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別人的眼裡,林源做上福州的水上都督,是在前面幾任血流成河時,迫不得已纔將他頂上去的。可瀾心卻是覺得,皇上根本就是用前人的鮮血替他鋪路。福州乃是大宗朝的邊境,守住了福州,便是守住了大宗朝的大門。皇上又怎麼會將門留給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呢?!
另外,瀾心便想到了林氏的祖父,林老爺子,廲山書院的老院長。大宗朝裡的文官,幾乎都是出自廲山書院。可以說,林老爺子振臂一呼,幾乎朝堂上一半兒的文官都會跟着相應的。若不是皇上的心腹,會讓這樣有影響力的人一直存活於世嗎?這樣一想,瀾心便覺得林老爺子當年創辦這個書院,是另有隱情的。或者是奉了密旨也說不定的。
瀾心在這裡兀自出神,那邊船隊已經檢查完畢。玉家的船隊緩緩地向前駛去,林源站在船頭,雙手背在身後,面無表情地看着船隊駛離港口,眼睛裡卻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精光。
瀾心站在船頭,直到整個港口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完全看不到了,才收回了視線,看着那浩瀚無垠地海面。再次看到那平靜無波的海面,瀾心的心裡已經沒有了上次出海時的忐忑,平靜中反倒多了一份期待。今生與父母無緣相見,也許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來緬懷了。
是夜,天空中繁星閃爍。船艙裡的燈都熄滅了,只有旗杆上的風燈,輕輕地搖晃着,投下了一道道光暈。“咕咕,咕咕!”幾聲海鳥的叫聲打破了夜的靜謐。
陸震東警覺地睜開眼睛,側耳傾聽着外面的動靜。他能夠清晰的分辨出,這個聲音不是真正的海鳥的聲音。黑暗中,他將劍握到了手裡,迅速地裹上衣服向外走去。他要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形,免得到時候被人打得措手不及。
陸震東的手剛碰到門把手上,便聽到紅袖敲響了對面的艙門。瀾心將門打開後,紅袖低聲說道:“姑娘,韓五叔過來了。他讓奴婢通知姑娘,客人來訪。”
“嗯,讓他把人帶到大廳裡吧。我一會兒就過去。”瀾心輕聲吩咐道。待紅袖答應一聲退下後,瀾心掃了一眼對面緊閉的艙門,她知道,這邊動靜早就將陸震東驚醒了。只是,她本來也沒有打算就瞞着他的,便吩咐白綾說道:“你去通知一下陸少爺,讓他一起和我去大廳裡。”
“是,姑娘!”白綾答應一聲,便走到了陸震東的艙門前,輕輕地敲響了門。低聲將瀾心的話傳達完後,便回來服侍瀾心更衣。
而艙門後面的陸震東,在聽到紅袖的聲音的時候,便小心眼兒地放輕了動作,甚至連呼吸都收斂了。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門後等着。待聽清楚瀾心的吩咐後,激動地心差點都要蹦出來了。瀾心沒有想過瞞着自己,這便說明,自己在瀾心的心裡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瀾心和陸震東出現在大廳後,看到韓五身旁的兩個人,看到兩人身上緊裹的披風,知道兩人就是過來打聲招呼的。笑着招呼道:“藍逸,雄飛,真的是好久不見嘍!”
藍逸和雄飛趕忙見禮道:“見過姑娘,姑娘一向可好?”
“我好着呢!”瀾心笑着說道,指着陸震東介紹道,“這位是陸少爺。”
藍逸和雄飛對視一眼,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躬身行禮道:“見過陸少爺。”聲音中不自覺地透着幾分恭敬。這個人能夠出現在姑娘的身邊,而且兩人舉止中透着一股親密,便不難猜出此人的身邊的。
瀾心笑着對陸震東介紹道:“藍逸和雄飛可是海上行船了多年,非常有經驗的。上次出海,也多虧了兩人的幫忙呢!你也是見過的。”
“是呀,上次也多虧了他們出現的及時,我纔沒有在海盜手裡受太多的苦。”陸震東笑着說道。從剛一進大廳時,他便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兩個人。兩人雖然已經收斂了,但是陸震東還是可以察覺到,兩人身上的那種狠厲和彪悍的氣勢。而且兩人是個硬茬子,若是兩人聯手,自己也沒有完全的把握的。
但是看他們不自覺間,對瀾心流露出來的恭敬,便知道這兩個人絕對不是合作伙伴這樣簡單的。不過這樣也好,有了這兩個人,瀾心也多了一份保障。想到這些,對他們的態度也溫和了許多。
幾個人寒暄了幾句後,便約好了明天會面的時間。韓五親自送藍逸和雄飛兩人下船。
翌日早晨,瀾心和陸震東兩人吃完早飯後,便一起站到了甲板上看風景。對於藍逸和雄飛兩人,瀾心只解釋道,兩人住在一個無名的小島上,不喜歡與外界接觸。因爲玉家的祖上曾經對兩家的先人有過恩惠,所以他們才願意在瀾心出海時,過來幫忙的。
陸震東也不是真的要追根問底的,瀾心願意跟他解釋,他便開心。兩人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風,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即使什麼話都不說,心裡也覺得高興。
“前面的那個小島,就是我們要泊船的地方吧?”看着眼前隱隱約約的一個小島,陸震東沉聲問道。
“對呀,我們將這些船停在島上。乘坐大船出海。”瀾心嘴角噙着笑,低聲說道。她現在真的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清風道長送的圖紙造出來的船,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不過想想墨族長看到圖紙後,那興奮的樣子,想必造出來的船,肯定是不一般的。
“哎呀,瀾心快看,那是什麼,像船更像是樓。”陸震東指着遠處的龐然大物說道。同時,船上也傳來了一陣驚呼聲,顯然是被不遠處的寶船震撼到了。
只見眼前的大船高大如樓,底尖上闊,首尾高昂,兩側護板。仔細數一下便可以知道,整艘船上下一共四層。整條船長大約四十多丈,寬也有十八丈。
所有人都驚呆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龐然大物”,驚詫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