刀的手,柳青的左手快速伸出抓住刀柄,向下一拽,凝聚着濱本家榮耀的長刀落在了柳青手裡。
柳青松開右手後退一步伸出手指在刀面上彈了一下,發出悅耳的清吟,點點頭,看向呆若木雞的濱本說:“刀是好刀,可惜來錯了地方,它應該在日本爲你們家族爭輝的,偏偏跑到武學淵博的中原,豈不是自取其辱,我們陳司令早說過,日本武術只學了些中原的皮毛,除了剛猛沒有內涵,以後別不動不動就和中國人比武了,你們真的不行!咱們走吧!”
4月20日,佛山的21軍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將被戰場上一連串的變故整的焦頭爛額,104師團控制的惠州、惠陽已被中國軍隊的粵東兵團奪回,師團主力下落不明,中鋪機場出現50多架飛虎師作戰飛機。西進的18師團、5師團9旅團遭到地空配合的東西兩面夾攻。
而唯一還處在進攻態勢中的第五師團21旅團、臺灣旅團第二聯隊因爲缺乏海軍支援頓足在珠江西岸與63、65軍隔江對峙,他和田中久一苦苦琢磨對策,顧不上已經失去聯繫的104師團,重要的是救出有可能遭受重兵圍殲的西進兵團,否則只剩下一個旅團的21軍只好下海回家。他們也將屈辱地退役,成爲被人恥笑的敗將,無論如何不能讓中國人得逞。
日本軍隊最大的優勢是指揮員臨危不亂、敗中求勝的頑強素質,他們絕不會被突然的變故亂了方寸,而是咬牙堅持、敏銳地尋找機會發起絕地反擊,給對手致命一擊擺脫困境。
兩個不肯認命的頑固分子知道不能被中國軍隊牽着鼻子走。西進兵團兵力雄厚、物資給養充足,短時間內沒有危險,並不需要第五師團趕去救援,手中唯一的兵力不是用於救援的而是用來扭轉戰局的,只有主動打擊對方的薄弱環節才能摧毀對方的整體部署。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珠江對岸的廣州,那裡駐留着第四戰區指揮機關、物資總站。憑藉的只有珠江天塹,63、65兩個殘破的缺乏作戰韌性的軍根本無力阻擋艦炮掩護下的21旅團的攻擊,一旦突過珠江,廣州必然恐慌混亂,餘漢謀沒有勇氣坐鎮防守,唯一的選擇是撤離。
對於皇軍來說不需要長途跋涉,唯一缺乏的是過江的船舶和渡口的掩護。田中表示會去找海軍設法儘快解決,如果海軍積極配合,看似渡過劫難的廣州將唾手可得,震怖傷亡慘重的中國軍隊的同時自然可以解除增城之圍,掃蕩殘敵穩定廣州後再向東尋找粵東兵團報仇。
主意已定,安藤去電命令久納誠一中將務必組織好部隊、先收縮兵力用火力嚴重殺傷張發奎集團,打退其強弩之末的進攻,海軍航空兵將派出更多的飛機壓制飛虎師、爲進攻部隊提供空中掩護,同時軍部將調動所有力量在廣州方向發起總攻,餘漢謀集團的潰敗就在眼前。
田中久一則趕往虎門與海軍第五艦隊司令官近藤信竹中將、參謀長田結驤少將緊急會商。請海軍艦隊站在帝國整體利益上配合陸軍實現大本營的戰略部署,加大艦載機對增城皇軍突擊兵團的掩護、對中鋪機場的壓制、對珠江對岸中國軍隊炮兵陣地、雷區的打擊,加快珠江最後10餘公里的清障排雷工作,調動海軍陸戰隊、淺水驅逐艦、炮艦、運輸艦等力量支援21旅團、臺灣旅團跨過珠江,向廣州餘漢謀的指揮中心發起致命攻擊。
自馬公島遇襲以後。21軍司令官古莊幹郎中將剖腹謝罪,第五艦隊司令鹽澤幸一中將引咎辭職,雙方都蒙受了嚴重損失,在責任追究上互相攻擊,矛盾很是突出,第五師團長安藤利吉、第三艦隊司令官近藤信竹臨危受命,試圖彌合分歧消除成見加強合作,效果不佳。
此次作戰陸軍表現一般,迫使三個航母艦隊頻繁出動飛機提供火力支援,十天來損耗很大,官兵極爲疲憊、攜帶的作戰物資也快用盡,地面上卻要求更多的飛機、艦船、陸戰隊的支持,連攻擊內陸的廣州也需要艦艇配合,惹得指揮過金山登陸作戰的近藤信竹很是失望。
田中久一作爲高級參謀人員瞭解海陸空協同的重要作用,不像兩個海陸軍主帥那樣清高,極力維護兩軍和睦關係,海軍將領對他倒是沒有惡感,起到了潤滑協調作用,他把21軍的處境如實報告給近藤,希望海軍爲了華南攻略的最終勝利提供最大程度的支援。
53歲的近藤是海軍副相山本五十六的心腹,很受山本海軍至上思想的影響,對陸軍的戰鬥力嚴重下滑很是不滿,同樣是18師團,參加淞滬作戰、南京作戰表現積極、勢如破竹,可如今連續在白雲嶂、增城被中國軍隊防線所阻,如今還被夾擊,讓老軍人恨鐵不成鋼。
田中解釋說:開戰以來像18師團這樣的部隊連續作戰,兵員多次補充,戰鬥力下降在所難免,而中國軍隊也加強了訓練和裝備改善,其戰鬥力較開戰初期有較大提升,尤其是18師團遇見的8軍、4軍、66軍都是經過多次大戰倖存下來的老部隊,相對頑強。
不過中國軍隊的進步是緩慢的,尤其是在戰略戰役層面消極被動,缺乏陳海松那樣的謀劃高手,因此皇軍必須在對方沒有成長起來之前擊敗他們、震碎它們漸漸積累起來的自信心,實現最終征服中國的既定目標,此次變故完全是八路軍部隊的趁火打劫行動,本不足以危害21軍,無奈皇軍兵力有限只能集中於主要方面,攻陷廣州是目前扭轉不利局勢的當務之急。
近藤對此表示理解,他作爲帝國將軍當然知道輕重,也希望華南攻略取得勝利,第五艦隊就能長期駐留華南,以海南島爲基地深入到夢寐以求的南海地區,在時機成熟時發動對英法殖民地的進攻。陸軍敗退對艦隊、對海軍、對帝國都沒好處,還是要全力支持的。
他馬上命令伶仃洋外海的龍驤號航母航空戰隊不間斷轟炸廣州、增城中國軍隊的進攻兵力、防禦陣地,沿公路攔截從清遠、從化、肇慶方向過來的中國後方部隊的支援兵力以及彈藥物資,在大三門島外海的鳳翔號航空戰隊全力攻打中鋪機場,消滅飛虎師華南基地。
正在珠江作業的溯江部隊隊長鋤柄玉造少將下屬的第3、4警戒艇隊、第1水路啓開隊(第4炮艇隊)、第2水路啓開隊(第11掃海隊)、橫須賀鎮守府第3特別防戰隊(海軍陸戰隊)加快行動步伐,務必於今晚打通航道,掃清對岸敵人重火力,凌晨運送21旅團過江。
南京的華中方面軍司令部也得到了華南作戰出現波折的通報,司令官山田乙三中將、參謀長西尾壽造中將、副參謀長沼田多稼藏少將聞報吃了一驚,沒想到佔據絕對地空優勢的21軍會在接近勝利時陷入困境,他們如果失敗後退,無疑極大影響華中的作戰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