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了白墨北站在牀邊,瞥見她醒來,正想走的樣子。
季清淺卻伸手,拉住了他。
白墨北背對着季清淺,她的手微涼。
“我想喝水!”
“嗯!”
白墨北拿起另外的杯子,替季清淺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坐起來。
季清淺靠在白墨北的胸口,他的手包紮着可以聞到很濃烈的藥味,段裴應該給他用了中藥敷着。
“白墨北,你的手要是好不了,我該怎麼辦?”
季清淺連日來內心最無法面對的問題,最大的恐懼,就來自於此。
白墨北讓她靠着,低頭時看到她無暇的臉上,擦傷的地方好幾塊,他的眉頭皺了皺,段裴說額頭那一塊最嚴重,有可能會留疤,但她再痛都不咬疼,拼命地忍着,問她爲什麼她卻不說,想來有可能是因爲她知道了自己的手傷。
之前他進來時,她的眼神裡沒有一點驚訝。
“你都知道了?”看來還是瞞不住。
“是,我很難過,白墨北,你需要我做什麼來彌補?”
“你說呢?”
“我會留在你身邊,一直到你不需要我爲止!”對,他們本來就是協議合作,也許等他的目標達成了,他不再需要自己,那麼那個時候,她就可以安心地離開。
起碼,她會覺得時間可以讓她的內心變得不那麼內疚。
“好!”白墨北沒拒絕,一旦找到了沈家的女兒,他與她必然是得分開的,他要彌補沈家,就不可能再與任何的女人有牽扯。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一時間房間裡靜謐極了,白墨北聞着她熟悉的味道中夾着藥水的氣息,慢慢地將她放下,此時的季清淺終於睡過去了。
這一晚她沒有再失眠,而是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三七一夜都守在警局沒有異動。
剛上班徐寧在代理律師的陪着下到了警察局配合調查,警察提問了很多問題,但是大都被代理律師幫着擋了回去,所以最後以證據不足爲由徐寧大擺大搖地離開了警察局,但是限制她出境。
而徐競文則去見了徐賴。
徐賴他見過,徐家的司機生性好賭,徐寧說徐賴來找她借錢她沒有答應,徐賴動怒所以她讓保鏢教訓了他,最後他懷恨在心拿以才抓了季清淺出氣,但他故意對警察說那些話來誣陷自己。
雖然徐競文對徐寧的話有些保留,但他卻沒懷疑過徐寧會想要季清淺的命。
因爲季清淺與徐寧的過節,他了解得並不是很清楚,不過一大早徐寧派人交了一樣東西給他,看起來是一顆珠子,說是他的女朋友趙小紅託她轉交的,希望他看到珠子能夠坦白一切不要再執迷不悟。
徐競文也想知道季清淺到底在哪,如果真是徐賴做的,那麼大概只有他知道季清淺所在的位置。
“徐賴,我是你的代表律師!”
“我不需要律師,我該說的都說了,警察找到證據就能證明徐寧是主謀,真是可惜我太笨沒能留下證據!”
“沒有證據就等於你說的是廢話,你這樣季家可以告你誹謗,太輕率了,你不想想你的家人你的老婆和孩子!”徐競文一手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
“只要有證據,判幾年我就會出去了!”徐賴是這樣想的,但他很天真。
白墨北從來就沒想過讓他活,只不過是要借他的口,揭開徐寧的真面目,將這一場陰謀扯開一個口子,從而掌握更大的主動權。
這也是季清淺一直所期待的。
“呵,你可真是天真,人是你經手殺的,你以爲你幾年就能出來,就算你真的只被判幾年,你以爲你就能活下來?如果你不跟我合作,我很難幫到你!”
“我不要你幫,你走!”
“徐賴,你可要想清楚了,怎麼選擇纔是對你家人最有利的,一旦選擇錯了不但是你,你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這時,徐競文的手,從桌子上伸到了桌面下,從袖子裡滑出一顆珠子,輕輕地沾在了這桌子朝下的背面。
徐賴與徐寧當初約定過,實在不行他會攬下所有的罪名,然後她替他照顧趙小紅和孩子。
但那是之前,如今,他改變主意了,他想活着,不過徐競文的話,讓他動搖了。
徐競文沒再說話而是起身告辭,他是來走過場的,目的就是把這東西送進來而已,如今事情辦妥,他也沒有必要再呆在這裡。
徐賴坐在椅子上,有那麼一分鐘陷入沉默,過了一會他快速地摸了摸桌底,然後將那珠子藏在袖子裡。
下午,徐賴在警察局裡身亡。
這結果比預想中來得要快得多,以致於白墨北都有些掩耳不及迅雷,不過徐賴是死了,但案件只會鬧得更大,不會因此結束。
因爲,已經確認他是中毒身亡。
是被殺還是自殺這個有待鑑定。
徐寧聽到消息,不自覺得鬆了一口氣,但徐競文的電話隨之來了。
“姑姑,徐賴死了季清淺不就找不到了?”徐競文覺得自己被利用了,他一心想着徐寧會站到自己這一邊,所以沒想過那裡面會有貓膩,他一時腦子迷糊了。
那樣的東西有什麼好送的,他還以爲是拿這東西要挾徐賴,沒想到這裡面藏着毒藥。
徐寧一聽徐競文這樣說有些不悅。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清清那丫頭生死不明,徐賴供述的地方警察也去看過了沒找到人,誰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而她與徐賴的通話記錄也只是一次性號碼,這點已經派人處理過了,她並不擔心會找到自己。
“但你應該事先告訴我一聲呀!”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競文,如果你想姑姑幫你,你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姑姑,這樣做很危險的,如果被查出來,我們都很麻煩!”徐競文也有些不悅。
“行了行了,我們什麼都沒做,他是暴斃,如今事情都過去了,清清那丫頭我們會再派人去找,不必你操心!”徐寧沒耐心地掛掉了電話。
她的確是還要找季清淺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了結了這最後一件事,她纔可以高枕無憂。
警局有她的內線,她事先做了防範所以徐賴開車的一段錄像被處理掉,根本無從查起。
似乎,這一次徐寧又佔了上風,整個案件剛有起色卻被迫突然中斷,但她並不知道,白家是絕對不會讓這個案件不了了之的,一定會向警察局施壓一直查下去,而徐寧的嫌疑身份也不可能解開,隨着調查的深入,她一定會做更多的事情去防範,這樣她纔會露出更多的馬腳。
季心潔臨近中午的時候去了白氏,本來想借口來找白墨北一起吃飯順便回白家大宅看看殷婉,結果前臺說白墨北這幾天沒進辦公室,說是出差了。
但季心潔不相信,白墨北又躲着她,季清淺那丫頭不知所蹤,所今她再沒有對手,還怕什麼。
“媽,你找人查查墨北這幾天有沒有出境!”
打完電話,季心潔直接殺到了白家大宅,只見殷婉一個人在家,滿屋子的中藥味,讓她不禁皺着眉頭。
“伯母,你的傷好點了麼,怎麼這麼大的藥味?”
殷婉聽到她要來,趕緊讓人安頓好白墨北與季清淺不能讓她發現,此時看着季心潔一臉難受的樣子,她冷哼了一聲。
“生病喝藥不是正常?”
殷婉平時看起來平和無害,噎起人來也不省油。
“伯母,我就是關心你,沒別的意思!”
“有心了,我挺好!”以前殷婉只覺得與季家聯姻不過是因爲一時之需,對季家人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也沒有牴觸,但經過季清淺這件事後,她對季家相當反感,所以對季心潔自然沒有什麼好臉。
“我聽說墨北出差了!”
“這麼大個公司,忙是正常的!”
“不如我晚上在這裡住下來,方便照顧你!”剛纔進門前徐寧給她發來了微信,白墨北並沒有出境,應該還在林城,只是不肯見她罷了,那麼她就守株待兔,看他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
殷婉一聽,當然不能同意。
“心潔,你的心意老婆子是領了,但是,我喜歡清靜,你坐會就走吧!”
季心潔站起來,沒有作聲,直接就往樓梯上走去。
“伯母,不必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先去替你收拾房間!”季心潔是要賴着住下的意思。
殷婉沒想到她這麼難纏。
“三七,還不把季小姐請下來,來者是客怎麼能讓她動手做這些粗活!”這時,樓梯口三七走了出來。
季心潔認得他,白墨北身邊的兩個貼身保鏢之一。
“季小姐,請注意臺階下樓!”適時地攔住了季心潔。
季心潔臉一冷,但是沒敢發作,她是白家未來的少奶奶,如今,只是客人,倒真是氣到她了,大白家天三七不跟着白墨北外出,守在樓梯口做什麼,難道這裡面有什麼情況?
“我就不能參觀一下這房子嗎?”
“季小姐,夫人午休時間馬上到了,恐怕沒時間再陪你!”
“你這是在趕我,你算什麼東西!”季心潔朝三七冷哼一聲,也算是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時,白墨北聽到了吵鬧聲,從樓上房間走了下來。
季心潔看到他,一臉的驚訝。
“墨北,你你的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推開三七衝了過去,一把將白墨北給抱住。
白墨北黑着臉,沒搭理她,繼續往樓下走去。
“媽,讓您操心了,您先去午休!”白墨北對着殷婉開口。
“你的好眼光,沒大沒小的不懂的規矩的女人,怎麼能進白家!”殷婉不滿地留下一句話,然後上樓去了。
季心潔一滯,有些不滿,但不敢還嘴。
白墨北冷冽的眼眸盯着她,坐在了沙發上。
“墨北,我我只是關心你,看到你不在公司就想着來家裡找你!”季心潔靠着他坐下來,緊緊地挽着他的手臂,一臉委屈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我在家?”
“我,我猜的!”季心潔咬咬牙。
“你調查我?”白墨北犀利的目光投在了季心潔的身上。
季心潔內心一抖,她的目光中有掩飾不住的驚慌,白墨北已經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