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沒有慕影的方揚

八月十四,中秋節的前一天,這天也是方揚的生日。生日,是一個人過的。

本來慕影是打算陪他過完生日再回家,無奈慕奶奶發話,他只得回去。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個人過就一個人過唄,方揚倒不是很在意,不過慕影倒老是覺得很抱歉。

其實這個生日是方揚跟慕影在一起後的第二個生日,去年他們已經正式慶祝過一個生日,所以這次對於慕影不能陪在身邊,方揚並沒有感覺特別失落。因爲他知道,慕影心裡有自己。想起慕影離開前的話,至今方揚心裡也熱乎的厲害。

“小揚,對不起,本來打算陪你過完生日再回家的,但是奶奶鬧脾氣,非得馬上回去不可,所以……”

“沒關係,哥放心回家就是。”

“本來應該帶你一起回家,但是奶奶年紀大了,我怕她受不了刺激。”

“嗯,我理解。”

“奶奶要是不在了,我一定帶你回家,見見爸爸媽媽。”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能夠理解彼此的處境。慕影也有自己的責任,作爲兒孫,走上這條路已經夠讓家裡人憂心,不能再讓年邁的奶奶因此受到傷害。

如果奶奶還在,我或許也會如此吧?方揚想。慕影不是不願意讓自己跟家裡人一起共度團圓佳節,只是目前來說確實還沒辦法把自己帶回去。而且他們有的是時間,以後有的是機會,所以也不急在這一時。

雖然是一個人過生日,方揚但還是煮了雞蛋,煮了長壽麪。以前奶奶在世的時候,每年他在家,她都會給他煮。過生日就得像過生日的樣子,貧苦人家拿不出好東西,兩個雞蛋,一碗麪還是有的。

所以雖然家裡沒什麼好東西,但每到了生日的那天,方揚還是會覺得很興奮。不光是因爲有平時難得一吃的雞蛋,更重要的是他能夠感覺到那種被人記掛的滋味。

方揚此時才發現有些時候沒去看奶奶了,跟慕影在一起的日子似乎總是過得比較快,一會兒功夫幾個月就過去了。竟然也有三個多月沒有去看奶奶,她肯定得寂寞了。以前奶奶還在的時候方揚就喜歡天天粘着她,跟她說說話,給她捶捶腿。她總會很高興,說生了個好孫子。

她走了,他便喜歡天天粘着他哥,沒事的時候就挨着他坐着也好。不知道慕影會不會覺得煩人?方揚有些擔心,隨即又想到反正自己是一點不會煩他,天天在一起也不會煩。

其實他也不是非得跟慕影粘一起才行,只是覺得兩個人一起待着挺舒服的,就想一直這麼下去。方揚知道自己很喜歡慕影,超乎尋常的喜歡。雖然他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但是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喜歡到都不捨得跟他分開,每次他出差的時候都會覺得混身不對勁,好像魂都少了一半似的。

以前他也喜歡過葉姐,而且喜歡了很多年,可是也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感覺沒有他就不行。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看到男女主角爲了愛難捨難分,甚至不惜殉情,總覺得特不理解,也特誇張。總覺得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兩人陌生的人從相識到喜歡上對方纔那麼短短的幾年甚至幾個月時間,怎麼可能就少了一方就活不下去呢?

現在他能理解了,電視上演的那此癡情絕戀在現實生活中是真的存在,只是以前情沒到深處無法體會。現在,偶爾情緒低落的時候想想要和慕影分開心裡就難受的要命,算是真正明白了情人間愛到深處卻被迫分開的痛苦。

慕影這個人真的很好,知道很多事,也會做很多事。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很好。每次去溜冰,林子看到慕影給他精心準備的護具時都會跟他說:“慕影肯定愛慘你了!”她不知道的是其實他也愛慘慕影了,每次光是想起都會覺得很開心,很高興能夠和他在一起。

方揚躺在牀上神遊,天色還很早,但是沒有慕影在身邊都不知道幹些什麼好。做什麼都沒勁,以前看的很入迷的電視現在看也沒意思了,玩得很爽的遊戲也沒什麼吸引力了。所以早早的就上了牀,靜靜地躺在兩人曾經躺過的地方,想着心事。

葉碩曾經不止一次沒好氣地對他說:“你這樣不行,你太依賴你哥,這樣下去你遲早會迷失自我!”

迷失自我有什麼關係,方揚想,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胸懷大志的人。能夠好好地待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迷失自我就迷失自我吧,只要不讓他離開慕影就行。

他不是葉碩,堅守着自己的一套主張,有自己的原則要堅持。他只想繼續這麼待在喜歡的人身邊,讓以後的每一天都過得像現在一樣快樂。

“你的城府有多深,我愛的有多蠢……”神遊中,電話的鈴聲響起,異常喜歡的歌曲傳了出來。

“喂?”自牀頭的玩具小豬嘴裡拿起電話,重新躺回牀上。

“方揚,我和唐琪到了左左右右,你要不要過來?”葉碩清爽的聲音自電話的那一端傳來。

方揚一愣,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葉碩竟然主動打電話讓自己出去玩?之前他一直很拽的樣子,到了酒吧也只有自己先去搭腔他才能會跟自己聊幾句。於是問道:“今天有什麼活動嗎?”

“沒有活動就不能一起過來聚聚?”葉碩反問。

“不是啦,那個,今天我就不去了,都睡下了。”

“喂,你有沒有搞錯?現在才八點而已哎。”葉碩誇張的大叫。

“反正也沒什麼事,就早點睡了。你回來過中秋?找到工作沒?”簡單解釋了一下,方揚問道。圈子裡的朋友太少,他很珍惜跟唐琪葉碩的友情。

“沒呢,去南方找了一段時間,一直沒遇到中意的工作,趁着過節就回來了。”出去一段時間的葉碩似乎比以前更坦白更率性一點?

“你不打算在這邊找工作?”

“我也想啊,問題是這邊沒什麼適合我的工作啊。”葉碩嘆息,這年頭工作不好找。人家中意他的,他不中意人家,一直沒找到雙方都比較滿意的。所以出來幾個月的時間一直這麼吊着,至今沒找到個像樣的工作。

或許在某些人眼中,他們會說他高不成低不就。他們卻忘了考慮,大學生花了那麼多時間、精力與金錢去學習專業知識,掌握一些技術。明明可以做更適合自己也更適合崗位需要的工作,卻去就低,做一些文員或其他之類的工作的話,那豈不更是一種浪費?人才的浪費!!

“可是這樣你不是得和唐琪分開?”

“分開就分開唄,我們一直以來不都是分開的?反正我不會走得太遠,隨時都可以回來。”

“哦。”葉碩跟唐琪的生活讓他想到了現在很流行的一個首歌“半糖主義”。歌詞怎麼唱得來的?

“要對愛堅持半糖主義,永遠讓你覺得意猶未盡,若有似無的甜纔不會覺得膩;要對愛堅持半糖主義,真心不用天天粘在一起,愛得來不易,要留一點空隙彼此才能呼吸……”

這首歌說的就是葉碩他們那樣的吧,但是一想到要自己跟慕影也這樣生活,他卻沒辦法接受。他只想永遠都這麼跟他在一起,任何時刻都不要分開。

“喂?喂喂喂,你在聽嗎?”

“啊?哦,在聽,你說。”

“你當真不出來?”

“嗯,今天不想出去了。”

“那就算了,這可是你自己不出來的哈,別到時候慕影又怪我們沒叫你。”

方揚一愣,敢情是慕影怕自己一個人沒伴,讓他們叫自己出去玩的?

掛斷電話,方揚繼續神遊。

慕影現在在幹什麼呢?給慕奶奶按摩?還是在陪慕爸爸慕媽媽說說話?

聽說慕影有個哥哥很能幹,年紀輕輕已經完全接管了家裡的生意。慕爸爸慕媽媽才能夠清閒下來,在家照顧慕奶奶。

正想着,電話鈴聲再次響起:“你的城府有多深,我愛的有多蠢……”

“喂?”看也沒看便接起。

“小揚。”

“哥!”驚喜地喊道。

“你睡下了?”

“嗯。”

“怎麼不跟唐琪他們出去玩?”

“你讓他們叫我的?”

“那不是怕你一個人在家悶着麼。”

“今天下班早,回家沒事就很早睡下了,不想再起來。家裡怎麼樣?都還好吧?”

“嗯,家裡都很好,奶奶的身子也很硬朗,今天非要我推着出去逛街,還要我給她買孔明燈,呵呵……”

“人們不是常說老人就像是個老小孩麼?可惜我奶奶走得有點早,要不然肯定也得這樣。”

“你在家怎麼樣?”

“還好。”

“有沒有想我?”

“嗯。”毫不隱瞞地輕輕迴應。

“哥也很想你,好好在家待着,不出意外的話,過幾天我就回去了。”

“嗯。”

“好了,睡覺吧,晚安。”

“哥再見。”掛斷電話,伸伸懶腰,總算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