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陽光慵懶地灑在大地上,透過細密的枝葉,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
瀾心單手托腮坐在窗邊,呆呆地看着樹下不住閃動的影子。腦子裡木木的,離開徐州這麼久,她從來都沒有去想過以前的那些事情,就像沒有去刻意忘記一般。可是今天看到了陸震東,自然勾起了以前的記憶。可是以前的記憶又如同被蒙了一層薄紗,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
當看到陸震東時,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眼前閃現的不是周家給她帶來的那撕心裂肺的痛,也不是對容家的那刻骨銘心的恨。而是那雙看似平靜無波卻又蘊含着千言萬語的深邃的眼睛,以及那縷似有似無的冷冽的松香。
“呵呵”瀾心輕笑一聲,有些荒唐,也有些自嘲。腦子裡不住回放着亭子裡的一幕:陸震東先是不可致信地瞪大了眼睛,隨後又像個傻子一般咧着嘴笑。估計要不是冒家興用力地拽着他的胳膊,他或許會做出更傻的事情來。
也許這就是他鄉遇故知的驚喜吧?!瀾心覺得只有這樣解釋才解釋地通。可是不知爲何,心裡卻涌出一絲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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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家興再一次撓撓腦袋,看着自從玉家回來後,就呆呆地坐在那裡傻樂的背影。他覺得他的頭髮就要被他揪光了,不,是被愁光了。你說,這都快一個時辰了,這個人怎麼還沒有回過神來呢?冒家興再次扒拉一下頭髮,靠着廊下的欄杆蹲在地上,忽的起身向前走了幾步。
腳步一頓,又退了回來,重新在原地蹲了下來。忽的又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腳下一轉,向蹲在地上數螞蟻的阿生走去。半蹲在阿生的旁邊,扯扯他的衣袖,向陸震東的背影努努嘴,意思在說:你沒看到少爺在那裡坐了半天呀?你怎麼還在這裡數螞蟻?趕緊的過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呀?
阿生看着冒家興擠眉弄眼的樣子,兩條濃黑的眉毛越挑越高,詫異地瞪着他:你沒看到少爺正在想事情呀?你這樣貿然的過去,不是打斷他的思路嗎?再說了,做下人要有做下人的本分。主子沒有召喚的時候,是不可以隨便打擾主子的。
你!冒家興頓時被氣得仰翻,瞪着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傻呆呆的阿生,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呆的人?阿生也不可置信地回視着冒家興,沒見過這個不守規矩的人,還說什麼是冒家最優秀的子孫呢!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對方,冷哼一聲,同時別過頭,都覺得對方有病。
冒滄海緊皺着眉頭,探究的看着呆坐在石桌旁的陸震東。想起他在玉家看到玉家那位姑娘時,失態的樣子。眼睛裡的詫異更盛了。他當初之所以願意放棄一切,投到大宗朝裡,認陸震東爲主,也就是看重了他的能力。
當初在海上相遇的時候,陸震東的隱忍和冷靜,以及那用兵如神的能力,都讓他折服。再者,想着冒家的男丁接二連三地遇難,整個家族幾近凋零。家興雖然聰明,但是資質也是不高。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冒家恐怕就是要全部覆滅了。想着自己辛苦經營的家業被毀於一旦,自己的子孫後代全部喪命,他的心就如同刀割般疼痛。
因此,在幾次敗在陸震東手裡後,當機立斷地帶着家族來到了大宗朝。今天突然看到陸震東這樣失態,心裡有些慌。看着安靜地坐在身邊的蘇伯,輕咳一聲問道:“陸家和玉家可是有些淵源?”可是轉念一想,也不可能。自從玉家的少主迴歸後,陸家也沒有做出什麼特殊的舉動。
蘇伯端着茶杯的手一頓,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家老爺還在的時候,和玉家的老爺有些交情。可是自從玉家出事後,便和玉家事情了聯繫。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他的心裡“咯噔”一下,少爺在玉家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纔會這樣失態?在他的認知裡,除了碰到大姑娘的事情之外,少爺從來就沒有失態過。
抿了口茶後,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眼睛轉了轉開始套話兒:“聽說玉家的這位少主很厲害呢!不知道冒兄對此如何看?”
冒滄海端起茶杯,放在手裡輕輕地晃了晃,有些惆悵地說道:“是個厲害的角色。”蘇伯皺着眉頭,疑惑地問道:“這話如何說起?”
冒滄海接着說道:“此人心思縝密,行事滴水不漏。不溫不火,進退有度。是個難得的人才。而且,她的魄力不輸給男子。”
“不輸給男子?玉家的這位少主竟然是爲姑娘?!”蘇伯瞪着眼睛問道,想起在船上時的果斷決絕,心裡就不淡定了。
“對呀,就是位姑娘。”冒滄海點頭說道,“不是說玉家出事那天,正好是玉家千金的百歲嗎?而玉家的這位姑娘也正好是十八、九歲的樣子,正好和玉家的千金年齡相符。我猜,就是有人偷偷把那個孩子救了下來,如今回來繼承玉家的產業。”
“十八、九歲的姑娘?”蘇伯皺着眉頭確定道。
冒滄海點頭說道:“對,我看就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不過,也不知道玉家是如何培養的,那位姑娘有着不符合年齡的沉穩和聰慧。”冒滄海笑呵呵地說着,一雙鷹眼卻是緊盯着蘇伯。可惜,沒有看出任何端倪。
蘇伯皺着眉頭,嘴裡低喃道:“十八、九歲的姑娘,聰慧,果敢。難道是······”他的眼睛一亮,不可思議地瞪着陸震東的背影。沒有想到少爺苦苦尋找了這麼長時間,終於有結果了!對,一定是的,周家大姑娘出事後,玉家少主迴歸,時間完全是對的上的。
蘇伯越想越興奮,一定是這樣子的。玉家的這位姑娘就是原來周家的大姑娘。否則,一向沉穩的少爺也不會這樣失態了。看着他家少爺那筆直的背影,眼神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