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水庵小住了三日之後,潘婧隨劉老夫人回到了鎮國公府。
夜裡沐浴過後,就發現方若辰已經在房間裡了。
她只呆呆地看着立在房中的方若辰,方若辰亦不說話,只是靜靜回望。
呼吸心跳的聲音在靜謐的空氣中漸漸明晰起來,潘婧只覺得自己心跳越來越緊,彷彿再一下,便要跳出喉頭。她緊張,不可抑制地緊張。新婚之夜,以及後來他的數次求歡,她都能淡定處之,可今晚的他一出現,她的腦海裡便都是前兩天的那個吻。很奇怪,他吻她的時候,她都不曾像此刻這樣慌亂心悸,可是現在,只是回憶,便能讓她嗅到空氣中的曖昧和悸動。
他走過來了,輕撩她頰邊微溼的發,修長的指滑過她臉上的肌膚。
“娘子。”他輕聲喚。
她知道他在等待她的迴應。她其實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喜歡等待的人,但他總是願意爲她放緩腳步,等她反應過來,等她在他面前表達自己的意願。
他說他喜歡她,所以他信任她,所以他遷就她,所以這麼久以來,他都因爲她沉默婉轉的拒絕而沒有碰她。
從他們成親到現在也不過三個月時間,她實在不知道他對她的這份喜歡究竟是源自何處,難道真如人們所說的那樣,愛情的到來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愛情又是什麼?
她不知道。
她的慢半拍終於又讓方若辰失去了耐性,直接將她整個兒抱到了牀上。
他的懷抱於她而言已經越來越熟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呆在這裡過夜,不碰她,卻堅持摟着她睡。
她仰起頭來看他的眼睛,那雙望着她的眼睛此時此刻是如此專注地爲她停留。她可以如此真切地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中看見自己,一舉一動,一顰一蹙。
他俯下身來吻自己,細細碎碎,似那日一般的溫柔和緩。她緩緩地閉上雙眼,挽過他的脖子,以同樣的溫柔迴應。
她說過喜歡他的,即使並不強烈。心,確實因爲他而感動過的。孤獨的時候他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他向她承諾,會照顧她一生;他說她木訥,可是依舊將她摟進懷中……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做這些的。他,真的是個好丈夫。
這是她第一次起得比他還晚。
剛睜開眼睛便被他的吻點住了。
她慌忙地眨着眼睛,以平復微亂的心跳。
“累嗎?”他附在耳邊呵氣,低聲輕問。
她斂下眸,許久之後,才輕輕地搖了搖頭。
方若辰微笑,繼續用曖昧的語調在他耳邊低語,“那,今晚我還能來嗎?”
她在他懷裡點頭。
他繼續笑,用更低啞的聲音問,“也可以像昨晚那樣迎接我嗎?”其實方若辰平日見慣了安適跟女人調笑,並不喜歡似他那樣逗着女人玩。但是他每次逗他的小娘子玩的時候,似乎總能得到意外的驚喜。而這次,她也沒有叫他失望,只見她擡起頭來看他,認真中帶些討價還價的味道,“相公,會像昨晚那樣溫柔嗎?”
他在驚訝過後哈哈大笑,拉過她深深地吻住。
她青澀地回吻,誠實而坦然,輕柔而繾綣。
有那麼一瞬,他真的想就此醉死在這片纏綿之中了。
“相公,不行……”她輕喘着將他推開,“相公今天,還要隨皇上田獵……”田獵是宮中大事,一年兩次,皇上帶領宮中大臣在皇家獵場圍獵,有演習軍隊,顯示國家的軍事力量,也有表明皇室勤政愛民,整兵習武不敢懈怠之意的作用。
方若辰心中萬般不捨,但還是起了身。
穿好衣服,發現他素來溫吞的娘子還在跟身上的衣飾糾纏。看還有些閒暇,他便搭了把手,也享受一下服侍娘子的感覺。
“你真的不想隨我一起去嗎?”他一邊替她繫着衣帶,一邊問。圍場的周圍搭了許多專爲女眷準備的敞篷,如果說能隨皇帝田獵是大玄臣子的榮耀,那麼,能隨夫君田獵也是大玄官眷的一項殊榮。
潘婧搖頭,“我剛回來,家裡還有好多事要處理。”
“好吧。”見潘婧並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方若辰也不再勉強。
“相公。”正要出門,卻聽潘婧輕喚了他一聲。
“恩?”他轉回頭看她。
卻見她踮起腳,在他的脣上輕點了一下,“刀箭無眼,相公小心。”
他微笑以回,心情爽朗地出門去了。
田獵過後,皇上還要用獵得的獵物宴賞衆臣。潘婧估摸着方若辰回來的時候,也該是夜半了,於是特別吩咐了管家爲方若辰留門。
沒想到不過傍晚時分,方若辰竟一個人騎着馬跑回來了。
潘婧聽到消息,立即帶着家人出門迎接。
她到達門口的時候方若辰已經下了馬,家人正替他將馬牽回馬廄。
很快潘婧發現方若辰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懷裡還抱着一個人,雖然被厚厚的毯子裹着,但依舊可以看出是個女子。
“相公……”
“阿嚏!”還沒等潘婧問話,方若辰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潘婧走近一看,方若辰披風之下的衣裳竟已全都溼掉。正值秋後冬初,溼着身子在馬上跑,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呀!
思及此,她立刻對下人吩咐道,“叫廚房煮些薑湯。多燒熱水,好讓相公洗澡。”
說完不再多話,隨方若辰帶着那女子進了客房。
將懷中女子放到牀上,方若辰總算舒了口氣。
“你叫個體己的丫頭,給她擦擦身體,換身衣服。哦,還有這個,”方若辰說着,從披風裡扯出一個黑色揹包,丟給潘婧,“她醒來後,還給她。”
潘婧拎着方若辰丟給她的包,愣了好久沒回神。
“阿嚏!”方若辰又打了噴嚏,拍拍潘婧的肩將她喚醒,“我知道這東西看來很是奇怪,你莫太驚訝,一會兒我回來再跟你說。”
潘婧終於回神,朝方若辰點頭,“相公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先去換身衣服吧。”
見她如此說,方若辰放心地出了門,換洗去了。
送走方若辰,潘婧將下人們遣走,只留翠蘭在身邊。
翠蘭上前,將裹着那女子的毯子打開了。
“呀!夫人,這人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