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五老爺淡淡地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心裡一凜,趕緊垂首認錯:“是老奴多嘴了,還請老爺原諒。”他跟在五老爺身邊多年,對五老爺的脾氣自然是非常瞭解的。別看老爺張着一副文質彬彬,謙謙君子的樣子。實際上,他的心,比誰都狠的。
“呵呵!”歐陽五老爺輕笑一聲,“墨叔什麼時候也變的這樣武斷了?只憑着自己的臆測,就將事情定了結論了。”
“不敢,不敢。”管家歐陽墨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汗,他不敢擡手去擦。躬身站在那裡,大氣不敢出,“是老奴想左了。”
歐陽五老爺伸手在桌子上那裝着各色果脯的攢盒裡挑挑揀揀着,最後拿起一顆蜜棗,放到嘴裡輕輕地嚼着。微眯着眼睛,似乎非常享受。
歐陽五老爺偏愛甜食,一打小就喜歡。無論是喝粥還是喝水,他都會加一些糖在裡面。無論是書房還是臥室,不管是暖閣還是馬車裡。只要他出現的地方,必然會放上各種果脯,以及味道偏甜的點心。
民間有句傳言,喜歡吃甜的人,心裡是最爲面慈心軟的。可是,這句話在歐陽五老爺這裡,完全就是扯淡!
歐陽五老爺的各個子中等,面白如玉,劍形的濃眉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嘴角微翹,薄脣緊抿,無一處不透着謙和。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可就是這樣一個謙謙玉公子的外表下,張着一顆毒辣、陰狠的心。他出手狠辣,向來不給對人留有任何喘息、還擊的機會。
歐陽五老爺吃過了兩蜜棗後,拿起旁邊托盤上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的溼帕子。認真地擦拭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聲音平靜地說道:“大宗和大渝相隔多遠你也是知道的。而且,其中隔着一道天險——死域,你也是聽說過的。
一個女孩子,能夠在沒有人帶領下,千里迢迢從大宗朝來到了大渝。光是這份勇氣,就值得你我敬佩的。這樣的人,不值得結交嗎?
再者說了,一個人乘着船,從遙遠的大宗朝一路來到大渝。你覺得她只會帶一條船嗎?若是隻是遊山玩水,我不覺得大宗朝裡,來個遊玩的地方都沒有。”又不是傻缺,誰會閒着沒事做,乘着船漂洋過海遊玩。更何況,還要經過那如鬼門關一般的死域。
“老爺說的是。”墨管家擡起衣袖,擦拭着額頭上那密密麻麻的汗珠,恍然大悟道,“老爺說的是,他們這樣只乘着一條船,輕車簡從地進了寧陽郡,還真是點說不過去。顯然是在告訴大家,她玉家小姐帶了很多貨物過來了。”
墨管家見歐陽五老爺微不可查地點點頭,不由得讚歎道:“這位玉家的小姐的心思還真是通透呀!”想了想,便笑着打趣道,“這若是遇到意識不上去的,可不就白白錯過了這個機會?”
歐陽五老爺將手中的帕子扔到了一邊,從鼻子哼了一聲,“哼,那些猜不透她心思的人,也不配和她做生意!這個小丫頭,這是端着架子呢!”他還真的想見見玉家的這位小姐了。也不知道玉家的老爺子有沒有將當年的事情告訴她。
墨管家沉思了一會兒後,疑惑地問道:“老爺,老奴還是有一事不明。貨物是她的,將東西賣給誰的決定也是她自己拿的,爲何要這樣多此一舉呢?一起進城不好嗎?”
歐陽五老爺沒有馬上回答,微挑着眉頭,嘴脣抿的死死的。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臉上出現這個表情,這是在想事情。一時間,他將從海上到大渝的這一條路上將會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當想起昨天,下人將碼頭上發生的事情後,詳盡的稟報過後。他似乎已經抓到了重點,這個玉家大小姐沒有直接將貨物運進大渝朝的原因。
一來,是因爲貨物太多,就這樣招搖過市,會招賊惦記。再者,她想避開城門守城官員的勒索,也只能藉助四大家族的力量了。
真是個通透、伶俐的小丫頭呀!越想五老爺的心裡越是激動,他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的心裡爲何這樣興奮。但是有一點非常明確,那就是必須搶佔先機,爭取到和玉小姐合作的機會。等其他三個家族反應過來後,也只能望江興嘆,羨慕嫉妒我一人獨佔這次機會了。
想到這些,他嘴角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對墨管家吩咐道:“好了,你趕緊下去安排吧。告訴夫人,一定要和玉家的小姐相識,最好是能邀到府裡來。”
“是,老爺!”墨管家答應一聲,便腳底生風般向外走去。“哎喲!”墨管家和要進來稟報的人撞到了一起。兩個人同時哎喲了一聲。
但是因爲這裡五老爺的書房,誰都不敢造次的。剛進來的下人趕緊躬身抱歉道:“墨管事勿怪。是小的腳步走急了,才撞到了墨管事,還請墨管事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
墨管事淡淡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顯然是有急事要向他家老爺稟報的。墨管事也不敢耽擱,只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轉眼間,臉上卻掛上了招牌式的燦爛的笑容,伸手拍拍下人的肩膀,和藹地說道:“沒關係的,下次走路小心點。”這件事情,就這樣輕鬆的過去。
下人卡巴卡巴了眼睛,一時適應不過來,墨管事的臉變化地也太快了吧?
“你挑這個時候回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下人剛要開口說點什麼,歐陽五老爺那渾厚的聲音在裡面響了起來。
下人不敢耽擱,趕緊急匆匆地走了進去,對着五老爺一禮,躬身說道:“回老爺的話。老爺所料不錯,那個玉家小姐的車輛真的就停在燕雀街。”
“那我事先安排的事情,你可是都做好了?”五老爺聲音淡淡地問道。
下人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恭敬地說道:“老爺放心,小的按照老爺的吩咐,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