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飛在青玉內注入真元,十三面銅鏡霎時呈現。
青青定睛觀看,十三面銅鏡已然化成了十三個洞口。
石飛顯得非常謹慎,從左手邊數起,一個一個洞口數過,一直數到第七個洞口。而且再又確認了三遍。
“我們走!”石飛神色凝重,對着青青點了點頭。
青青立刻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強大到無法抗拒,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直接把她抓進了洞去。
眼前是一條暗道,在不知深幽幾許的遠處,吹來陣陣妖風,夾帶着鬼哭狼嚎的淒厲聲響,讓人禁不住心懷忐忑。
霎時間,暗道深處的妖風吹到了青青面前,但卻被一面薄薄的氣罩所阻隔。這層薄薄的氣罩,閃爍出光怪陸離的異象,像是扭曲了虛空,流光溢彩,飛速旋轉。
青青可以感覺到,氣罩對面,像是有諸神佈下的封印,如果置身其中,立即便會被扭曲虛空的力量所絞殺。即便是上古巨魔,也將粉身碎骨。
唰!
青青所見的一切,只在彈指間便已消逝。
她和石飛來到了一間漆黑的暗室,張手不見。
與此同時,四面傳來了低沉的嗡鳴聲。像是在示警,又像是在傳遞消息。
“少爺?你總算回來了!”
白光刺眼,一扇門開啓,有位身着青衫的老頭出現在門外。
石飛跨步行出,介紹道:“這是徐伯,他是我們石家的大管家。徐伯,這位是青青姑娘。”
徐伯向暗室內瞥來一眼,疑問道:“他們呢?怎麼沒有跟少爺一起回來?少爺這一次,足足在外面呆了八年,該不是出了什麼狀況吧?”
“八年?”
青青心中一動,已然猜出,石飛很有可能就是當日在洞府內避禍的“石天鵬”。
“他們死了。”石飛淡淡的回了一句,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似乎在暗示什麼,繼續說道:“我已經查明,喬師兄和廖師弟擅入修界,帶回修士的元神,飼養妖寵。他們這樣做,可以把原本飼養妖寵的妖丹侵佔下來,私下裡換回萃濟草,爲自己提升功力。”
徐伯略微呆愣了一下,眨了兩下眼,隨即說道:“既然少爺已經查明真相,那就應該向武院報告,避免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石飛應了一聲,瞟了青青一眼,對徐伯說道:“這位姑娘對我有恩,你去家父那裡,請家父修書一封,推薦她進入武院修煉。”轉頭對青青說道:“你我從此兩清,互不相欠。”
青青疑問道:“你就是石天鵬?”
石飛也不否認,點頭回道:“石飛,字天鵬。石飛就是石天鵬,石天鵬就是石飛。”
“那你爲何不在翠薇山向我解釋清楚?”
“修界一天,玄界一年。我已經在修界耽擱了多日,整整損耗了八年壽元,不想再因爲一個名字糾纏不清。”
“好了!”徐伯插嘴,板着臉說道:“姑娘能夠得到我家老爺的推薦,有機會進入玄靈武院修行,那是天大的造化。我家少爺已經說了,你與他從此兩清,各不相欠。也請你不要再糾纏他。跟我來吧。”
“以後不要提我的名字,也不要提起你我之間的事。嶽追風和你的恩怨,與我無關,你自己去了結。”石飛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話,徑自離去。
“走吧?”徐伯不冷不熱的說了一聲,帶路行出。
這裡是一座花園,剛剛所在的暗室乃是一座假山。不知什麼時候,暗門已經閉合,從外面絲毫看不出破綻。
徐伯引路在前,出了花園,連穿七座院門,七拐八繞,來到一座小院外。
“在這裡等着。”他把青青留在門外,徑自進入小院。
小院裡外三進,徐伯一直穿過三道院門,來到了一間書房門外。
書房裡有一位中年男子,雖已人過中年,可卻一臉書生氣。他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捏着一卷古書,正在房內緩慢踱步。
“老爺?”徐伯在門外喚了一聲。
“進來。”中年男子坐到了書桌後,把古書放落在桌上。
隨着一聲門響,徐伯閃身進入書房,輕輕帶上房門,哈着腰說道:“老爺,少爺回來了。喬老頭和姓廖的小子死在了修界,少爺帶回來一個叫青青的的姑娘,請老爺修書一封,推薦她進入玄靈武院。”
“嗯!”中年男子隨手取來一封信箋,提筆蘸墨,在上面書寫起來。同時說道:“他們兩個死的好,玄龜逃脫,死無對證。我看肖金鐘這個外院主事如何向內院交代。對了,讓飛兒想好說辭,不要受到這件事情的牽連。”
說話間,他已經寫好了推薦信,交給了徐伯。
徐伯把信收好,“老爺放心,少爺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
“那就好,你去吧。”中年男子抓起古書,垂目看去,不再理他。
徐伯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書房。
院外,十六個親兵守護在院門兩側。
青青偷偷打量過,這些親兵,修爲最低的都是大成境的修士,其中四位竟然是突破了凡仙境的高手。
徐伯復出,把信箋交給一名親兵,“帶這位姑娘去玄靈武院,把這封信交給肖主事。”轉而對青青說道:“我家老爺只能代爲推薦,成與不成,就要看姑娘的造化了。還有,從今往後……”
“我知道,”青青打斷了他,“請放心,從今往後穆青青不會再登石家的門。”
“那就好!”徐伯撥了下手,大有驅趕之意,“姑娘可以去了。”
“走吧!”持有信箋的親兵哼了一聲,徑自行出。
青青憋了一肚子氣,可是初入玄界,諸事不明,只能跟着親兵離開石家。
玄靈武院。
威武、神聖、莊嚴,不可侵犯,不可褻瀆……
青青來到的僅僅是一座大門。
這座大門,高達千丈,有如一杆神槍,直入雲霄。
透過飄渺的雲霧,可見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玄靈武院。
這四個字,隨風舞動,靈動多變,似乎蘊含着一部極其高深的功法。可若定睛細看,卻又凝固不動,再也沒有任何變化。
領路的親兵把信箋遞了進去,一聲不出,轉身便去。他與青青逢面而過,可卻視若不見,形同陌路。
青青與石飛只有一面之緣,原本說不上喜惡,可現在卻對整個石家有了極深的印象。
這一家子,冷的像冰。說是答謝救命之恩,可卻連一絲感恩之心也沒有。
來到玄界,青青是爲了追殺嶽追風,也是爲了使自己靜一靜。當然,石飛所說的整部“御劍錄”,也對她有着莫大的誘惑。但自從踏入玄界的那一刻起,她就對石飛心生反感。時至如今,更有一種屈辱的感覺泛上心頭。
還好,這裡已經不是石家,而是一座武院。
武院是什麼?
青青並不知曉。
可她需要有一個棲身之地,且不管能不能得到整部“御劍錄”,總要找到嶽追風的下落,以報大漠之恥。
她的目光從離去的親兵身上收回,看向了武院的大門,
看門的是一隊靈獸,人頭鹿身,都是金仙境的修爲。
靈獸不在三界之中,無論是人、是神、還是妖魔,都不會把靈獸當做自己的敵人。
這座玄靈武院,竟然收服了靈獸,爲其所用。
金仙境的靈獸,如果出現在修界,一定會被供奉在神龕上,接受萬千修士的頂禮膜拜。但在玄靈武院,只配看守大門。
如果青青回到修界,告訴別人,她曾經來到過一座武院,見到過整整一隊金仙境的靈獸,一隊鹿人,在爲這座武院看守大門,儼然是一隊看門狗。
不用想,所有人都會有同樣的回答——瘋子!
青青也分不清是幻是真,如同置身在雲霧中。
“進來吧!”一個清麗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邊門開啓,露出了一個五尺高的門洞。
青青連連蹙眉,這樣一個“狗洞”,必須要屈身才能通過。
“這位姑娘?”門洞裡鑽出一個身穿翠綠色長裙的少女,十六七歲年紀,模樣清秀婉麗,氣質非凡,論姿色絕對不在青青之下。
美目流轉,她對青青打量了一番,或許是見青青穿了一身嫁衣,掩嘴偷笑,“肖主事不在,姑娘先請進,能不能留在武院修行,還要等到肖主事回來才能定下。”
“這樣的門,是給人通行的嗎?”青青掃了眼“狗洞”,不客氣的問。
“姐姐多心了。外院弟子,從上到下,包括各級主事,都要從邊門通行。只有內院弟子駕臨,大門纔會開啓。”
少女的聲音猶如鶯歌,聽在耳中很是受用。
青青心中的芥蒂如同春風化雪,漸漸消融。
“走吧,我帶姐姐進去。”少女握住了青青的手,牽着她鑽入門洞,進入武院,“我叫煙翠,是外院的臨時弟子。你是青青姐姐吧?如果你獲准進入武院,也會成爲一名臨時弟子。我先入爲大,你雖然是姐姐,卻得叫我師姐。”
她一邊說着,一邊帶着青青進入緊鄰大門的一座小院。
“臨時弟子?”青青問。
“對啊,不論是什麼人,進入武院都是臨時弟子。只要我們在一年內,不管是在十萬天中的哪一天,能夠突破金仙境,就可以晉升爲下等弟子。”煙翠答覆道。
“一年……多少天?十萬天?”青青顯得非常吃驚。
“你從哪裡來?”煙翠十分警惕,已然發覺青青並非玄界中人。
“修界,在我們那裡,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青青這纔想起,自己是在玄界,便如石飛所說,修界一天,玄界一年。
“修界中來的姐姐?”
一個美麗的女孩,穿着一身湛藍色的長裙,赤着如玉般的雙足,從一間房中跑了出來,瞪着一雙大眼睛,眨着長長的睫毛,對着青青打量起來。
煙翠扭過頭,靠近青青,貼耳細語,“你交上好運了。這是我們肖主事的小姐,最是心軟。你去求求她,她一定會准許你留下來。”
“我叫穆青青,來自修界。小姐如何稱呼?”
“肖簫,你可以叫我簫兒。”
“簫兒姑娘,我初次進入玄界,舉目無親,想要暫時留在武院,你可以幫忙嗎?”
“這……”肖簫面露難色,“我剛剛闖了禍,還不知道父親要怎樣責罰我,這個時候把你留下來,恐怕父親又要生氣!”
“小姐,”煙翠取出石家的信箋,“她有石家的推薦信。”
肖簫把信拿了過去,粗略看過,幽幽一嘆,說道:“既然有表姨夫的舉薦,那你就留下來吧。父親那裡,我去替你說!”
煙翠嘻嘻一笑,拉了拉青青,“我就說過,小姐最是心軟,還不謝過小姐?”
青青欠身施禮,“感謝小姐收留!”
肖簫搖搖頭,“你連大成仙人的境界都沒有達到,如此低的修爲,就算在武院呆上一年,也沒有可能突破金仙境。等到一年期滿,你還是要離開!”
青青淡淡一笑,“一年,十萬天,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