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這是怎麼了?”看着暈倒在丫鬟懷裡的柳老夫人,柳奕也顧不上自己的氣息是否調節勻稱。他挪着發軟的腿,撲到了柳老夫人的跟前。
柳老爺子的哭聲噶然止住,眼睛滴溜溜的轉着,看看那個老妖婆在親身兒子的面前,如何裝的下去?!
柳老夫人被柳奕握住的手,輕輕地回握了一下。母子二人心有靈犀,柳奕立馬便明白怎麼回事了。他哭喊着對丫鬟喊道:“你是死人吶?!沒有看到老夫人驚嚇過度,暈倒了嗎?
還不趕快扶起來,先······先·······先到東街的客棧裡休息一晚。其他的事情,待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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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哥兒······”下人們慌亂地點頭答應着。柳老爺子這邊說話了,只是一句完整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柳奕打斷了。
柳奕關切地扶起他,低聲說道:“爹,您老還是跟着一起去客棧休息吧。這裡就交給我了。”
柳老爺子綴着身子,不肯向前挪步,“可是,你的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還被困在火場裡了。還有······”
柳奕對扶住柳老爺子的倆個僕人,揮手說道:“快走吧,這裡有我既行了。”
柳老爺子拗不過身邊的兩個僕人,只好扭着脖子喊道:“奕哥兒,難道你也不在乎······不在乎趙氏的安危?她的肚子裡,可是懷着你的骨肉的!”
柳奕轉身離開的腳步一頓,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熊熊火焰,咬了咬牙,垂下頭,繼續向前走去。趙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柳奕之所以狠心沒有回去救她,而是任由着身懷六甲的她這可怕的火海里自生自滅。那是因爲,趙氏是六皇子母妃的孃家的人。
六皇子的生母之所以要將自己族裡的妹妹嫁給柳奕。就是,在宮內要將三皇子的生母柳妃,拉到她的陣營之中。
在宮外,讓柳家給六皇子做牛做馬,爲六皇子所用。
只可惜,她的算盤打得噼裡啪啦的響,柳奕這個“榆木疙瘩”不開竅,根本沒有體會到趙妃娘娘的“良苦用心”。依舊是我行我素。
說急眼了,他便到皇上那裡告小刁狀。這一來二去的,趙妃也漸漸地失去了對柳奕的興趣。最讓她不捨的,便是她那如花似玉的族妹了。
真是便宜那個傻子了!
趙氏於柳奕來說,一直都是棄了可惜,留着卻礙眼的存在。這次兇猛的大火,也算是替他做了決定了。
柳老爺子自鳴得意地扭着脖子朝柳奕看去。只要他下令讓人去救趙氏,他必然會讓他將自己的那些寶貝兒子、女兒救出來的。
只是他的脣角還沒有完全翹起,就見柳奕擡步向前走去。
呃?他驚愕地愣在那裡。
“他居然連自己的妻兒都不救?!”柳老爺子驚詫地瞪大了眼睛,嘴脣蠕動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能任由着兩個僕人將自己架走了。
時隔多年,當年那個意氣風發、智計無雙的書記官,已經成了鬍子花白的安平侯了。
皇上登基後,由太后娘娘做主,將薛氏賜婚給了安平侯。薛氏和柳奕兩人本來就青梅竹馬,薛氏對柳奕又是一往情深。當初,柳奕和趙氏成親了,她都沒有捨得放棄這段朦朦朧朧的感情。
如今,也算上苦盡甘來了。
自然,薛家在朝爲官的那些人,也都無條件地站在皇上這邊來了。
安平侯有兩兒、兩女。而幺子柳澄,則是他的老來子,自然是更加寵愛一些了。
與先前的那兩人不同,安平侯滿面笑意地站了起來,擡起寬大的袖子,對着瀾心一禮,笑呵呵地說道:“瀾心郡主。”
“不敢。”瀾心慌忙側身躲開,只受了半禮。接着,躬身行禮道:“瀾心見過安平侯爺。”
“呵呵!好說,好說!”安平侯笑嘻嘻地擺手說道。那一雙精明的眼睛,因爲他臉上那開心的笑容,都快眯到一起了。
下巴上那撮保養得當的鬍子,隨着他的動作,不住的上下顫動着。
他的笑容純潔乾淨,而且,很有感染力。瀾心也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臉上多了幾分柔和。
“坐,坐,坐!”安平侯對瀾心招呼道,“你這一路上,舟車勞頓。進了宮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到長樂宮來。這一進長樂宮,又是跪拜,又是見禮的,茶都沒有來得及喝上一口,更別說是點心了。
別站着了,趕緊坐在喝杯茶,潤潤嗓子······”
安平侯說的隨意,可是瀾心又豈會真的肆意而爲。她面帶淺笑地站在那裡,靜靜地聽着安平侯滔滔不絕地說着。
“哎呀你這個孩子,怎麼還站在那裡,老夫說了半天······”
“好了,都坐下吧。”皇上端坐龍椅上,挑着眉頭,實在是對安平侯那自來熟的架勢看不過去了。
“嘿嘿!”安平侯毫不臉紅地嘿笑着,對瀾心招呼道,“皇上既然發話了,我們就趕緊坐下吧!免得,到時候,有人把錯都怪到了我們的身上。”
瀾心的眼睛閃了閃,一時沒有想明白,安平侯嘴裡的“有的人”指的是皇上,還是毫不掩飾臉上的不耐煩的宋平之。
瀾心微欠着身子,淡笑道:“侯爺請!”待安平侯坐下後,瀾心才緩緩地坐了下來。她端起眼前的杯子,輕輕地抿了兩口茶。
不管安平侯是有意,還是無心的。他的話倒是提醒了瀾心,在皇上面前,若是對桌子上的茶點絲毫未動的話,便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珍嬤嬤一再提醒她,入宮後,入口的東西尤其要謹慎小心。
瀾心面上認真地應承着,心裡卻不以爲意。因爲她如今的身體,可是百毒不侵的。
大殿裡的氣氛,被安平侯的一陣斜插打諢,輕鬆了不少。至少,瀾心不像先前那邊緊張拘束了。
皇上見瀾心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着問道:“這是我讓宮人特意兌的松針露,你喝得可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