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雙手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瀾心。兩行清淚沿着臉頰順勢淌下來,滾落到嘴角處,她清楚地嚐到了鹹澀的滋味。
“姑娘,您怎麼能這樣?我們好歹也有着多年的主僕情誼的,您怎麼能這樣殘忍,句句都戳在心窩上呢?”紫衣失落地控訴着。幽怨的臉上,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哈!”瀾心哈笑一聲,“還真是笑話!沒有想到,你竟然倒打一耙?!我殘忍?如果不是我警醒,我還有機會坐在這裡說話嗎?
紫衣,以前我只覺得你很自負!今天才算明白了,你不是自負,而是自私!你能夠不顧念我們之間的主僕之情,在背後捅刀子。
你能夠不在乎周家大少爺周文濤心裡的痛,私下裡和容璟來往。現在,更是爲了目的和容璟扮成了夫妻。呵呵,紫衣,你這樣沒羞沒臊、毫無底線,不是自私又是什麼呢?”
“是,我是毫無底線,我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紫衣梗着脖子吼道,臉色漲紅,說不清是被揭穿心思後,羞的。還是被瀾心那毫不留情的話語氣到了。
她深吸一口氣,咬着後牙槽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是恨不得殺了我!那就就動手吧!”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呵呵!”瀾心的指肚輕輕地**着杯沿,笑着說道:“紫衣,就如同我瞭解你一般,你也是瞭解我的。你也無需唱唸做打地樣樣都用在我的身上。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殺你的。
一來,我不喜歡殺人。二來嘛······這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的。幸好你在玉家剛起步時,便被富貴迷花了眼。若是等到現在,玉家成爲了王府,你在做出什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事情來。我還真的是苦都找不到地方哭了。“
瀾心的話,如同一根尖銳的刺,狠狠地紮在了紫衣的心口。疼得她無法呼吸。
是呀,玉家如今已經是王府了。因爲當年奪嫡事情異常慘烈,皇家的幾位皇子,幾乎都死絕了。在這少之又少的王爺的當中,玉家一瞬間成了大宗朝裡,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異姓王爺。
只可惜,這樣無限風光背後,卻沒有自己的份兒。紫衣眼神黯淡地垂下了頭。
“你走吧!”瀾心輕聲說道,“你賭對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殺你的。”
什麼?紫衣呆愣地看着瀾心,就這樣放自己走了嗎?
瀾心好脾氣地解釋道:“對,你沒有聽錯,的確是讓你離開的。”說着,嘴角微翹,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紅綃找了一件自己最喜歡的一件披風,給紫衣批上。默默地將她送到了東邊的角門。
出了角門後,紫衣轉頭看着紅綃,嘴脣蠕動着,問道:“紅綃,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紅綃本來對郡主的吩咐就有許多想不通,現在聽她站在這裡絮絮叨叨的,心裡更是不耐煩了!她嘟着嘴,一言不發地將門合上了。
紫衣站在門外,眼神複雜地看着這扇熟悉的角門兒。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玉家。
月光下,自己的影子旁邊突然多出了一個細長的影子。她心裡一驚,轉過身來,還不待看清楚對方的容貌,便覺得脖子一痛,顯如了黑暗之中。
紫衣再次睜開眼睛時,是被一盆涼水潑醒的。
她睜開酸澀的眼睛,迷茫地打量着四周。對上鐵塔那寬厚的肩膀時,心裡一顫,沒有想到離開玉家後,竟然會被人帶到這裡來。
鐵塔旁邊的“玉面書生”笑着問道:“怎麼,很意外?!”
紫衣嘴脣蠕動着,一時不知道該說纔好?
“玉面書生”笑着繼續說道:“殺了她!”他語氣平淡無奇,像是在談論“今晚的月亮很美”一樣稀鬆平常。
呃?紫衣錯愕地看着眼前這位面帶笑容的“玉面書生”,總覺得,他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
“噗!”紫衣低頭看着這把刺入胸口的雪亮的劍。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玉面書生”,你怎麼可以······
雪亮的劍毫不猶豫地被拔出,一股血柱從胸口噴灑而出。“啊!”紫衣驚叫一聲,便無力地躺倒了地上。血流“汩汩”地從胸口流出,紫衣清晰地感覺,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經被血染紅。
也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生命正在慢慢的消逝。自己今天已經走到盡頭了。
眼前突然出現了,在自己離開時,瀾心臉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先前不懂,現在可是明白了。姑娘是要告訴她,那些曾經被她傷得傷痕累累的舊主,怎麼都不肯向她揮刀。而那個自己認爲,可以忠心效忠的主子。問都不多問一句,便將自己殺害了。
紫衣眼神渙散地看着玉王府的方向,心裡暗忖:姑娘,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內疚,讓我懊悔,讓我在悔恨中死去。雖然我不想如你的意,但是,心裡還是忍不住後悔!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不會覺得我比別人高上一等,更不會背主的。在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是有一滴淚水從眼角處流了出來······
瀾心眯着眼睛看着不知何時,被烏雲擋住的月亮。那朦朧的月光,柔和地讓人心酸。
紅綃抿了抿嘴脣,終是不敢打擾自家主子。只是無聲地將提在手裡的披風搭在了她的身上。
唉!瀾心長長的嘆了口氣,“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呃,什麼意思?紅綃撓撓頭,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瀾心看。總覺得,今晚的姑娘怪怪的。
“走了,回去吧!”瀾心輕聲說道。
紅綃看着瀾心的背影,連忙跟了上去。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她沒有看錯吧?她怎麼覺得姑娘的背影裡透着傷心呢?
珍嬤嬤將賞錢都放到了下人們的手裡後,已經是月上中天了。小丫鬟提着燈籠,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引路。珍嬤嬤雙手疊於腹前,沿着遊廊,向前面走着。
遊廊拐角處,突然走出一個人,輕聲喊道:“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