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太后她什麼都知道的!
皇后娘娘越想,越覺得害怕。
當年,自己不甘心作爲一個棋子,被人送到五皇子府裡去。更是不忍心和三皇子毫無瓜葛。她便設計了自己的族妹小徐氏,讓她搶走自己的衣服首飾。
自己的個子高,所以,衣服只要稍微改動一下,小徐氏便可以穿了。而自己卻無法穿上她的衣服。現做肯定是來不及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從她的櫃子裡選了一套新做的,湖藍色的衣裙,配上她首飾盒裡,新打造的那對蘭花玉簪。
能在皇宮裡活下來的人,也都不會是愚笨之人。更何況,柳妃本來就是一個聰慧、謹慎之人。有人向她拋來橄欖枝,她自然不會佯裝沒有看到,更不會貿然接受。
她私下裡派人,將徐氏查得清清楚楚的,又和自己的兒子私下裡商量了一番。權衡利弊之下,才向先皇提起徐氏這個人。
先皇對柳妃母子並非表面看上去那樣冷淡,而三皇子妃將來意味着什麼,他比誰都清楚。於是先皇又暗中讓人將徐氏調查了一番,徐氏的那點小心思,自然也是瞞不過先皇的耳目的。幾番思量下,又和柳妃以及當時的三皇子密談一番後,才下旨賜婚的。
皇后娘娘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知道,當時接到聖旨的時候,自己都高興傻了。而如今······唉,若是心裡沒有那個男人,也就罷了。
時間悄悄地流淌着,太后的寢殿裡靜得落針可聞。就在大家都以爲太后已經睡着了的時候,只聽太后輕聲說道:“皇上,雖然面上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卻是個重情之人。
湖州玉家家主曾經救皇上脫險,也爲此陪上了一大家子的性命。皇上感念玉家的好,便追封玉家的家主爲異姓王爺。只要玉家不心思歹念,破壞大宗朝的江山,這個王爺定會和陳家的江山共存的。
待瀾心郡主被冊封后,皇上還讓她在哀家的慈寧宮裡住上幾日的。也算是對玉家的一個補償了。不過,不管怎麼樣,瀾心是不會在宮裡常住,也無需習慣吃水晶葡萄的······”
太后老佛爺東一句,西一句的,似乎都沒有在重點上。實際上,卻是字字珠璣。
皇上是個念舊情的人!當年,你心悅他,並主動嫁進三皇子府內。這份患難之情,他是不會忘記的。這些年來,無論她宋貴妃如何得寵。
但卻從來不敢逾越的。皇后該有的體面,你可是一直都有的。
湖州玉家,當年爲了皇上,一家子喪命。但也不是一直到現在才追封爲王爺嗎?世事難料,難道眼前的這點小挫折,你就克服不了了嗎?
瀾心郡主遲早是要離宮的。她在宮裡居住的這段時間裡,你作爲這後宮之主,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心裡應該清楚。
皇后娘娘心裡一凜,臉上的汗都下來了!她聲音顫抖地說道:“是,老佛爺放心,臣妾知道該怎麼做的。”
皇后娘娘嘴脣蠕動了兩下,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太后老佛爺卻擺擺手,笑着說道:“怎麼還跪在地上了?趕快起來吧。”似乎是剛剛看到皇后娘娘匍匐在地上的。
“多謝老佛爺。”皇后娘娘答應一聲後,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她低垂着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桂嬤嬤。”太后輕聲喚了一聲。
主僕多年的默契,桂嬤嬤自然是知道太后的意思。矮身行禮後,低聲應道:“是,老佛爺。”桂嬤嬤轉身,又對皇后娘娘行禮道,“皇后娘娘,請隨老奴來。”說着,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嗯!”皇后娘娘淡淡地應了一聲,擡腳跟着桂嬤嬤向前走去。在越過太后老佛爺的牀榻時,只聽老佛爺輕聲說道:“一如宮門深似海!”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無意間的嘆息,又像是夢裡囈語一般。
皇后娘娘的心便是一顫,腳步頓了一下後,繼續向前走去。
一如宮門深似海。在這個爾虞我詐的皇宮裡,表面上的東西又有幾分是真的呢?欸?想到了這裡,她的眼睛裡不由得一亮。
隨即又恢復了平靜,眼神黯淡地搖了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皇宮裡的每個人都活得小心翼翼的,只要一步走錯,便會陷入萬丈深淵。自己怎麼會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東西呢?
剛纔老佛爺可是提到了郡主。難道說,有人要向郡主出手了?那是想拉攏郡主,還是想迫害她呢?無論是哪一個,都不能發生。
後宮是本宮的地盤兒,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挑事兒,那是絕對不允許的。況且,瀾心郡主和陸震東兩人雖然只是定親,但聽說兩人感情篤定,相處得特別好!
若是瀾心這邊出了什麼事情,陸震東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如今人在東海,手握重兵,這要是······後果不堪設想。
更何況,自己的謹哥兒現在還在東海那邊呢!若是陸震東要造反的話,他首先會殺了謹哥兒來祭旗的。不行,這樣的事情是絕不會不允許發生的。
不自覺地將這段時間的事情在腦子裡過來一遍,她首先想到的是麗妃。哼!麗妃敢在慈寧宮裡撒野!看來,自己這段時間確實太仁慈了!麗妃你自己撞到槍口上來,那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
桂嬤嬤眼角的餘光看着皇后娘娘的眉目漸漸地開朗起來,以及臉上一閃而逝的狠戾。以至於,又恢復了往日的端莊優雅。
唉!她在心裡暗歎了口氣,垂下眼簾,雙手疊於腹前,默默地跟在身後。
到了偏殿,桂嬤嬤取出事先備好的東西,親手擰了帕子,伺候着皇后娘娘重新梳洗。
桂嬤嬤回來時,只見太后雙目緊閉,面色平和地躺在榻上。一牀薄被搭在胸口,胸口不住起伏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跟在她身邊多年的桂嬤嬤知道,太后這是在想事情呢!桂嬤嬤默默地站在邊上,不敢出聲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