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搬進去的房子是小東向程兵借來的,車子到了地方,小東纔看向我勸道,“譚小西,你要學會把悲傷留在過去,要明白從此你的世界裡就沒有陸子峰那個人了,記住了嗎?”
我擦擦淚,點點頭,“我記住了。”
“這纔像我譚小東的姐姐。”
在我最艱難的日子裡,我這個比我小五歲的弟弟,的確給了我最有利的依靠。
安頓好我,小東又回去霍總那裡報道了。
我們姐弟已經商量好了,等過幾天,我的心情好些了,小東就和霍總告假,我們回去老家陪父母過團圓年去。
自從認識陸子峰,我已經兩個新年沒回家過了,今年,我無論如何也要回去和父母一起過。
我本來想第二天去醫院查一下的,因爲沒在噁心,這件事也就放下了。
後來要不是霍夫人請我吃飯,談起了我工作的問題,不然我還想不起去醫院的事。
霍夫人說是霍總的意思,說讓我過了年去他公司工作,當然待遇薪水那就不用說了,一定是最高的。
過了年小東就要上學了,賺錢的事又落在我身上了。這樣一想,我也就沒推辭霍總夫妻的好心。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這拿着高薪的工作,就不能偷懶。
我想在年前把該做的事都做了,年後就一心一意的好好工作。
大醫院沒熟人掛號都是個問題,我選了一家小醫院,想着就是查個懷沒懷孕,哪還查不了。
本來我的體質就難懷孕,又因爲那次子宮受了傷,我和陸子峰實際都沒想過我們還會有孩子。
可結果就是這樣讓人出乎意料,我竟然又懷孕了。
拿着化驗單,我真是百感交集。
如果我把這張化驗單給陸子峰送去,我敢肯定他會放棄凌冰改爲選擇我。
可靠孩子掙來的男人不是我想要的。
我馬上就要二十五歲了,想法已經不似以前了。
陸子峰不愛我,最起碼他沒像愛凌冰那樣愛我,這樣的男人我就算暫時能爭過來,誰又能保證我不會是下一個陳美美。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裡立刻就柔軟了。
就算爲了這個孩子的安全,我也要離陸子峰遠一點。
我給霍夫人打了電話,我聽說過霍總在我老家省會也有分公司,我求霍夫人和霍總說一下,把我安排到老家的分公司工作。
霍夫人當時就答應了,“小西只要你想好了,這件事我就可以做主。”
我斬釘截鐵的回道:“我想好了,我要回老家,我想離父母近一些。”
我現在有孩子了,不是一個人了,所以也就更加需要錢了。
突然好後悔,我臨走的時候,把陸子峰給我的卡,包括給我父母那五十萬,都給他留下了。
要知道已經懷孕,我真該留下一張卡,這樣我的孩子以後也不至於跟着我太苦了。
後悔也改變不了什麼了,所以霍總給我的這份工作,我纔不敢輕言放棄。
終於到了回家的日子,讓人沒想到的,陸丹妮突然哭哭啼啼的追來,說她懷孕了,非要跟着小東一起回家見公婆。
我們這正不知如何是好,陸子帆把她媽媽蔣曉晴帶來了。
原來最早發現陸丹妮懷孕的是蔣曉晴,所以當她看出陸丹妮有了妊辰反應,就提醒了她一句。沒想到這丫頭聽蔣曉晴說完就跑,擔心陸家這個寶貝出事,蔣曉晴這才叫上陸子帆一路追來了。
雖然早有預料,可當事情真的發生了,我還是太年輕,還是不懂得該如何解決這件事。
蔣曉晴看看我們大家,提議道:“丹妮懷孕不是小事,而且陸家也不會讓她打掉孩子的,我看不如就讓小東去見見陸家的長輩,我估計最終陸家的長輩還是會同意他們結婚的。”
蔣曉晴這個提議我也贊同,反正我和陸子峰已經結束了,等於是我這個障礙已經排除了。那我弟弟這樣優秀,陸家還有什麼不同意的。
陸丹妮體質這樣弱,如今又懷孕了,譚小東當然不放心留她自己在北京。
於是回老家的計劃就改由我一個人回去了。
譚小東信心滿滿的讓我回去和父母說,說等
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就會把媳婦給他們帶回去。
我相信我弟弟說到就能做到。
一心想用孩子拴住譚小東的陸丹妮終於是如願了。
看着他們幸福,我對自己和陸子峰分手更覺得值了。
陸子帆把我送上火車,又把我原來買的硬座改換成了臥鋪,還給他在我老家省會的朋友打了電話,這樣我下車就有人接了。
這次和陸子峰分開,我都沒怎麼哭,可看着陸子帆下車,我卻怎麼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這兩年在北京的風風雨雨,哪一段泥濘的窪路不是陸子帆陪我走過的,就連這最後一程,還是他幫的我。
陸子帆一路都沒回頭,我猜他可能也難過的不行。
我的緣分起點是那次面試,終點卻是在火車上。
命運弄人,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不知接下來我的命運會怎樣,還會不會有什麼磨難在前面等着我。
對未來我無法預料,所以只能咬緊牙關,帶着我的娃勇敢的往前走了。
這幾天沒什麼妊辰反應,我還以爲回家能矇混過去呢。
不知孩子是不是不願意離開陸子峰太遠,所以火車剛啓動,我就又開始想吐了。
跑了幾趟洗手間,能吐的都吐了,可還是難受的不行。
後來對面的大姐遞給我一個桔子,又教了我一些辦法,好像纔好轉了些。
以我媽媽生了兩個孩子的經驗,我這個樣子一回去,一定很快就會被發現懷孕了,而且我爸媽還會想盡辦法逼着我打胎。
我現在和我的孩子同生死,如果他們真逼着我打胎,那我就真的不能活了。
我生生死死的愛了一回,就落下這麼個孩子,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
車沒到站,我就做出了決定,這個新年,我不回去過了。
我首先給霍夫人打了電話,懇求她給老家分公司的領導打個電話,把分配給我的宿舍,提前給我。
霍夫人也沒問我原因,就一口答應下來。
火車剛進站,接站的人都被禁止在離火車還有一段距離的護欄外。可接我的人,卻打着寫有譚小西名字的牌子,就等在我下車的出口處。
來接我的有三個人,我猜陸子帆可能告訴對方我行李比較多。
我這哪是回家,我這實際就是搬家。
我走過去,千恩萬謝的和人家道了謝,又忙指引着他們幫我把行李都搬下來。
我以爲霍夫人說的宿舍,就是鼎盛以前那樣的集體公寓樓,可來到她說的地址,從等在那裡的人手裡接過鑰匙,我才驚覺不對。
足有一百多平的單元樓,三室兩廳,這哪是宿舍樓,這簡直就是……
我忙轉身問給我鑰匙的高經理,“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只是公司的會計,這裡是給我住的嗎?”
高經理笑了笑,回道:“這點小事我要是能弄錯,那霍總不早把我開了。放心住吧,這套房子是霍夫人刻意交代的。”
六層建築,我住這套正是不高不矮的四樓。可見霍夫人對我多麼的用心良苦。
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只能選擇先接受。至於以後,那就等以後再說吧。
接我的人幫我把東西都放進屋,又熱情的留了電話給我,說陸子帆有交代,以後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叫他們。
高經理也囑咐我一些,什麼不用太早去上班,過了十五去就行,還有公司的具體位置,從這裡怎麼走,坐車要坐幾路車,走着要多長時間。
我在北京經歷了除夕夜的驚嚇,前不久的殺手事件,還有諸多的不如意,可和這些讓人溫暖的朋友比起來,那些真的不算什麼了。
不回家過年,我還是那套說辭,加班賺獎金。
回省會工作的事我早和父母說了,他們知道我人已經不在北京了,也就勉強相信了我的話。
爲什麼說勉強相信了呢,因爲我給家裡打完電話的第二天,我爸媽竟然突然闖來了。
我猜他們一定是想給我個突然襲擊,想看看我是不是還和陸子峰在一起,後見我的確一個人住,而且也沒找到男人的衣物,痕跡,這才徹底相信了我的話。
家裡的豬鴨雞狗都沒辦法帶來,我爸媽急火火的
來,又急火火的回去了。
把父母送上車,看着他們一臉的不放心,我心裡別提多難過了。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我這也是要當媽的人了,如果未來我的子女也像我一樣,長大了,成人了,卻和爹媽越走越遠,連句實話都沒了。不知我那時會不會懺悔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爲。
還是那句,未來的事未來再說。
眼下我到是蠻享受和孩子清清靜靜的生活。真的,每天想吃什麼就做點什麼,喜歡動了,就帶着寶寶出去散散步,想睡了,就和寶寶來場世紀睡眠。很好,沒有陸子峰的日子真的好得不行。
過了十五就要上班了。因爲有霍總夫妻照着,我到不擔心工作上會有人難爲我。
第一天上班,看着大家都很親切的和我打招呼,我覺得自己有些太小人了。
這裡不比北京,這裡的人都是當地人,又都有着我家鄉人特有的熱情,所以就是沒有霍總夫妻照着,我依舊能工作的很輕鬆。
霍總這家分公司的生意大部分都是石油生意,對這種只賺不賠的生意,員工的福利也是相當不錯的。
有了這份每月過萬的收入,養活我和娃,絕對是沒問題的。
我現在是吃好,住好,還睡得好。
給小東打過幾個電話,答案都是還在努力。
估計一定不順利,想想也是,首先譚小東是我的親弟弟,年齡還這樣小,而且家裡又很窮。
不過陸丹妮既然已經懷孕了,我想陸家點頭是早晚的。
對譚小東和陸丹妮,我到沒什麼可擔心的。
我現在已經無暇顧及旁人了,有了上次的流產經驗,我現在每天就對我肚子裡這個孩子小心翼翼的。
什麼譚小東,什麼陸子峰,什麼什麼,反正他們都會好好的就是了。
每到產檢的日子, 我都會風雨無阻的趕去醫院,配合着醫生做檢查。
去了幾次都沒見到孩子的父親,大夫難免會疑心。
三個月已過,我記得上次懷孕三個多月的時候肚子也沒這樣大啊,等檢查結果一出來,我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恭喜你了,你肚子裡目前看是兩個,你懷的是雙胞胎。”
“兩個?”而且還目前看,我吃驚的從檢查牀上爬起來,瞪着大夫,“您的意思,以後不會變成三個四個吧?”
大夫被我的問話逗笑了,“剛剛是我的病語,實際就是兩個。”
哎媽呀,嚇死我了,現在看和三個四個比起來,兩個我還比較能接受。
“怎麼一直沒見你家那位陪你一起來?雙胞胎可不比一個,你以後要更加小心了,特別是七個月後,很有可能會早產的。”
我接過大夫遞過來的檢查單,隨口回了一句,“他出國了,要幾年後才能回來呢。”
“那你父母呢?你身邊總的有個人陪着才行。”
還好患者挺多的,不然醫生還得繼續和我囉嗦。
醫生是好心,可她哪裡知道我的難處。
父母我是一定要告訴的,但我的想法,避免我爸媽逼着我打胎,我想等要生的時候在通知他們要做外公外婆了。
現在是春季,休閒風衣一穿,單位的同事還沒有人發現我懷孕的事。
但在過兩個月,等到了夏季,這兩個小傢伙在長大一些,我就沒辦法瞞下去了。
我的檔案寫的是未婚,如今又挺着個大肚子,這件事我要怎樣和領導,和同事們解釋呢?
還有啊,未婚生育給產假不?
我這種得過且過的個性,才讓我想起這些煩惱的事。
我這還沒想好怎麼說呢,懷孕的事就露餡了。
事情來的太突然,又沒做好思想準備,我只好又拿出那套騙人的話,孩子爹出國求學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和我同一個辦公室的張麗要結婚,非要拉我去做伴娘,我左右推辭,說辭想了N個,最後同屋的王姐問我,“小譚,我最近看你一直不太對,也沒敢問你,你是不是有了?”
反正這件事也瞞不了幾天了,而且過來人,正如王姐,估計早就看出我不對了。
我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把孩子爹出國的事說的有鼻子有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