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你是不是瘋了?就這麼讓人坑啊。”林娜想要勸阻蘇漠然,就算她從沒把她當朋友,她也不能眼睜睜看她被坑。
蘇漠然卻打定了主意,“顧先生只是正常的做生意,不算坑人。我很喜歡這幅畫,不能看着它被毀掉。”
儘管這樣會花掉她一大半的資產,但她不後悔。錢花了還可以再掙,心裡的念想沒了,她的人生就真的沒什麼意義了。
顧莫凡沒想到蘇漠然會這麼爽快,看來她還挺富有的。
“蘇小姐果然是熱愛藝術的人,在下很是敬佩。張明,剩下的事交給你了,錢直接轉到我帳上。”顧莫凡笑着說話,眼裡卻沒有溫度。
對於面前的這個女人,他仍是厭惡的。不只是因爲過去的事,過去她那般辛苦,會偷錢也能理解。可現在她能走到這一步,必然是用了什麼手段的。
而且一個曾經那麼窮困的人,如今卻那麼奢侈的買一千萬的畫。真的是熱愛藝術嗎?不過是愛慕虛榮,想聽到幾句奉承罷了。
一個那種環境長大的人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端莊優雅,肯定是爲了混入上流社會裝出來的。
所以說人的偏見真的很可怕,可以讓你臆想出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蘇漠然終於得到了那幅畫,她在房間裡靜靜地看着它,看着畫裡幸福的一家三口,她彷彿也去到了畫裡。
“暖暖,快來追媽媽呀。”媽媽慈愛的呼喚着小女孩的名字。
她拿着一瓶泡泡不停的吹,然後讓小女孩去追,“暖暖快看那個泡泡好大啊,快去追。”
他們在草地上追逐着,笑鬧着。她看到好多泡泡飄在周圍,它們一直往上飛,然後在空中消逝。
“暖暖,快來追我們啊。”爸爸媽媽一邊叫着她,一邊向遠處跑去。
“爸爸,媽媽”她在後面不停的追着,可是怎麼都追不上。爸爸媽媽漸漸遠去,任由她在那裡哭喊。
蘇漠然突然睜開了眼睛,她下牀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她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發現外面在下雨。路上偶爾還有人走過,只是都步履匆匆。現在已經是凌晨了,如果可以,誰不想舒舒服服的躺在牀上睡覺呢。
蘇漠然拿了件外套下了樓,她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凌晨的顧莫凡也沒有休息,他端了杯紅酒坐在窗臺上,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白天的那幅畫。他雖然嘴上說着不喜歡,可內心裡卻是十分羨慕畫中的人。
是的,羨慕。雖然他是顧氏集團的繼承人,擁有幾十億身家,但他仍然羨慕這樣平凡卻又幸福的生活。因爲那是他不曾有過的。
顧莫凡看着外面的街道,突然發現了件奇怪的事,有一個沒有打傘的女人在雨中慢慢走着,而在她不遠處跟着一個人。那個人四下張望,似乎正在尋找下手的時機。
顧莫凡本不想多管閒事,可那個女人的背影有些眼熟,是那個小偷。
反正她自己以前就是小偷,現在被同行偷也算是報應吧。
可是,她畢竟是中國人,在異國他鄉遇到小偷應該會不知所措吧。如果那個小偷只是偷錢還好,他萬一有其他想法呢?畢竟她長得還是挺漂亮的。
顧莫凡嘆了口氣,放下酒杯匆匆下樓。儘管不喜歡那個不知道是林小姐還是蘇小姐的女人,可他們畢竟是同胞,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被傷害。
他出了酒店門,人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他按着蘇漠然剛纔走的方向往前追。拐過街角,果然看到了他們。
他看到那個人經過蘇漠然身旁撞了她一下,還跟她說了對不起。
蘇漠然什麼也沒說,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東西被偷了。
這麼清冷的街道,怎麼會不小心撞到?顧莫凡想都沒想就追了上去。蘇漠然只知道有個人撞了自己,道了歉就急匆匆的走了。然後身旁突然被人帶起一陣風,一個身影就那樣跑過去了。
接下來她就看到後面的那個人一腳把前面的那個人踹翻在地,然後騎在了他身上 。
下面那個人似乎在求饒,不過她英語不好,聽不懂 。
蘇漠然走過去,被壓住的那個人突然遞給她一個錢包,嘴裡不知道在說着什麼。
蘇漠然接過錢包才發現是自己的,她都忘記自己的錢包放在了外套口袋裡了。
看來這個人是小偷,就在剛纔撞她那一下就把錢包偷走了。身手不錯,和她有得一拼。
“你帶手機了嗎?報警吧。”顧莫凡對蘇漠然說。
蘇漠然這纔看清抓小偷的人,原來是那個重利的商人。
“顧先生,是你啊,謝謝你幫我把錢包追回來。不過這跟付給顧先生的那一千萬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倒也不必這麼費勁。”蘇漠然故意揶揄他,對於那一千萬,她還是有些介懷的。
“不客氣”顧莫凡假裝聽不懂她的話,“現在蘇小姐打算怎麼辦,是報警等警察來,還是我直接把他送到警局?”
蘇漠然看着那個小偷,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和當年的她很像。
“要不,放了他吧。”蘇漠然冷靜的說。
“你說什麼?”顧莫凡不理解,一個偷了她錢的人,居然可以說放。
“他也是爲了生活,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優渥的生存條件。 ”
看着這個人,蘇漠然就想到曾經的自己,如果她以前偷東西也被抓,如果她被關了起來,那現在會是什麼樣呢。
“生存的方式有很多,不是隻有犯罪這一條路。”顧莫凡義正言辭的說道。
顧莫凡不解的望着蘇漠然,“他偷了你的錢,你讓我放了他,你會不會善良的過頭了。”
他實在不能理解蘇漠然的行爲,對一個小偷那麼仁慈會不會太聖母了?不過也是,畢竟她自己也做過小偷,大概有同病相憐的感覺吧。
蘇漠然從來不覺得自己善良,她也偷過東西,也騙過人,甚至打過羣架。她想放了這個人純粹是因爲他讓她想起了過去的自己。
可是蘇漠然是不會對一個陌生人說這些的,她只是淡淡的說:“他還小,還有改過的機會。”
顧莫凡一副不認同的樣子,“小是犯罪的理由嗎?他小就可以偷東西,那比他更小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殺人放火呢?我把他交給警察就是在給他改過的機會,只有爲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他纔不會再犯。”
顧莫凡情緒有些激動,壓的身下的小偷痛苦的叫了兩聲。
顧莫凡調整了一下姿勢,又放緩了語氣,“你以爲你今天放了他,他就會感激你然後再也不偷東西了嗎?不會,他只會覺得反正偷了也沒事,那就繼續偷。如果每次都得到原諒,他犯的錯只會越來越大,到時候想要改過都沒機會了。”
蘇漠然也是同意顧莫凡的話的,可是難道就沒有例外嗎?
“也有真的會改過的人吧,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一樣的。”蘇漠然若有所思的說。
顧莫凡真的有些生氣了,“那你的意思是要賭一賭,看看他到底是哪種人?”
她是在說自己吧,想說自己改過了?可是顧莫凡覺得她現在還不如過去呢。過去至少是真實的,不像現在戴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