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繁忙的一天,所有的事情都堆積在了一起,等待着自己去做,不過好在現在的事情還沒有和妖魔扯上關係,不然洛倫佐可不會是現在這副隨意的模樣。
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洛倫佐對於舊敦靈的隱秘也大致瞭解了不少,實際上整個舊敦靈就是個嚴防死守的堡壘,高效的交通系統,時刻巡邏的空中飛艇,以及那神秘的逆模因,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保護這座城市,以及這座城市的核心。
維多利亞王室。
被王咒困擾的他們是如此的神秘,除非必要,幾乎從不出現在世人的眼中,刻意削弱着自己的存在,乃至有事人們都忘記了,這個國家是有女王的。
當然,關於這部分,洛倫佐也不清楚是他們的存在感真的如此薄弱,還是說清道夫們的逆模因力量在暗中作祟。
總之,關於這個神秘的王室,洛倫佐可有着太多的疑問了,而這一切的疑問,似乎都將在今天得到解答。
鉑金宮外駐紮着軍團的防線,那些士兵們握着武器,槍口朝上,就像一杆杆刺向天空的長槍,在一重重的檢查後,馬車緩緩地駛入了一片開闊地帶,四周什麼也沒有,只有綠瑩瑩的草野。
輝煌的宮殿便在草野的盡頭,數條道路通向那裡,其間還有着人造的溪流,一片美好的樣子。
這裡雖然看起來什麼也沒有,卻是防禦最爲嚴密的地方,因爲沒有任何掩體的存在,從那些哨塔上看去,即使是一隻老鼠在草野上奔跑,都可以被清晰地看到。
洛倫佐坐在車裡,他可以肯定,在暗地裡說不定正有數個槍口指着這裡,一旦馬車有什麼異動,他們直接槍響爲號,上百個士兵就衝進來,把自己撕得粉碎。
“接下來,跟着我走,別做什麼出格的事。”
在洛倫佐的對面,亞瑟對洛倫佐說道。
“嗯……不過看這個時間,女王陛下應該在吃午餐吧,我有沒有機會混一口。”
洛倫佐望着車窗外,舊敦靈的天空依舊陰鬱,但至少要比雨季之前強上不少,多少能看到陽光的落下。
“請正經一點,洛倫佐,你即將面對的是維多利亞女王。”
亞瑟有些頭疼地說道。
很多時候,陌生人面見女王,亞瑟都要擔心他們是不是刺客,有沒有什麼別的企圖,可到了洛倫佐這裡,亞瑟不覺得他會刺殺女王,反而覺得洛倫佐可能會當着女王的面表演什麼奇怪的雜技。
而這一切的出發點,很有可能只是因爲洛倫佐他覺得這會很有趣,對,只是覺得很有趣而已。
看着洛倫佐那有些發呆的神情,亞瑟倒也有些理解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無聊。
他已經體會過了最殘忍事,也面見過最爲恐怖的怪異,很少有什麼東西能撩撥他的心絃了,所以他開始變得無聊,會因爲一些奇奇怪怪事而大笑不止。
人活的太久,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帶着幾分瘋癲的意味。
……
鉑金宮的大門外,皇家守衛們舉起槍,示意馬車停下。
他們是直屬於王室的親衛隊,負責着鉑金宮的內部安全。這會是最後一道檢查了,而他們在之前也收到了今天會有訪客的消息,除了熟悉的亞瑟外,還有一位新客人。
要知道鉑金宮很少有新客人的到來,這讓這些皇家守衛們也有些好奇,究竟會是誰有此榮幸,能親自面見維多利亞女王。
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尊貴的,還是卑賤的……這令所有人都很好奇。
車門被推開,亞瑟走了下來,不久後,另一個人也走了下來。
入目的是一隻帶着腿毛的大腿,緊接着是赤腳……並不是,他穿着拖鞋,視線向上,是一件可笑的藍色袍子,等等……這是睡衣。
皇家守衛們的表情奇妙了起來,一時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他們面對更爲兇狠的局面,但今天這個情況委實讓他們有些困惑。
可這還不是結束,客人走了下來,頭髮亂糟糟的,就像雞窩一樣,好像他剛剛被人從被窩裡拽了出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哦哦哦!這就是鉑金宮了嗎?真大啊!”
客人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發言。
“這光!這水!這……士兵!”
他就像來參觀的旅客一樣,亞瑟的表情則變得隱隱猙獰了起來,他發誓,洛倫佐絕對是故意的。
從他堅持穿睡衣來時,他就是故意的。
“先生們,武器請交給我。”
皇家守衛們保持着應有的職業素養,並沒有因洛倫佐這荒誕的出場而笑場,而進行着工作流程。
亞瑟大大方方地取出了腰間的手槍,這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緊接着交給了上前的皇家守衛。
至於洛倫佐,可能是他穿着睡衣的原因,意外地,居然沒有人攔他,而他也不動彈,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走啊!洛倫佐。”
亞瑟實在不想和洛倫佐說話,不想和這個神經病在這裡有任何聯繫。
“等我下。”
洛倫佐突然說道,然後把手伸進睡衣下,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這一次不止是亞瑟,皇家守衛們也愣住了,只見洛倫佐從睡衣下拿出了兩把破甲錘,遞給了一旁的皇家守衛。
“這東西易燃易爆,記得輕拿輕放。”
皇家守衛有些迷茫地接過了破甲錘,目光裡充滿了迷茫。
這個傢伙是誰?
我要不要逮捕他?
這東西是從哪裡拿出來的?
緊接着,這些雜亂的思緒被接下來拿出來的東西打斷了。
一把做工精美的短柄霰彈槍出現在了每一個人的眼中,其上還雕刻着一行小詩,就像工藝品一樣。
大家都呆滯住了。
“好了,走吧。”
洛倫佐也不管其他人的神情,直接踩着拖鞋朝着鉑金宮內走去,空無一人的長廊裡,拖鞋的吧唧聲是如此地清脆響亮,就像耳光一樣,扇在每個人的臉上。
接下來的旅程變得沉默了起來,亞瑟實在不想和洛倫佐有任何交流了,而洛倫佐自己倒也玩的盡興。
這裡畢竟是鉑金宮,可不是輕易能抵達的地方,洛倫佐沒有其他人第一次來到這裡時的拘謹,就像在逛自己家的客廳一樣,目光掃動着,看來看去。
如果不是有皇家守衛把手着其他區域,洛倫佐不介意自己在面見維多利亞女王前,幫他檢查一下鉑金宮的防禦如何。
“好了,我們到了,洛倫佐。”
最後,在一扇大門前,兩人停住了步伐。
那是一道鍍金的大門,表面光滑,金燦燦的,兩人的樣貌無比清晰地映照在了其中。
這一刻,洛倫佐也不由地嚴肅了起來,伴隨着大門的緩緩開啓,朦朧的微光將他吞食。
大門之後是一個空曠且巨大的餐廳,長桌擺放在紅毯之上,其上已經放滿了豐盛的美食,只不過這裡太空了,除去這些後,什麼人也沒有,長桌旁的椅子也被推進了桌底,只有兩把椅子被空留了出來,這是爲亞瑟與洛倫佐所準備的。
洛倫佐目光向前看去,他看到了一個女人,那個被稱爲維多利亞女王的女人。
……
仔細想想,如今的人們似乎都不清楚維多利亞女王的長相,也不清楚她的名字,甚至不知曉她是第幾任了,這是個很詭異的現象,作爲國家的統治者,民衆對於她的瞭解幾乎爲零。
在這裡洛倫佐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了她,與自己想象的不同,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她甚至沒有穿着什麼華貴的禮服,又或者戴起尊貴的皇冠,她就像個誤入這裡的普通人一樣,坐在長桌的主位上,微笑地看着洛倫佐。
洛倫佐沉默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沒有親眼見過維多利亞女王,他不清楚眼前這個女人是否是替身一類的,但隨即他看到了。
女人的皮膚慘白,只不過是在光芒照耀下多了幾分血色而已,在衣袖的角落裡,有着一條輸血管,在她的身旁一個男人正站在她背後侍衛着她。
“洛倫佐·霍爾莫斯先生。”
女王的聲音不高,但在這空曠裡,無比清晰地傳進了洛倫佐的耳中。
兩人對視着,洛倫佐突然笑了起來。
“是我,洛倫佐·霍爾莫斯,陛下,不過你看起來對於我並不感到意外,我還挺期待你的表情來的。”
洛倫佐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終於正經了起來,滑稽的睡衣也顯得莊重了起來。
“你是指睡衣嗎?其實如果你畢恭畢敬地到來,我反而會覺得失望,畢竟這和文中描述的你並不一樣。”女王回答。
“陛下看起來很瞭解我。”
“這是當然,關於你的一切資料,我這裡都有副本,我看過很多遍了。”
“沒想到陛下這麼在意我。”洛倫佐說着不要臉的話。
女王則依舊是那副微笑的樣子,緊接着擡起手,讓洛倫佐看到了那佈滿傷疤的手腕。
“你應該也清楚王咒的存在了吧?維多利亞家被困在這座華麗的宮殿裡,這裡就是一個精緻的鳥籠……我無法到外界去親自看一看你,就只好從這些文字當中找到你的樣子,好在我猜的不錯。”
從那些行動報告,人員的口述等等信息裡,這些文字在維多利亞女王的腦海裡描繪出了洛倫佐的模樣,一個有些瘋狂,有些神經質,且難以控制的存在。
“關於你的事,我已經聽亞瑟說了,那麼你現在已經親眼見到我了,那麼我們之間的合作還可以繼續了嗎?”
洛倫佐也致以相同的微笑。
“當然可以。”
“那麼現在該你履行諾言了,霍爾莫斯先生。”
女王接着說道。
“什麼。”
只見女王放下了刀叉,直視着洛倫佐,整個寂寥的空間裡,涌動着莫名的壓抑。
“僞聖盃,究竟是什麼?”
面對這個問題,洛倫佐沉默了起來。
這是他之前答應過亞瑟的,雙方會再次合作起來,並相互坦誠,洛倫佐會在這時向淨除機關講明神秘的僞聖盃。
可僞聖盃是什麼呢?
說到底它也只是無數個謊言中的一環,一個可笑的謊言而已。
華生便是僞聖盃,她作爲洛倫佐·美第奇另一套計劃的產物,她成功地【昇華】了,成爲這近似【緘默者】的存在。
要暴露她嗎?
最後一次見面的談話,洛倫佐已經縷清了一切,華生算不上敵人,至少暫時華生還是站在洛倫佐這一方的,而華生的存在是如此的詭異,洛倫佐算是唯一一個知曉她存在的人,如果利用得當的話,華生會成爲洛倫佐的一張底牌。
當然……洛倫佐也不清楚這個底牌現在在哪裡。
要相信淨除機關嗎?把華生的存在告訴他們?
沉默的時間很短暫,可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洛倫佐的微笑變得古怪了起來,一旁的亞瑟覺得有些不安,雖然之前洛倫佐一直處於劣勢之中,被人追着打,可他很清楚,當洛倫佐佔據優勢時,他會做出些什麼。
說到底,洛倫佐是個不可控的傢伙,現在大家能好好地坐在一起是因爲利益相同,如果有一天英爾維格也選擇利用妖魔的力量達成自己的目的,那麼恐怕之前藏在睡衣裡的武器便有了用武之地。
洛倫佐不介意與淨除機關爲敵,畢竟他之前就是這樣做的。
沒人清楚洛倫佐腦子在想些什麼,緊接着微笑中聲音響起。
“僞聖盃究竟是什麼?”
洛倫佐將問題重複了一遍,他直視着女王。
“你知道下城區的鼠王嗎?”
他突然說起了別的。
“其實它真是一隻老鼠,一隻很大的老鼠,很多人都被思維的慣性誤導了,但同樣的,這種誤導也可以反過來。
僞聖盃實際上並不是什麼實物……在之前的研究中,阿比蓋爾也意識到了這點不是嗎?”
謊言一點點編織着,洛倫佐微笑道。
“僞聖盃是一段信息,一份情報,一個說出來,就會引發噩夢的魔咒。”
他掌控了全場。
“亞瑟,你也應該有過這種感覺,對吧?有一堵無形的牆,限制住了我們的認知,而那些知曉牆後有着什麼的人,也都詭異地死去了,什麼情報也留不下。”
洛倫佐將目光轉移到了亞瑟身上,完美的騙術需要摻雜着真實的情報以及一個配合自己的演員。
亞瑟僵硬地點了點頭,他也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