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慢慢地近了,抹了一層厚厚的裝,挺着肚子,壓低了身板,貼着海平面匍匐過來,感覺要是用手指捅一下,非裂開一個口子,漫天的雨水便頃刻而出;島上的棕櫚樹隨着海風搖曳,尾葉舞動起來,一會俯身撩起衣裙,一會仰望牽起臂膀,不知歡喜與惆悵;遠處幾聲不知名的吼叫,在叢林的深處,不知還隱着多少秘密,等待着從未涉足的我們去探索。
只見對方的腳橫空踢過來,看來是個練家,不過功夫還沒到火候,一來高度不夠,二呢,雙腿抖動,馬步不穩。這個時候,我只須抽身向外一跳就能躲過去,可是背靠着我的晉鵬就得挨一腳。
“來得好!”說時遲,那時快,我騰空躍起,高出對方一頭,封住我的襠部,來了個空中半開掃堂腿。我沒有衝着壯漢腦瓜子下手,那樣的話,非把對方踢廢了不可。由上而下,右腳面直擊壯漢右肩膀,只聽見嘭的一聲,將壯漢從空中踢落地面,一屁股蹲在地上。
衆人見狀,趕緊去扶。壯漢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吼了一聲,“慢着,君子之戰,旁人別插手,誰要是插手,我罵他祖宗。”這時晉鵬往前擠了擠,我趕緊攔住,小聲說道,“此人非同小可,你別靠近。”
壯漢一抱拳,“朋友,有兩下子,來來來……”接着就是一掌,從上而下,掌裡帶着風,好一個單掌開碑。
我往後一退,右手較勁,一把鉗住了壯漢的手腕,左臂一擡夾住對方右臂,左腿向前一壓,瞬間將對方推到在地,右手翻腕,對方趴在地上,一腳踩住後背,將對方死死地鎖住。
“弟兄們,咱們一塊上,不信,還打不過他。”那個叫強哥的打破了沉默,躲在人羣后面嘶吼着,儼然一副發號施令的樣子。
“揍他,哪是借救生圈的,來找麻煩的!”
“對,上……”一羣人隨着附和着。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在他鼓動下,這羣人摩拳擦掌,嗷嗷直叫,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晉鵬拉開架勢,隨着準備迎戰。
正在這時,在遠處等着我們的四個年輕人發現這邊不對勁,飛快地跑了過來。
“大哥,怎麼了,打羣架誰怕誰。”領頭的就是剛纔第一個說自己不會游泳的年輕人。
沒想到,剛纔還畏手畏腳不敢下海,現在卻充斥着一股霸氣。剛纔太匆忙了,也忘問大傢伙的名字了,一會一定好好認識認識他們。只見四個人站在我和晉鵬左右兩邊,簡直左膀右臂,暫不說能不能打,至少氣勢上不能頹。
天逐漸地暗下來,海風越來越緊了,遠處的雷聲也在提醒我們,暴風雨要來了。
“朋友,快快起來。”我笑呵呵地趕緊扶起壯士,“咱是何仇何冤啊,誰也沒把誰的孩子推井裡。”我拍了拍壯士身上的沙土。
“我看誰敢動,一羣人打人家幾個人算什麼本事!”壯士瞪了一眼周圍的人,他們站在原地沒敢動。看來這羣人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怕惹怒的壯士,畢竟單挑,沒有誰能打過他。
“我認栽了,十幾年功夫算是白學了,佩服佩服!”壯士抱了抱拳,漲紅了臉。
“哪裡,哪裡,我這三腳貓的功夫,不值一提。”我拍了拍壯士的肩膀,真是不打不相識。剛纔還四目圓睜,現在卻感覺彼此像多年未見的好朋友。
“借救生圈,我說了不算,但是你拿,我決不攔着。”壯士說着,身子一側閃開一個道。
“哼,這麼快就叛變了。”躲在人羣后面的那個強哥,陰陽怪氣地喊了一嗓子,人羣自覺地閃開了一道縫,他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忘了是誰把你們組織起來收集物品,忘了是誰發給你們吃的,過河拆橋,吃飽了罵廚子。”強哥指着面前的壯漢,彷彿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誰要是不聽他的話就是背叛。
“剛纔也算是出面幫你了,就當是還了你的人情,咱倆兩不欠,賬清了。”說着,壯士撿起自己的外套,往肩上一搭,頭也沒回,擠過人羣朝着叢林方向走去。
這位壯士還是有正義感的,不願和他們這些烏合之衆混在一起。如果能爭取過來那就更好了,畢竟我們這邊男人太少,尤其缺少像他這樣的男人。
“朋友,別慌走,朋友……”我緊跟了兩步,晉鵬也想要攔住壯士,怎奈他去意已決,擺了擺手,最後消失在叢林處。看着遠去的背影,相信,有緣人定會再見。
我回過頭,冷眼看了看強哥。“我們都在荒島上,不知道救援什麼時候會到,這個時候就需要大傢伙互相幫襯。今天這個火,可是你先挑起來的。”
“挑起來又怎麼樣,你吃了我?”那個強哥歪着頭,仰着脖,把潑皮無賴表現的淋漓盡致。
“謝謝,我們不吃狗骨頭!”晉鵬突然嗆了一句,充滿血色的眼睛裡射出冷冷寒光。
“媽呀嘿,敢罵老子,揍他,大家上……”強哥像條瘋狗一樣,蹦了三蹦,但沒敢往前一步,畢竟在遊輪上已經嘗試過被打的滋味了。
剛纔跑過來的四個小夥也像晉鵬一樣,擺好了架勢,衝着面前的一羣人吼了一聲,“誰敢上,試試!”大家看了看強哥沒有動,也只是待在原地吵嚷了幾句,再沒有像剛纔那位勇猛的壯士一樣跳出來單挑了。
雖然,看着強哥咄咄逼人的樣子,我實在是氣不過。但,沉下心來想一想,不能只爲了圖一時痛快就把局面鬧僵了。誰知道需要在這鬼地方待多久,鬧僵了,就很難抱團取暖了。再說,我們這邊男少女多,還有十幾個傷員,明顯處於劣勢。要是真打起來,我一個人還好說,可他們呢,根本保護不了這麼多人。尤其是女孩子,估計會落入這幫禽獸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我一改剛纔的態度,臉上擠出來幾絲笑容,同時,壓了壓晉鵬的拳頭,把四個小夥也叫到我身後,讓他們別再節外生枝。
“朋友,救生圈我不借了,咱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以後,如果誰在背後使絆子、放冷槍,我絕對饒不了他。”我虎視眈眈地環視了他們一圈,算是給他們個警告。
突然,雷聲大作,暴風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