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夫人皺着眉頭,疑惑地問道:“我們方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老爺您的學生更是遍佈各州,想來她也是一個會權衡利弊的人。這樣做可是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呵呵!”方老太爺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就在方老夫人覺得他什麼也不會說的時候,他嘆息道,“恐怕現在她已經知道了我們和玉家當年的那些事情了。”
“難道是那個珍嬤嬤告訴她的?”方老夫人脫口而出道。
“糊塗!”方老太爺瞪了她一眼,扔下這句話,也就不再言語,陷入了沉思。方老夫人覺得有些委屈,抿着嘴脣,心有不甘地說道:“難道皇上真的就因爲這件事情,便抹殺了你多年的功勞麼?”
“慎言!”方老太爺瞪了方老夫人一眼,低聲呵斥道,下意識地四處看了看,轉過頭來,皺着眉頭,不滿地看了她一眼,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茶杯湊到嘴邊時,動作一頓,有些心煩意亂地把杯子放了回去。
“明遠那個性子,守成有餘,開拓不足呀!唉!”方老太爺幽幽地嘆息道,也不顧方老夫人眼中的不滿,繼續說道,“皇上坐在那個位置上,他的想法自然與常人不同,他的心思,無人能夠揣摩得透,就算是我跟在他身邊多年,也無能爲力。玉家的那個人可是把玉家小印都一併給了皇上,這些年,皇上整頓朝政,發展軍隊。若是沒有玉家的那些銀子,光靠着國庫裡的那些銀子,那就捉襟見肘,做什麼事情都力不從心的。”
“一個商人,竟然有那麼遠的遠見和那麼大的膽子?!”方老夫人不可思議地瞪着眼睛,驚呼道。方老夫人出身高貴,方老太爺更是位極人臣。對於那些商賈人家,她還是從骨子裡看輕的。
“皇上是覺得他愧對於玉家。”所以,會對玉家僅剩的這一棵獨苗這樣照顧有加。方老太爺嘆息道,“如果玉家沒有慘遭屠殺,或許皇上的態度就不一樣了。”可惜時機已經過去了,再也沒有了抓住的機會。看着桌子上的禮單,擺手說道,“讓人送到檸姐兒的院子裡吧。”站起身來,心煩意亂地向書房走去。
方老夫人再次拿起那張禮單,眼睛在“珍珠一盒。珍珠頭面一套”上面頓了頓。合上禮單,順手遞給了身邊的杜媽媽,輕聲說道,“送過去吧。”
·····
瀾心帶着冬秀和紅袖在街上轉了一圈兒,覺得有些口渴了,便帶着兩個人走進了一間茶樓。主僕三人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了,要了一壺茶樓裡的招牌茶八寶菊花茶。
跑堂的小廝一聽到瀾心點了這壺茶,眉開眼笑地豎起了大拇指,微笑着誇讚道:“這位姑娘,一看你就氣質不凡,就知道您是有眼光的。這八寶菊花茶呀,不但是我們茶樓的招牌茶,更是我們的老闆娘自創的。整個江州城裡獨此一家,絕無分號。現在正值秋季,正是天乾物燥,現在喝這種八寶菊花茶正是好時候,可以潤肺養顏的。”、
瀾心兩手搭在膝蓋上,面帶淺笑地聽着小廝口沫橫飛地介紹着茶的好處。微風拂來,一縷髮絲調皮的隨風跳動着。
趁着那個夥計喘息的功夫,冬秀趕緊指了菜單上的幾道茶點,然後把他打發下去了。“呼!”冬秀輕吁了一口氣,“這人的嘴真是太溜了,不過倒是有些眼力見兒的。”
茶點很快就端上來了,冬秀擔心那個夥計又會嘮嘮叨叨沒完,趕緊伸手接過了茶壺,揮手讓他們下去。提着茶壺,給瀾心倒了一杯茶,然後又給紅袖及她自己的杯子倒滿。
瀾心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溫度正好。茶水溫潤醇厚,還有一絲絲的甜意,瀾心猜想着,應該是加了蜂蜜。
“哎,你聽說了麼?曉園要關門幾天,說是要整頓。”不遠處桌子上的兩個人低聲說道。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清晰地傳到了瀾心的耳朵裡。
“對,我也聽說了。”那個穿綠衣服的女子點頭附和道,“剛開始聽人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今天過來的時候,特意繞道在曉園門口轉了一圈兒。大門緊閉,門旁貼着告示。看過之後,才確信消息是真的。”
“哎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整頓好。”剛開始開口說話的那樣藍衣女子癱坐在椅子上,幽怨地說道。
“你要急着買什麼東西呀?”那個綠衣服的女子好奇地問道。“也沒有什麼要買的,就是曉園這突然間關門兒,有些不習慣。無聊的時候,都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逛逛。”藍衣女子情緒低落地抱怨道。
曉園是專門經營胭脂,首飾,衣物等女子所用之物的地方,而且裡面的貨物都是各州運來的高品質的貨物。一般的小戶人家根本就買不起那裡的東西,也不敢邁過那道門檻。
茶樓對面街的酒樓裡,劉掌櫃的透過窗戶,看着風輕雲淡地喝着茶的瀾心,好奇地問道:“舵主,玉姑娘這樣淡定從容,是不是還沒有聽說曉園關門整頓的事情呀?”
慕夫人抻着脖子,看着瀾心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對面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她揚起嘴角,微微的笑了,那笑容宛如春風拂面,讓人十分舒服。慕夫人也不由得揚起嘴角,笑着說道:“這個小姑娘雖然年紀不大,但卻能夠沉得住氣。曉園的動靜這樣大,她不會不知道的。”
“知道了這樣平靜?”劉掌櫃的挑着眉頭,不可思議地問道,“這不是沉得住氣的事情了。這膽子也是夠大的,那批貨物值多少銀子,她的心裡不會不清楚。難道她就不擔心您把這批貨物據爲己有嗎?她憑什麼對您那樣信任?就因爲‘明月樓’三個字嗎?”
慕夫人也不由得挑起了眉頭,似乎她從見自己第一眼時,就對自己十分信任。她是憑什麼篤定自己不會欺騙她呢?她到底仰仗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