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一時不明白慕夫人的話是何意,故不好隨意接話,只是低着頭認真地挑選着盤子裡的點心。挑挑撿撿地,拿起一塊月牙兒形的,上面撒着黑芝麻的冰豆糕,放到嘴裡,輕輕地咬了一口。沙沙的、糯糯的,入口即化,非常好吃。
慕夫人看着吃得一臉滿足的瀾心,抿着嘴,忍不住笑着說道:“待妹妹離開時,讓人給妹妹裝一些回去。”
“那就多謝姐姐了。”瀾心也不和她客氣,笑眯眯地道謝。拿起旁邊的溼帕子,仔細地擦拭着那幾根圓潤的手指。
慕夫人貌似隨意地問道:“妹妹對陸震東這個人怎麼看?”“姐姐爲何這樣問?”瀾心挑起眉頭,好奇地看着慕夫人,訝異地問道,不過還是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在徐州的時候,我們接觸的不多,所以印象不深。來到江州時,因爲上次在海上誤打誤撞地救了他,也就多接觸了幾次。”瀾心半真半假地說着,最後很中肯地總結了一句,“很精明的一個人。”
雖然瀾心說的有些含糊,但是慕夫人並沒有深究,因爲她說的這些情況,她也是知道的。沉吟了一下,說道:“陸震東這個人在京城的時候,混得是風生水起,京城了的很多富家子弟,都要對他退避三舍的。後來,他沒有知會家裡人知道,偷偷地跑去剿海匪,回京的時候可是騎着高頭大馬,意氣風發呢!
只可惜,家中突變,他沉悶地窩在了徐州。一年後,他回到京城裡,將陸家的二房和三房耍的團團轉,可笑的是,陸家的二房和三房尤不自知,還以爲他們佔了大便宜呢!而且,他對容家的大房也沒有手軟。”慕夫人語氣平緩地敘述着,不添加任何個人的感情。
瀾心眨巴着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微笑着問道:“姐姐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慕夫人知道瀾心聰慧,也不想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想說的是,陸震東這個人不簡單。大約除了在徐州的那一年,他就沒有安分過。他這個人聰明果決,腦子夠用,手段狠辣。妹妹以後和他接觸的時候,要小心一些。而且,我覺得那天晚上在城外遇到他,應該不是巧合。”她也只是提個醒而已。
瀾心心裡暗自嗤鼻:他從來就沒有安分過好吧!若是在徐州時,他能夠安分守己,就不會在雪夜裡碰到他了。但是,不管怎樣,她都是不希望慕夫人和陸震東對上的,以兩人的智慧和勢力,只能是兩敗俱傷。面上卻是一派閒適地問道:“姐姐是懷疑那個廢棄碼頭上的屍體和他有關?”
“妹妹知道這件事情?”慕夫人挑着眉頭問道。眼中有一絲意外一閃而過。不知道是意外瀾心承認那天晚上到過碼頭,還是意外她問得這樣直接。
“去過的。”瀾心坦然地承認,心想,她一大早進城,盧大人那裡都知道了,她不相信慕夫人會一無所知。“畢竟是第一次出貨,我還是不放心的。就躲在暗處看着。本來等劉掌櫃的離開後,我就帶着人離開。可是,還沒擡腳,就只見過來了兩撥黑衣人。
也沒有聽清他們說了什麼,似乎在搶什麼圖樣兒。接着雙方就打起來了,我當時躲在暗處,也分不清誰是誰的。後來,海上駛來一艘小船,有一撥人從海上走了。而另一撥人,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現場,也離開了。我擔心有人埋伏在附近,就躲在暗處多呆了一會兒。城門已經關了,我也只好待到城門開時,打馬進城。”
瀾心說的半真半假,也不去細究慕夫人和躲在背後的人相信多少。反倒是慕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低聲說道:“哦,原來是這樣。”似乎是相信了瀾心的說辭,“這樣說來,我們要另外擇選地方了。”
“這個事情,姐姐就辛苦一些吧。待選好後,讓人知會我一聲就好了。”瀾心對這些小事倒是不放在心上,語氣隨意地說道。
“也好。”慕夫人點頭應承下來,把玩着手裡的茶杯,笑着說道,“江州雖然富饒,但還是比不過京城的。”
瀾心知道,慕夫人這是想把玻璃鏡子賣到京城裡去了。點頭說道:“全憑姐姐做主!只是姐姐要把所需的數量提前告知一下,我也好有個準備。”
“好的,到時候······”慕夫人突然頓住了,蹙着眉頭看着下面的院落好一會兒,轉頭看向瀾心,輕聲問道,“妹妹可要下去看看?”
“不需要。”瀾心想都沒想便搖頭說道,院落裡的事情,瀾心也看到了。從身形和舉止來看,那個人就是周玉雪。她帶着嫣紅,和店裡的夥計爭執了起來,後來還驚動了掌櫃的。
慕夫人看着瀾心一派閒適的樣子,完全置身事外,微笑着打趣道:“難道妹妹就不擔心?”
瀾心捏了一個乾果放到嘴裡,慢慢地嚼着,看着前面因爲掌櫃的出來後,周玉雪更加激動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容,呵呵笑地說道:“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姐姐這樣能幹,難道你手下的掌櫃的會吃虧不成?”
“你·······”慕夫人被她噎的一句話也沒有了,頓時無奈地搖搖頭,“你這個丫頭啊,還真是口齒伶俐!我甘拜下風了。”說着,誇張地拱拱手,換來瀾心的一陣白眼。
“不過,說真的。你打算怎麼處理呀?”慕夫人努着下巴,朝着玉雪點了點。
“什麼怎麼處理?江州城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還不許別人住了不成?”瀾心挑着眉頭,不以爲意地說道。看到玉雪終於被掌櫃的打發走了,瀾心幽幽地說道,“周家大房的養育之恩是無可厚非的,雖然後來發生了許多不愉快的,但是我絕不會讓他們夫妻二人餓死街頭的。至於其他人。”瀾心頓了頓,說道,“只要他們不來招惹我,我也樂得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