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看着眼前這個進退有度,彬彬有禮的人。眼裡閃過一絲驚喜,笑着說道:“我們的學堂要有名字了。這可是江州知府盧大人親自賜的名字。牌匾已經做好了,你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真的嗎?”幾個人瞪大了眼睛,驚喜地喊道,“現在在什麼地方,姑娘快帶我們過去吧。”
瀾心抿了抿嘴,心裡暗想:到底還是孩子,好奇心十足。笑着說道:“就在前面,跟我一起過去吧。”
孟卓躬身問道:“姑娘,小子可否臨摹牌匾上的字?”看過牌匾後,瀾心帶着幾個人到暖廳裡喝茶,幾個人嘰嘰喳喳的,都興奮地不得了。
哦?瀾心挑了挑眉頭,暗道:這個小子倒是個識貨的。
瀾心搖頭說道:“不可以!”
啊?爲什麼?衆人心裡一陣失望,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韓秋站起身來,他是這幾個孩子當中年齡最長的。現在正處在變聲期,嗓子沙啞地說道:“姑娘,我們實在是太喜歡那兩個字了。您就同意吧!”
黃恆起身說道:“不錯,姑娘。牌匾掛在外面,我們只是每天過去看看,也不會弄壞的。更何況,我們的字寫好了,也是我們學堂的驕傲。”他頭微微揚起,眼睛炯炯有神,說起話來鏗鏘有力。
瀾心面帶淺笑,溫聲問道:“我記得黃嫂子曾經說過,已故的黃大人的字帖有一大箱子呢!你爲何不去臨摹你的父親的字帖呢?”
黃恆有些驕傲地說道:“我從習字開始,便臨摹爹爹的字帖。”話音一轉,笑着說道,“都說了,技多不壓人。多學一些總是好的。再者,這也是大家的心聲。”
這話乍一聽沒有什麼,可是仔細品起來,就不對味兒了。像是在炫耀他自己的家學淵源,又像是在說,他這是在替大家說話。一來不會將牌匾弄壞,二來學好了,是學堂裡的榮耀,瀾心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裴傑明眉頭微蹙,不贊同地看着黃恆一眼,剛要出聲。便被瀾心輕聲打斷了,她嘴角噙着溫和的笑容,目光從衆人臉上掃過,笑着問道:“黃恆剛纔已經說了要臨摹的理由,你們呢?你們有什麼理由呢?”
其他幾個孩子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瀾心笑着直接點名,“孟卓,你先來說。”剛纔,也是孟卓先開頭的。
孟卓眼睛轉了轉,擡眼小心翼翼地看着瀾心。姑娘雖然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變,甚至更加溫和了。可是他卻總是覺得姑娘在生氣。而且,他也覺得剛纔黃恆的話有些不對。
孟卓站了起來,笑着說道:“牌匾上的兩個大字,遒勁有力,渾然天成,有種說不出的霸氣。小子一眼就喜歡上了。所以想臨摹一下,跟其學習一二。姑娘不同意,必定會有姑娘的理由。所以······嘿嘿!”
他擡手撓了撓頭,滿臉歉意地說道:“那小子就不去臨摹了。”
這份歉意既是抱歉自己的一句話引來了爭議,又愧對黃恆的“仗義執言”吧?!瀾心微眯着眼睛,看着孟卓,點頭示意他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後,便問韓秋,“秋哥兒,你呢?”
韓秋站起身了,笑着說道:“我也是覺得那字寫得大氣,才動心的。”
瀾心笑着問道:“那你們可認識那兩個字?”見衆人點頭,瀾心繼續問道,“那誰能說一下,那兩個字有何深意?”
郭軒想了想後,說道:“育,‘尊賢育才,以彰有德’尊敬賢者,培養人才,表彰有道德的人。林者,衆也。我想,盧大人是希望我們學堂會培育出許多有才華、有道德的人。這是對我們學堂的鼓勵,也是對我們的期望。”
“那你說說看,我爲何不同意你們去臨摹呢?”瀾心接着問道。
郭軒撓撓頭,赧然地搖搖頭,“這個倒是說不出來。”
瀾心笑着說道:“因爲這幅字的主人,明天便會來學堂來,作爲學堂裡的先生,教授你們讀書寫字。所以,我說我不同意你們去臨摹,可以跟着先生學其精髓的。”
“真的呀?!”
“太好了!”衆人驚呼道,隨後,起身對着瀾心行禮道:“多謝姑娘。還請姑娘原諒我們剛纔的莽撞。”
瀾心笑着搖頭,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短短的一段時間過去了,你們已經成長了許多。尤其是遊學歸來,你們比以前更加穩重了。真是舉止得體,進退有度。
你們能這樣直言不諱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也是因爲我們之間親近而已。我雖然不要求你們將來的學問有多高,但是讀書知禮,我希望你們都能成爲一個知禮、感恩之人。”
“是,姑娘!”衆人起身行禮說道。
“呵呵!”瀾心笑着擺手說道,“我說過了,無需這樣拘謹的。大家都坐吧。”待衆人坐下後,瀾心笑着說道,“我們學堂眼下擴大了許多,你們也看到了。
待後面的那些房子收拾出來後,便會有更多的人走進我們的學堂。我希望你們能夠起到表率作用,讓他們感受到學堂裡其樂融融,知禮感恩的氣氛。”說着,瀾心有意無意地看了黃恆一眼。
黃恆坦然地對上了瀾心的目光,笑容靦腆地點了點頭。
瀾心眼神閃爍了一下,笑着說道:“我們的學堂之所以能有如今這般變化,我們還要感謝一個人。那就是盧家的大少奶奶······”
瀾心從學堂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紅霞滿天。夕陽的餘暉籠罩着大地,彷彿給大地披上了一層薄紗。
白羅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低聲說道:“姑娘,奴婢去巷子口,讓司硯將馬車倒進來吧。”
“不用!”瀾心搖頭拒絕道,“我們走走吧。天氣寒冷,正好讓腦子清醒一些,想清楚一些事情。”
白羅看着瀾心面色凝重,勸阻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替瀾心將暖袖整理好,陪着她一起慢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