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星後知後覺的才發現下了雪,她擡頭仰望着天空,雪花掉在她的臉上,冰冰涼涼的,這種感覺好像很熟悉。
別墅的門打開,沈初星的眼神看了過去,視線裡出現了一把黑色的雨傘,她眼皮跳了跳,黑色的雨傘漸漸向上,傘下男人的臉露了出來,沈初星的身子頓時一僵。
是南流澈。
沈初星下意識的想要退後,因爲南流澈的氣場太過強大,她才萌生了退縮之意,南流澈已經邁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一步一步從容不迫,沈初星身子微微後仰,咬着牙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後退。
南流澈走到沈初星面前,將手中的傘前伸,爲她遮住了雪花。
沈初星僵直着身子一言不發,也不敢看南流澈,南流澈低頭看着沈初星,看到她的衣服被雪花打溼,眉頭微蹙,嗓音清冷的說道:“你找我。”
“……是。”沈初星咬脣,有些不自然的說着。
“什麼事?”南流澈發問。
“有一點小事想要……求你幫忙。”沈初星的聲音完全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她狼狽的不敢去看南流澈的眼神,有種被人扇了一巴掌的羞恥感。
南流澈好半天都沒有說話,就保持打着傘的動作站在那裡,沈初星看到了他修長的指尖緊緊握在傘柄上,因爲他的沉默所以讓沈初星無端有些心慌。
“過來。”南流澈啓脣說道,沈初星詫異:“你說什麼?”
南流澈突然伸手一把拉住沈初星的手腕,將她靠近自己,沈初星被南流澈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可是又怕會惹他生氣,硬是僵直着身子一動不動。
“進去。”南流澈拉着沈初星,一把打開了別墅的門。
沈初星低垂着頭走了進去,南流澈把傘收起,蔚藍站在客廳看着南流澈和沈初星兩人一起進來,南流澈隨手把傘放到了一邊。
“主子。”蔚藍叫着南流澈,眼神卻是在看沈初星。
南流澈走到沙發前坐下,沈初星侷促的站在那裡,連擡頭的勇氣都沒了。
“你說你找我是要求我幫忙。”南流澈坐在沙發上,淡淡的說道:“那你就來求我吧。”
沈初星猛地擡頭,對上南流澈雲淡風輕的眉眼,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沈初星知道他沒在跟她開玩笑。
“我……”
“你準備怎麼求我?”南流澈說:“如果你做得到的話可以試試。”
沈初星一窒,臉色有些難堪。
蔚藍站在南流澈身後一言不發,南流澈見沈初星不說話又說道:“你所謂的求人就是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那裡?”
沈初星死死的咬着牙,她上前一步,腿一彎,在南流澈面前緩緩跪了下去。
“我求你。”沈初星說:“我求你幫我。”
無比的羞恥,從來沒有哪一刻沈初星覺得這樣羞恥過。
就在沈初星跪下去的那一瞬間,南流澈的雙手慢慢緊握成拳,站在南流澈身後的蔚藍看了個分明。
“很好。”南流澈冷笑道:“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就跪着說出你想要求我什麼吧。”
就算再羞恥沈初星也沒有退路,她說:“我的朋友需要動手術,需要找一個專家……”
“這種小事,他不能幫你嗎?”南流澈冷冷的打斷了沈初星的話,“還至於你這樣卑微的跪在我面前求我幫忙?”
沈初星知道南流澈口中的他指的是顧景年,她無法回答南流澈的問題,也根本不會回答。
“說不出來?”南流澈冷着臉又說道:“是因爲沒了那些光環所以什麼都做不到了嗎?那他知不知道你此時此刻跪在我的面前求我這件事?”
南流澈的話都帶着刺,每一個字都扎得沈初星生疼,可是她還不能喊疼,連皺一下眉都不可以。
“你想讓我幫你不是不可以。”南流澈看着沈初星低眉順眼的跪在那裡,心底突然冒出來了一股火,他只是覺得如果是他肯定不會讓沈初星這樣卑微的跪在別人面前請求這樣的一點小事,她應該受人矚目被衆星捧月,值得最好的一切。
顯然顧景年已經無法給她這樣的一切,所以南流澈才更加覺得他才更適合沈初星。
“就跟三年前一樣,你應該還記得我答應幫你對付顧氏而需要你付出的代價吧。”南流澈面色冷凝,“我還是一樣的話,我是個生意人所以會用平等的利益和你做等價交換。”
沈初星擡起頭來這才終於對上南流澈的眼神,她聽到他說:“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不過我覺得沈氏都威脅不到你,你寧可放棄沈氏都要和顧景年在一起,這點小事你大概也不會屈服吧。”
沈初星眼皮狠狠的跳着,南流澈又說:“所以你可以離開了。”
沈初星沒動,她還保持着跪在那裡的動作,過了好半天才開口說道:“南流澈,我們打個商量可以嗎?”
“事到如今你還想跟我討價還價?”南流澈面色不變,“你應該清楚你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跟我討價還價的籌碼,連你的命都是我救回來的,難道你還有什麼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的東西嗎?”
沈初星無言以對,南流澈扯了扯嘴角,“就算有,你也不肯給我吧。”
沈初星身子癱軟,對於南流澈的話她一個字都無法反駁。
щшш ▪ttκa n ▪℃O “你想要什麼?”沈初星跪在那裡用雙手撐着地面,啞着嗓子問南流澈。
“我說過不止一次我要你留在我身邊。”南流澈回答得很迅速,毫不猶豫。
沈初星又問:“是不是隻要我留在你身邊,你就肯幫我救我的朋友?”
南流澈淡漠的點了點頭,那算什麼,別說是救她朋友,她要什麼他大概都會給她吧。
沈初星深吸了一口氣,“好。”
南流澈眉心跳了跳,他擡眸看向沈初星,就看到沈初星的手伸進自己懷中掏出了一把手槍,南流澈眼神一凜,沈初星毫不猶豫的把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扳動扳機的聲音格外刺耳,南流澈一把上前握住沈初星的手,狠狠的將她手中的手槍奪走,扔到了一旁。
“沈初星你!”南流澈怒不可遏的看着沈初星,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的全名。
離得近了沈初星能夠看到南流澈眼中暗藏的怒火,像是要把她焚燒殆盡一般。
“我死後你就可以隨便把我留在你身邊了。”沈初星說:“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他一點都不想要這個。
南流澈好不容易保持的理智因爲沈初星的這個舉動全部消失,他盯着沈初星惡狠狠的說道:“你非得這樣氣我才行嗎?”
“這明明是你說的,你想要我留在你身邊,這樣不是最好的方式嗎?”沈初星看着南流澈,眼底的痛苦之色很清晰的映入南流澈的眼中,他抓着她的手忍不住顫了顫。
“就算我人陪在你身邊,可我的心不在你這裡,南流澈像你這樣的人真的甘心嗎?”沈初星說:“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也說過你什麼時候把它取走都可以,但感情的事勉強不了,不然我和你朝夕相處三年,你這樣完美到足以令全天下女人都趨之若鶩的男人,我爲什麼就是喜歡不起來呢?”
南流澈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他視線沉沉的盯着沈初星看,沈初星倔強的和他對視。
南流澈以爲三年的時間足以讓他把她身上的刺拔個乾淨,可他此刻才突然發現沈初星好像還是那個渾身長滿了刺的女孩,她被歲月抹去了棱角,但是渾身的刺並沒有被拔掉多少。
南流澈想到這突然很是挫敗,他被一個女人弄得如此狼狽不堪,沈初星到底有什麼魅力值得他越陷越深,她抽身離去倒是瀟灑痛快。
“最後一次。”南流澈冷冷的說道:“你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了。”
南流澈說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視線落在被他扔遠的槍上,當初他和沈初星打賭故意輸給她,蔚藍就去教沈初星使用槍,這把手槍還是南流澈讓蔚藍送給她的,既然要做他南流澈的妻子,就要時刻都有這種覺悟才行,所以這把槍沈初星一直放在身上。
“你答應幫我了?”沈初星看着南流澈退開,微微一怔。
“嗯。”南流澈冷冷的應了一聲。
他果然還是輸了啊,輸得一敗塗地。
南流澈這輩子所有的賭都沒輸過,只有跟沈初星,他在沈初星這裡從來就沒有贏過一次,就算可以贏,他也爲了讓她歡喜而把到手的勝利拱手讓出。
就比如此刻,就算是逼迫她也好,他分明可以藉此留沈初星在身邊,只是他終究還是做不到。
或許也真的到了這一刻南流澈纔不得不承認,沈初星是真的不喜歡他啊。
他這輩子想要的東西很多,得不到的只有沈初星,可偏偏這個得不到的就是他最想要的。
“爲什麼要不計利益的幫我?”沈初星擡頭看南流澈的同時,他卻已經轉過了身子。
南流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在心裡默默的說:
三年前我救你是爲了用你報復顧景年,如今我幫你是因爲我捨不得看你受苦。
初星,我的心意,從頭到尾,你可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