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轟鳴而至,掠過蒼白的大地。
冰冷的寒風帶着鋒利的雪花落下,塞琉裹緊了衣服,目光充滿複雜的看向一旁的獵魔人。
洛倫佐最後看了看時間,一切還來的及。
輕微的喘息着,秘血正在體內增生,治癒着那些傷口。
或許是剛剛的暴行過殘忍,塞琉至今還能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她沒有理洛倫佐,洛倫佐也沒有搭理她,在寒冷的風中,兩人就這麼一直沉默着。
目光望向遠方,大雪紛飛,茫茫的白雪覆蓋了一切,就像一片潔白的海洋。
現在正是英爾維格北部最爲寒冷的時候,低溫的狂風洶涌而至,卷積着雪花在火車的表面上掛滿冰晶。
根據時間計算,此刻火車已經駛離舊敦靈數十公里了,高大的樹木被白雪掩蓋,這裡人跡罕至,能在這裡活動的活物只有那些自然界的獵食者。
“來,塞琉。”
洛倫佐說道,他似乎是示意塞琉靠近他,可不等塞琉做出反應,洛倫佐直接把她抱了起來,身上的血跡已經被凍結,帶有淡淡的腥臭味。
“它來了。”
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着更爲悠長的汽笛聲在雪幕之後傳來,彷彿是巨鯨的低吟。
火車?另一列火車?
塞琉心裡這樣想着,隨後洶涌的雪幕變得深灰色。
轟——!
漆黑的鋼鐵衝破了厚重的雪幕,沉重的機械咬合轉動,四散的蒸汽融入四周的雪幕之中,彷彿帶起的纖細的白線,彷彿故事中的怪物般,衝出了被禁錮的書籍。
它所行徑的道路被積雪覆蓋,激起數人高的雪浪。
那是一列漆黑的火車,與普通的火車不同,它整體要大上幾分,被漆黑的金屬完全覆蓋,彷彿遊走在大地上的蟒蛇。
這讓洛倫佐想起光輝號了,那列被淨除機關改裝後的武裝列車,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列車與其相似,只不過它主要負責運輸貨物。
“我們腳下的線路僅僅是個幌子。”
洛倫佐對塞琉解釋道。
“它不會抵達真正的‘北部’,它會在數十公里外的新建小鎮停靠,而那列火車才能帶我們抵達真正的北部。”
這纔是真正的運輸線路。
“勞倫斯教長與遺民聯合了起來,想躲避其追蹤最好的辦法就是沒有計劃,很顯然他們沒能跟上我的想法,不然剛剛等待我的,可不是那幾個雜魚。”
“所以你的劫持也是臨時起意?”
“……至少確實擾亂了他們的計劃。”
洛倫佐沒有正面回答塞琉的話。
當然最爲重要的一點洛倫佐沒有說,勞倫斯教長那詭異的【間隙】穿梭,在人羣裡效果會達到最大。
這也是爲什麼洛倫佐突然要帶着塞琉離開,甩掉所有人的原因,他必須遠離人羣密集的地方。
那時勞倫斯教長便無法以其他人爲跳板入侵,當方圓數公里只有洛倫佐與塞琉時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直接侵蝕塞琉,要麼想辦法先幹掉自己。
塞琉似懂非懂的點着頭。
“那……接下來是做什麼?”
“換車。”
洛倫佐說。
“換車?”
塞琉顯然很困惑,可還沒等把問題說出來,洛倫佐便把她攔腰抱起,隨後如炮彈般彈出。
先是飛逝的畫面,隨後便是在耳邊鳴響的狂風。
塞琉本能的抓緊了洛倫佐,視線的餘光看到了那不斷靠近的大地。
下一秒兩人直接墜入了雪地之中,激起一陣雪花,洛倫佐沒有時間去停歇,落地的一瞬他直接狂奔了起來,超出常人的體能完全的展現,速度飛快。
此時塞琉才清楚所謂的換車是怎麼回事,這個獵魔人在某些方面還真是樸實。
但緊接着奇怪的感覺升起……
她居然覺得很有趣,就像在騎一頭有些神叨叨小馬,在雪地上歡快的奔跑,唯一的不同是,這隻神叨叨的小馬能一口咬碎人的腦袋。
可洛倫佐顯然不會理解這個女孩在想些什麼。
獵魔人一路疾馳,在火車交錯的最近處選擇出擊,這對於常人而言可能難以置信,但對於獵魔人而言,還屬於可操作範圍內,用盡全力的躍起同時揮出武器,鋒利的折刀卡進車體的縫隙間,伴隨着借力洛倫佐翻上了火車,最後停留在兩個車廂的交接處。
“好了。”
洛倫佐說着放下了塞琉,女孩小心翼翼的站在鋼鐵上,防止自己不小心掉下去。
“該死!怎麼回事?”
就在女孩還在盯着腳下不斷飛逝的枕木時,洛倫佐痛罵道,這個獵魔人看起來暴躁的很。
鑰匙插進了門鎖裡,但可能是低溫的原因,內部結構凍死了,洛倫佐用力的錘了好幾拳,車門才緩緩打開。
外面寒風瑟瑟,裡面溫暖如春。
“先休息吧,旅程還很長。”
洛倫佐關上了鐵門,把所有的寒冷阻隔在了門外。
塞琉則打量着車內,很奇怪裡面就像倉庫一樣,四角堆滿了貨物。
在塞琉的預想裡,這與重要資源有關的列車想必安保一定很嚴密,可現在它就這麼被洛倫佐輕易的蹭車了,而且內部還沒有人把手。
除了那隱約的引擎聲,這裡似乎只有塞琉與洛倫佐,不知爲何她覺得這就像一具棺木,在鐵軌上疾馳的棺木。
而就在女孩還在疑惑時,洛倫佐向她丟過來幾份麪包。
“多吃點,吃飽了纔有力氣爲我賣命,是不是啊!”
洛倫佐一反之前的冷漠,笑嘻嘻的,讓塞琉有些不適。
“麪包?”
塞琉有點想不明白,可緊接着洛倫佐又向她丟來了毛毯。
女孩抱着毯子,一臉迷茫。
“還有毯子?”
“可能是他們也覺得北部有點冷。”
洛倫佐隨意的糊弄了過去,他的樣子很奇怪,從剛剛起就很奇怪,就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塞琉見他不願說便沒有多問,她坐在了角落裡,裹緊了毯子,聆聽着那低沉的聲音,靜候着結局的到來。
火車在咆哮的風雪裡靜靜的前行,它的軌跡與先前的火車錯開了,一直向着北部前行,在其身後數不清的影子緊緊跟隨着,發出隱約的犬吠聲,一直到那旅途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