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的身影映在叢林間,有時候你不得不感慨,陽光能到達的地方,不僅有光明還有陰暗。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非黑即白那麼簡單,一路的美景也抵不住我們面臨的困境。我們剛剛動身,沒過多久,海風開始變得肆意了起來,感覺今天與往常的幾日並不那麼一樣。我不禁把目光投向天空,朝陽的周圍開始聚集雲朵,雲的顏色不斷地加深,淺紅不斷褪去,開始爬滿了黑色。天開始暗淡下來,熱帶島嶼就是這樣讓人難以琢磨,像川劇的變臉,你不知道下一刻是什麼天氣在等着你。
爲了保護馨可的安全,讓她在我和晉鵬之間,我們三人一字排開穿梭在叢林中。
“鷺洋,你看到沒有,要變天。”晉鵬看到我在擡頭看天,也仰起了脖子。
“在暴風雨來臨之前,我們得儘快找到牛奶樹。”說着,我揮舞着石斧在前面開路,“馨可,你幫着回憶回憶,前幾天我們在叢林迷路的時候只見過旅人蕉,牛奶樹你有沒有印象?”
“一路上危險重重,當時實在沒有注意,不過現在想想,都是一些熱帶樹木,確實沒看到。”馨可撓着後腦勺仔細回憶着,並不斷搜尋着周圍的樹木。
“啊,人……”馨可一聲尖叫,丟了石斧捂着眼睛就躲在我的身後,緊緊地抓着我的衣服將身子埋進我的後背裡。
“什麼人,出來!”晉鵬側過身將手中的石斧往胸前一橫,迅速進入了戰鬥狀態。
叢林中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海風拂過樹葉的聲音颯颯的作響。我仔細環視了一週,確實沒有看到什麼人。不過空氣中散發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因爲逆着風,不仔細聞還真察覺不到。
“馨可,哪裡有人?”我也整蒙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扭臉看了看身後的馨可,只見她顫巍巍地用手指着前面的一片樹林。
我和晉鵬這才彎下身子順着手指的方向往前看,果然,真的有一個人。之所以剛纔沒有看到,是因爲這個人躺在地上,而且血肉模糊。
“你看見了嗎?”晉鵬的聲音裡也多了一絲的恐懼。
“看到了,應該是遭到某種動物襲擊了。”我趕緊轉過身子把馨可擋在一側。
晉鵬探着身子往前走了幾步:“是他,就是他。”
“晉鵬,別往前走了,血腥味很容易引來更多的動物,我們得趕緊走。”我一把抓住了晉鵬的胳膊。
“鷺洋,我沒看錯,就是昨天晚上和‘大老黑’一塊的那個男的。他們倆一唱一和地把我們騙到大坑裡,差點要了我們的命。這回行了吧,遭報應了,活該。”
晉鵬這麼一說,我也來了好奇,探着頭仔細看。臉正好衝着我們,不過五官還算清晰:“還真是那個男的,不過,周圍沒有發現那個‘大老黑’。真不敢想象是不是他倆遇到動物襲擊了,‘大老黑’把這個男的給算計了,自己逃命了。”
“八九不離十,沼澤地淹死的那兩個人就是前車之鑑。”馨可壯着膽子把頭探了出來。
我用手擋了擋馨可的視線:“此地不可久留,我們走吧。”
我們三人趕緊離開了,不過恐懼感也開始蔓延開來。畢竟豺狼野豹隨時都能不經意間來到我們的眼前,有時候我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手裡的石斧砍個樹枝扎個刺蝟還算湊合,要想對抗猛獸簡直牙籤對大刀,幹不過啊。
也就上午十點左右的時間,烏雲開始集結,天空忽然間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被子,黑壓壓的一片。叢林本就不多的陽光瞬間被收走了,所有的顏色被修改成了灰濛濛。
一路上我們不敢亂闖一氣,儘量地與營地保持在一條直線上,並且每隔上一段距離就用石斧在樹上劃一個十字,就這樣,經過了之前來過的沼澤地,然後來到了小溪邊。
我們暫時休息了一會,洗了把臉,喝了點溪水算是補充了能量,不過畢竟沒有吃東西,身子已經感到有些因飢餓帶來的疲憊感。
“馨可,第一次我們來到這條小溪的時候,你記不記得,有一羣小鳥在溪邊飛來飛去,還在這裡喝水。”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臉的興奮看着馨可。
“對啊,有很多,我還拿石子逗它們玩,怎麼了?”馨可顯然沒有想到,疑惑地看着我。
“這附近肯定有它們的窩,這樣我們就能補上早餐了。”我衝着晉鵬笑了笑。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晉鵬也突然明白了,拍了拍大腿。
“我更沒想到,你們還打起了鳥的主意。怎麼,想燒烤小鳥吃啊!這樣,我給你倆出個主意,先長出一雙翅膀再說吧,就不信你倆還能抓到鳥。”馨可滿心的不屑一顧。
我看了看馨可,噗呲笑了出來:“要真去抓鳥搞個燒烤,也得讓你去。抓鳥蛋,小姑娘。”
茂密的叢林,要想找到鳥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鳥窩經常搭建在比較茂盛的樹上,僅憑一雙肉眼就能找到是幾乎不可能,需要綜合很多信息。
首先聽聲,大凡鳥不是在空中鳴叫,只要是在樹上,很多情況下,都是在自己的窩附近甚至就在窩裡;此外,天空中如果有一羣鳥或者一隻鳥長時間的在一個地方盤旋,鳥的下方基本上就是它的窩;最後一條也是最直觀、最容易辨識的,一般樹下面出現很多鳥糞的,基本上能判定這棵樹上有鳥窩。
我普及完知識後,我們三個就開始合作。我負責聽鳥聲,判斷大體位置;到達位置後,因爲光線有限,晉鵬就爬上樹觀察天空是否有鳥盤旋;馨可一路上就負責觀察哪棵大樹下有鳥糞。
真是“海陸空”機械師作戰,這一番操作下來,還果真找到了兩個鳥窩。我沒有趕盡殺絕,每個鳥窩都剩了兩個蛋。說實在的,我們三個都是第一次生吃。我學着貝爺的樣子,擦拭鳥蛋後,直接把整個蛋放進嘴裡,隨着噗呲一聲,蛋殼像是碎玻璃一樣在嘴裡翻滾起來,汁液爆漿般噴射出來,一股腥臭味涌了上來,隨着舌尖的蠕動,口腔中瞬間被粘稠包裹起來,上下躥騰刺激着鼻腔。我不敢細品,只得一股腦地吞嚥下去,草草地完成第一次的野蠻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