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槐沒“死”,巨猿的一半威能,他還是可以抵得住的。可他的日子並不好過,幾百只巨猿甦醒過來,巨大的酒罈“炮彈”向他傾灑而來。
唐善臉色急變,可想而知,數百巨猿合力攻擊,陸槐將不僅僅是肉身被毀,恐怕還要落得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陸槐飛逃,跐溜一聲鑽去了天狼的身後。
數百雙憤怒的目光唰的轉去,嚇得天狼毛髮豎立,“嗷嗚”一聲,縮着脖子退到大門邊。
陸槐沒有了容身之地,頓時慌了神。卻見唐善站在法器庫的門口,豎起手指擋在脣邊。回想起白羽躲避巨猿的情景,立即醒悟過來,馬上散去威能,屏住氣息,貼在大門上,絲毫不敢妄動。
巨猿們一隻只行來,可卻像是睜眼瞎,把陸槐當成了僵化的同類,相繼離去。
受傷的巨猿還在嚎叫,聲響越來越大,經由洞穴來回振盪,宛如一根根鋼針,扎刺着人的雙耳。
忽然,它回手握住了神槍。但聽滋滋聲,一股焦糊的氣味瀰漫開來。神槍的烈火威能爆發了出來,即便巨猿具有千年道行,可還是無法抵禦。
噗,巨猿忍住劇痛,把釘入體內的寒冰烈火槍拔了出來。同時,一蓬污血飛濺而出。
叮叮噹噹,神槍落地。
巨猿發出一聲“嗷”叫,血紅的雙眼變得黯然無光,搖搖晃晃着向陸槐走來。沒等臨近陸槐,一記撲身摔倒在地,竟被唐善偷襲的一槍所刺殺。
魔琴收聲,雪蓮也需要略加調息。吉索的斷臂被續接起來,但只是皮肉相連,血脈筋骨尚未貫通。飛雪身上的劇毒暫時得到抑制,雖然沒有魔琴輔助,她也可以依靠自身修爲支撐。
唐善去了又回,同陸槐一起擡着巨猿的屍體回到了法器庫內。天狼一步不落,緊緊跟隨着巨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引誘着它。
飛雪的眼睛原本就很大,此刻睜得更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驚叫道:“你們把它殺了?”
陸槐挑着眼皮看來,清了清嗓子,像是在提醒飛雪。
飛雪開始時還有些不解,直到順着他的目光垂落眼皮,赫然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右肩與半邊酥胸竟然暴露在外。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手忙腳亂的拉高內衣,再又把裙衫的衣釦繫好。
唐善一直垂着頭,圍着巨猿的屍體轉圈。直到飛雪整理好衣衫,他才擡起頭,問道:“這傢伙身上有什麼寶貝?”
飛雪雙眼一亮,“它體內藏有一顆妖丹,非常容易煉化,可以增長百年道行。”
唐善對着楚憔歪了歪頭,楚憔會意,當即上前,用短刀刨開了巨猿的肚皮。
楚憔的螳螂刀位列上階中品,鋒刃之利足以削鐵斷金。巨猿的皮毛看似柔軟,可卻異常堅硬,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整張猿皮扒了下來,並在其心口深處挑出一顆雞蛋大小的綠色妖丹。
天狼擠上前去,一口咬在巨猿的肋下,撕下一大塊肉,三兩口下肚。又見無人理它,便也不再客氣,肆意撕咬、吞食起來。
飛雪失神地盯着那顆綠色的妖丹,看了好一會兒,再又說道:“巨猿雖然是妖獸,可卻被魔修弟子佔據了肉身,所以……它也擁有元神!”
楚憔當即出刀,在巨猿的小腹內剜出一顆小碗大小的紅色血珠。啪……的一聲,一塊黑色的瓷片隨同血珠被帶出,墜落在地。
“它的元神已經開始枯萎,如果不能把它收爲己用,它很快就會灰飛煙滅。”飛雪急急提醒着。
天狼轉過頭,一口叼住血珠,囫圇吞棗般吞下了肚去。
雪蓮調息完畢,睜眼微笑,“我知道一部黑暗功法,可以煉化修士的元神,可這部功法太過邪惡,劫障重重。即便煉化同門修士的元神,也要冒着極大的兇險。巨猿的元神看起來非常誘人,可對我們來講,想要煉化它,無異於飲鴆止渴。又或許……這根本就是天狼的仙緣,與我等無關。”
唐善對天狼笑道:“被你小子撿了便宜。”隨手抄起地上的黑色瓷片,只見其上寫有幾行奇怪的符文,但前後左右各不相接,顯然是一部功法的殘片。
飛雪的聲音鑽入他耳中,“趕快把它收去,對你有莫大的好處。”
飛雪身中劇毒,但卻不惜冒着毒發的危險激發真元,傳聲相告。唐善自然不敢怠慢,當下向瓷片內注入真元。
咻……
瓷片化作一股陰風,鑽入唐善掌心,融入他的元神之中。
唐善閉起雙眼,只覺得腦海裡浮現出一隻上古神猿。這隻神猿像是由天地間的靈氣幻化而成,強大的威能幾乎超越了他的想象。只見神猿雙臂一震,一圈無比雄厚的真元繞體爆出,所經之處,轟聲不斷,就連裡餘外的小山也隨之崩塌。神猿仰起頭,像是在嚎叫,一時間江河倒涌,湖海翻騰,就連深邃的天空也被煞氣掩蓋……
“這顆妖丹送給誰?”雪蓮詢問着,說道:“如果把它送給吉索,只需我以魔琴輔助,三日之後,他的斷臂就可以重新復原。”
“萬萬不可!”吉索連忙搖頭,“別說是在下的一條胳膊,就是在下的一條命,也比不得這顆妖丹精貴!”他偷偷看了眼飛雪,張了張嘴,自然是想替飛雪相求。可他也知道自己沒有權力處置妖丹,舔了舔嘴脣,沒敢開口。
雪蓮繼續說道:“飛雪姑娘身中劇毒,如果煉化了這顆妖丹,只需我爲她撫琴一曲,她就能夠祛除培元丹內的邪毒。不出七日,她就可以痊癒。”
唐善腦海中的神猿“咻”的不見,像是一陣風,明明知道它的存在,可卻無法查找它的蹤跡。
他覺得有些惋惜,輕聲嘆息,睜眼看向陸槐。
陸槐抱着一堆法器坐在了角落裡,幻出聖刀,正準備用它們煉化聖刀,眼見唐善看來,當即點了點頭。
二人同聲說道:“送給飛雪!”
楚憔繃着臉,極不情願的伸出手,遞上妖丹。
這顆妖丹經過了千年魔修的煉化,早已脫離了“妖”的界定,隨便什麼修士,即便是吉索那樣的普通弟子,也可以輕易粹取它的精華,無異於靈丹妙藥。如果她是唐善,當即就會把妖丹服下,爲自己增添百年道行,絕對不會隨手送人。
雪蓮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多說,單手變爪,將楚憔手中的妖丹凌空索去,捏在指尖,湊在飛雪脣邊,卻見她閉合雙脣輕輕搖頭,笑着勸道:“姑娘,如今我們身在死地,你必須儘快恢復修爲。我們只有齊心合力,纔有可能逃出去。這顆妖丹既是爲了你自己,也是爲了我們大家。你就不必推辭了。”
飛雪當然知道,這顆妖丹彌足珍貴,滿懷感激的看向唐善和陸槐。
可惜,唐善盤膝懸浮在半空,閉目冥思,像是在修煉黑瓷上殘缺的功法。陸槐激出真元,煉化聖刀,將一件件法器融入聖刀之中。
二人沒有做作之態,誰也沒有把這顆妖丹放在心上。
飛雪苦笑,想來倒是她自己太過世故了。當即張開嘴,把妖丹吞下。一股滾燙的熱流,沿着她的喉嚨,徑直滑入腹內。強大的真元,瞬時包裹起“培元丹”的邪毒,逐一驅逐出體外。一滴滴黑色的汗液,散發着腥臭味,浸透了她的裙衫。
“怎麼就這幾件,沒有了?”陸槐在身旁抓了幾下,這才發現,所有的法器都已經被他煉化,氣鼓鼓的站起身,對着唐善斥道:“再有一件中階法器,哪怕是下品,我的聖刀也能進化成靈階中品……咦?”他忽然發現,唐善的周身幻出一隻只酒盅大小的白色真元,圍繞着他緩緩旋轉,看起來像是在修煉什麼功法。
“呼……”唐善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睜眼看來,苦着臉說道:“好幾十件法器,足夠一個小宗門全部的裝備了。你連個招呼也不打,一股腦的拿去煉化你的聖刀。好嘛,竟然連中品也沒能晉升!”說話間,一隻只酒盅大小的白色真元無聲地鑽回到他的體內。
“煉什麼呢?”陸槐飛身來到,圍着他上上下下打量起來,“剛纔那塊瓷片呢,怎麼不見了?是不是被你收了去?”
唐善咧嘴發笑,如實交代,“是一部拳法,可惜只是殘片,最多隻記有一分功法。要是整部功法,那可……”他的聲音忽然一頓,臉上泛起了奇怪的笑,瞥眼看向門外。
陸槐會意,連連搖頭,“你小子把我推到前面送死,自己去撿現成的便宜。我可不幹。”
“不幹?”唐善佯裝動怒,沉着臉伸出手,“你要是不幹……把那些法器拿出來,還給我。”
“什麼?”陸槐瞪大眼睛,晃着手裡的聖刀,苦着臉回道:“已經煉化了,拿不出來了!”
唐善拉着他的胳膊向門口走去,帶着壞笑安慰道:“反正你又不會真死,就算肉身被毀,你還可以重塑,沒什麼大不了的!”
陸槐被他拖拉着走出門口,怯怯的商量道:“這次我們換換,我去喚醒大猴子,你把它引開,讓我來殺,好不好?”
“好!”唐善正色應下,鄭重的點着頭。可卻搶先出手,激出三支幻箭,射向一頭巨猿。
吼……
巨猿甦醒了過來,撥掌之間,已然將三支利箭激回。
“我靠!”陸槐叫罵一聲,急急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