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楊勇渾身一晃,險些摔倒。手握春秋大刀的大漢立即提起大刀,走向堂門。
“慢!”楊勇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張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自從影子門反叛,嶽乘風手下的武者與修士發動進攻,楊勇便準備死戰到底。即便天涯拼死支撐,苦苦勸諫,他也不曾動搖。而今,霞兒不肯離去,月瑤又要殺死自己的孩子。他明白,這些都是在逼他撤退。
很快,楊勇做出了決定,對着手持九環刀和七星劍的兩個老頭勾了勾手,回看霞兒等人,道:“我們走!”
楊勇的聲音雖小,可卻被門外的修士聽得真切。周夜山、周夜冢立即轉向嶽乘風,齊道:“二少?”
“小心有詐!”月瑤提醒了一聲。
嶽乘風已經擡起了手,剛要下令進攻,聞聲一愣,將手臂停在空中。
月瑤舉步踱出,自身來到堂門前,放聲叫道:“楊勇,如果你還是個男人,那就出來看看你的孩子!”話音剛落,她的手腕猝然轉動,用鋒利的匕首割開了自己的小腹。
嶽乘風渾身一震,示意周家兄弟做好防備。二人手持七彩靈羽,分別飄落大門左右,只待楊勇衝出,便會以靈羽將其射殺。
“啊……”月瑤痛呼一聲,從自己的肚子裡扯出一個初具人形的嬰兒,抖手丟落在地,而後仰身倒去。素女堂的兩名女弟子迅速奔來,一人將她接在懷裡,另一人爲她止住鮮血,縫合傷口。
等女弟子將月瑤擡下,嶽乘風肅立相對,抱拳躬身,歉聲道:“姑娘此舉足以證明,你對家兄絕無二心。乘風適才口不擇言,還請姑娘莫怪!”
月瑤的臉色蒼白如紙,蠕動着嘴脣,道:“二少不必多禮,月瑤生是岳家的人……死是岳家的鬼!”
等了半響,堂內再沒有動靜,周家兄弟看向嶽乘風,搖了搖頭。
嶽乘風再又舉臂,輕輕揮下,令道:“衝進去!”
兩隊弓箭手先行放箭,一連射過三撥,突然停止。十幾個修士幻出護身真元,手持法器,破門而入。
可惜,堂內早已經沒有了人影。
“烏合之衆,難成大事!”雪蓮嘲諷了一聲,對陸槐道:“帶上掌櫃,我們走!”
“雪蓮姑娘?”嶽乘風冷聲喝喊,轉頭看去,道:“嶽乘風斗膽問姑娘一句,你是來爲我玄教助拳的,還是要與我玄教爲敵?”
“爲敵?”雪蓮反問一句,冷笑道:“你們配做本姑娘的敵人嗎?”
“呸!”一個面相兇惡的大和尚唾了一口濃痰,嘀咕道:“魔宗有什麼了不起,什麼東西?!”
雪蓮從陸槐手上接去掌櫃,含笑道:“陸槐,去,殺了他。”
屋脊上的陸槐忽然不見。
嶽乘風急忙對面相兇惡的大和尚提醒道:“大師小心!”
就在這時,兩道金光在大和尚身前閃現。金光過後,大和尚變成了四塊,而陸槐則重新落回到雪蓮身邊。
“聖刀?”街上響起數聲驚叫。滿街修士面面相覷,無人再敢發聲。
雪蓮把掌櫃交還給陸槐,弓起手指點了點嶽乘風,搖頭髮笑,道:“你……最多也就做個玄教教主。本姑娘……只要振臂一呼,便可在修界重新創建宗族,天下修士將蜂擁而至,爭相投靠。所以本姑娘還是剛剛的那句話,你們只是烏合之衆,根本不配做本姑娘的敵人!”說完,她吃吃一笑,拉着陸槐凌空飛去。
周夜山湊在嶽乘風耳邊,道:“二少,眼下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可以……”嶽乘風豎起手掌,制止了他,正色警告道:“還不是時候!”
雪蓮凌空飛渡,一去便是數十里。忽然,她的身形爲之一頓,懸停在半空。陸槐拎着掌櫃急速飛過,再又返回。雪蓮單手托起“綠漪琴”,垂目查看地面,厲聲道:“什麼人,出來?”
就在她喝問間,寒光突現,一道五尺銀光從一個土丘後射出,撞在她的身前。幸好她有光罩護身,銀光與光罩相撞,轟聲爆裂,四射而去。
雪蓮手指疾動,奏響了寶琴,當空幻出五個白衣少女,向那土丘合圍而上。
“堂主,快走,我來攔住他們!”一個老頭從土丘後跳了出來,揮舞着九環刀,同似幻似真的五個白衣少女鬥在一起。
不遠處現出一羣人,那是從萬殺堂逃出的霞兒、楊勇、陳珪、方琳等一行七人。
“楊勇?”雪蓮疑問一聲,手壓琴絃,收起五個白衣少女,嘲笑道:“放心,本姑娘不是他們的人,你們逃命去吧!”
楊勇根本沒有逃跑,而是迎着她衝來。聽了她的話,臉上先是帶有疑色,而後釋然一笑,道:“你們是天涯的朋友!”
雪蓮看了陸槐一眼,嬌笑着道:“如果看在他的情面上,也可以這麼說!”她扯了扯陸槐的衣角,兩人一起飄落在地,站在了楊勇面前。
“你是陸槐?”霞兒滿心歡喜的跑了上來。
陸槐如若未聞,對霞兒的詢問置之不理,只是傻傻的拎着掌櫃。
眼見這樣一個出落得楚楚動人的妙齡少女,嬉笑着跑來和陸槐搭訕,雪蓮立即挑起妙眉,反問道:“你是什麼人?”她的話語中帶着濃濃的醋意,白癡也能猜得出她的心思。
霞兒冰雪聰明,當然知道她的醋意因何而來,先是抿嘴偷笑,而後道:“我是唐善的……”話剛出口,她的臉立即漲的通紅,急忙改口,“唐善正被多路修士追殺,你們不知道嗎?”
“唐善?”雪蓮鬆了口氣,可她的臉色卻逐漸寒了下來,冷漠的道:“我知道,玄天魔女,鐵相神尼,還有同族武修都要殺他,各路修士聞風而動,可那又怎樣?”
霞兒先是一愣,呆呆的看向陸槐,道:“唐善的朋友告訴我,就算他逃回了皇宮,那也是權宜之計。最終還是要你幫忙,請出聖刀,建宗立派,他才能保全性命。”
“噢?”雪蓮心頭一動,微微發笑,道:“那好,只要唐善逃回皇宮,你可以請他來找我們,我們一定幫忙。”
霞兒似乎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頭,偷偷指了指陸槐,問:“他怎麼不說話?”
雪蓮嘆息一聲,道:“心魔作祟,難以抑制,纔會如此!如果不是我以寶琴助他壓制心魔,恐怕他早已異變爲妖了!”
霞兒急道:“他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唐善怎麼辦?”
“沒關係,他的修爲還在,而且一天比一天強大。只要你把唐善帶來,我們絕對有能力保住他。”雪蓮擠出了笑臉,可誰都能看出,她的笑有些牽強。
“霞兒!”楊勇突然拉住了霞兒,掉頭便去。
雪蓮一愣,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可隨即便察覺到,正有修士向她靠近。她同陸槐再次懸浮在空中,定睛看去,只見數十丈外,一羣修士駕馭着法器貼地飛行,搜索而來。
“雪蓮姑娘?”當前的一人發現了雪蓮等人,捧起恭維的笑,打着招呼。但卻遠遠距離在五六丈外,不敢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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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蓮不答,蹙眉思慮着,“這個楊勇可真不簡單,修煉了幾日御劍錄,修爲竟然在我之上!”
“楊勇一定不會走這條路,我們去別處搜。”眼見雪蓮擋在路前,搜捕楊勇的修士不敢通過,徑自打着哈哈,藉此下臺。
“慢!”雪蓮喚住了將要離去的修士,道:“楊勇就在前面,如果你們夠快,應該可以追得上。”她爲這些修士指明瞭楊勇逃竄的方向,再道:“楊勇身邊有個叫霞兒的姑娘,不是我們修界中人,不要傷了她。”
“謝姑娘指點!”先前搭話的修士施禮道謝,帶領同伴遠遠繞過,按照她指的方向飛速追出。
雪蓮眼見着這些修士遠去,發出一聲冷笑,徑自道:“楊勇,猛虎難敵羣狼,這就是你的劫難!”
“雪蓮?”掌櫃不知什麼時候甦醒了過來,憤怒的看來,痛聲道:“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他……”雪蓮面對掌櫃的指責,一時慌了神,愣了好一會,才道:“楊勇是萬殺堂的堂主,身上背了無數血債,絕非良善之輩。我是看在你和天涯的交情上才放他一馬,但我不能幫他逃命,欺騙那些追捕他的修士。”
“楊勇是生是死與我無關,我說的唐善!”掌櫃連連搖頭,質問道:“你跟霞兒說了什麼?只要她把唐善帶來,你就會保護唐善,是不是?”
“原來你都聽到了!”雪蓮板起臉,冷冷的道:“兵不厭詐!”
“卑鄙!”掌櫃咒罵着,抓住陸槐的手腕,叫道:“你的心呢?壓制心魔,連心智都沒有了嗎?露露的仇是誰替你報的?是唐善!現在你要恩將仇報,爲了這個女人殺死唐善嗎?”
“露露?”陸槐突然喃喃了一聲,若有所思,再又喃喃道:“唐善?”
“不可能……”雪蓮驚呼出口,“你中了失心丹,怎麼可能……”她猛然一醒,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失心丹?”掌櫃怒目看去,言聲喝問:“你對陸槐做了什麼?”
雪蓮緊蹙眉頭,像是在暗暗自責。又見她眉梢一挑,雙眼驟然收縮,咬着嘴脣道:“陸槐……殺了他!”
“殺……他……”陸槐癡癡的喃喃着,手掌一鬆,掌櫃頓時墜落。
“殺了他!”雪蓮厲聲下令。
金光一閃,聖刀激出的弧光將掌櫃劈成了兩半。
噗噗兩聲,掌櫃的屍身墮落在地,血濺荒野。
雪蓮向掌櫃的屍身看了一眼,不由的渾身一震,臉上泛起驚恐的表情,凌空飛躥,顫聲催促道:“陸槐……我們快走!”
兩道白影,如同流星過空,轉眼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