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楊柳軍訓的時候昏倒了，我過來看看。”
王雪佳哦了一聲，笑道：“你倒是有心了。那你進去吧，周舟，你和我去交下費用，剛纔你墊付的錢我一併給你。”
王雪佳倒是沒有多問什麼，把周舟叫上一起去繳費了。
莫新走進病房，正好看見楊柳拿着手機。
楊柳看到莫新進來，一臉驚訝：“你怎麼來了。”
莫新笑道：“你都混進醫院了，我能不來嘛。怎麼樣，如你所願了？”
楊柳胖嘟嘟的臉頰抖了抖：“你指的是哪件事如願？”
莫新笑道：“當然是你費盡心思想翹掉的軍訓。”
楊柳得意的點點頭：“這個倒是如願了。醫生說的肌酸過高，導致雙腿無力，未來半個月我是不用軍訓了。”
莫新苦笑一聲：“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雖然半個月不用軍訓，但是就這樣毫無自由的躺在病牀上你就高興了？”
楊柳頓時苦着臉：“這倒是啊。完了，沒想到。算了，回頭叫周舟幫我把電腦帶來也一樣。”
“你倒是高興了。”
楊柳哼哼道：“高興什麼呀高興。”
莫新岔開話題道：“剛纔那兩個穿軍裝的是領導吧？”
“嗯。負責藝大軍訓事宜的連長，還一個是編導這邊的主任。”
“你小子可以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慰問你。”
“那是必須滴。我可是在校學生，要是我因爲軍訓受到什麼傷害，追究起來他們都逃不了干係。”
莫新對這話只是笑笑，不想過多追問。
“你想怎麼處理這件事？”
楊柳愣了愣，裝瘋賣傻的回答：“什麼怎麼處理？”
莫新嘆氣道：“唉，蔣正給我說了，你不僅想讓那個鄭教官背處分，還想讓他開除軍籍？”
楊柳冷笑道：“那是當然。這幾天整我整得夠舒服的，他高興了，老子不高興。這口惡氣非出不可。”
看着楊柳兇狠的表情，莫新嘆道：“你知不知道一旦他被開除軍籍，這一點必然會寫進檔案裡，成爲他一輩子的污點。你倒是出氣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可就毀了一個軍人的一生啊。”
楊柳冷笑道：“關我什麼事，這事是他自找的，要是他不整我，我會躺在醫院裡？這事沒得商量。”
莫新看着他，沉默一會兒，緩緩開口道：“我就簡單說兩句，你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就按你自己的想法處理。”
楊柳道：“你說，我聽聽看。”
“第一點，就是我剛纔說的，一旦他被開除軍籍，等於是你毀了他的一生，那個鄭教官我見過一面，看起來也就跟我們一樣的年紀，能夠從那麼多軍人裡面被選出來訓練新生，也說明他在部隊裡的表現不錯，他還年輕，說不定過兩年還能當上軍官。就因爲這件事，你讓人家背上污點，還斷了前程？”
莫新說完，楊柳沉默不語。
“第二，人家是當兵的，體格體能都比你好。不是我黑你，他一個能幹翻十個你。要是他因爲這件事報復你，你怎麼辦？只是打你一頓泄氣還好說，要是把你弄殘了，弄死了，你找誰去？”
楊柳臉上一急，想說些什麼，剛一個‘我’字出口，莫新就打斷他的話，接着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大不了回老家，這書不讀了是吧，反正他也找不到你是吧？”
楊柳點點頭。
莫新笑了笑：“我都能猜到你的想法，人家猜不到？”
楊柳再一次沉默良久，有點急了：“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就白白的被他整？你知不知道我這兩天走路都退發軟，昨天吃飯的時候，就在食堂裡，腿軟得直接跪在地上了，那種被人圍觀嘲笑的感覺你能知道？這事就這麼算了？”
莫新搖頭笑道：“不是這麼算了。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見好就收。”
“見好就收？什麼意思？”
莫新解釋道：“你因爲軍訓受傷進了醫院，光這一點他最少要受到一個口頭警告。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現在蔣正告訴我，班上的同學，至少男生都願意幫你作證，是鄭教官刻意針對你在先，這一點等一下我會告訴輔導員，讓輔導員去給學校說，你不能出面告他，更不能有非弄死他不可的心思。你是當事人，避嫌知道吧？由我們這些旁人出面，幫你說話，理在我們這邊，到最後不管他是背處分還是被開除，那都不管你的事。你懂我的意思嗎？”
楊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讓我什麼都不做，順其自然？”
“懂了就好。他最後會受到什麼處罰，就看他自己的運氣了。而且我估計，要不了兩天，部隊的領導就會帶人來道歉，到時候你表現得大度一點，讓他自己產生對整你這件事有愧疚之心。這樣就算他受處分了，也不會怪在你頭上。你放心，結果再壞他也要受到一個警告，畢竟是因爲他的訓練不當導致你進醫院。而你除了吃點苦，還翹了剩下的軍訓不是？”
楊柳臉上頓時露出猥瑣的笑容。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莫新，謝謝啊，多虧你點醒了我，等我出院了請你吃飯。”
莫新擺手道：“再說吧。”
說完正事，楊柳開始吹牛自己在高中的時候多麼牛逼，學校的扛把子啊什麼的都不敢招惹自己，對於楊柳這樣的話，莫新也只是笑了笑。
沒過多久，王雪佳和周舟二人回到病房，幾人聊了會兒天，王雪佳主動提出離開，臨走前對楊柳道：“你好好養病，軍訓的事，學校這邊會處理的。”
楊柳乖巧的點點頭，王雪佳讓周舟照顧好楊柳，雖然周舟也是新生，也要參加軍訓，可難不成就放任楊柳一個人在醫院？要是被傳出去，別人還不知道怎麼想藝大呢。
至於請護工，王雪佳知道學校是不可能同意這件事的，就算讓周舟不用參加軍訓來照顧楊柳，也不可能同意給楊柳請護工照顧。
這就是官僚主義，我一個領導都還沒花錢請人照顧呢，你一個學生還想學校花錢請人照顧你？做夢去吧。
至於周舟的軍訓，王雪佳說了，學校會給出合理的事假，不用擔心學分問題，甚至到軍訓結束，院系這邊說不定還能給他一個標兵名額，畢竟能夠主動照顧生病同學的學生都當不上標兵的話，誰還有資格呢？
周舟當然也樂得同意，這樣一來，他晚上就有時間去看女朋友了。
“莫新，你要一起走嗎？”王雪佳臨走前問道。
莫新點點頭道：“正好。我有點事想問問王姐。”
“那就一起唄。吃飯沒，我請你吃飯？”
“這都幾點了，王姐你還沒吃飯嗎？要不還是我請你吃飯吧。”
王雪佳笑道：“我當然吃了。就問問你吃了沒。”
“我也吃了。”
兩人邊走邊說，走出病房，王雪佳問道：“你想問什麼？”
莫新想問的是自己這邊接了輝映的戲，如果要請長假的話，學校會不會有意見。只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接了一部戲的事。
王雪佳見他悶着頭不說話，好笑道：“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就好了。還怕我笑話你啊？”
“不是啊。我只在想該怎麼說。王姐你是本校學生留校嗎？”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因爲王姐你看起來還像大四的學姐，不像留校多年的輔導員。”
“是嘛。我看起來還像學生啊，咯咯咯。”王雪佳聽見莫新說自己還像學生，樂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真的。不信你去問問周舟他們倆。”
“莫新，小嘴挺會說的嘛。是不是這幾天去騙小妹妹了？”
“呃……”莫新臉色一僵，不知道爲什麼，這時候心裡想到了趙紅顏。
現在他們兩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情侶？
肯定不是。
朋友？
也不像。
莫新也不知道他和趙紅顏之間算什麼關係，不可否認的是趙紅顏在他心中有一定分量，可他喜歡的是莫墨默啊。
他爲了和莫墨默產生交集而來到藝術大學，在這裡遇見了趙紅顏。
所以，他和趙紅顏是什麼關係呢？
“王姐你可別亂說。就我這樣，哪兒能騙小妹妹啊。”
正好偏頭的王雪佳看見莫新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狐疑的問道：“你不會真騙到小妹妹了吧？快說說，哪個系的，叫什麼名字？”
莫新無奈的否認：“真沒有。”
“不信。”
“學姐以前是表演系的？”
“你又怎麼知道的？知道我是表演系的人可不多。”
“這還不簡單，王姐這麼漂亮，不去表演系可惜了。”這好像是之前王雪佳對莫新說的話，現在被莫新反過來說王雪佳。
王雪佳樂得合不攏嘴：“唉，漂亮又什麼用，看看現在的學妹，哪個不比姐漂亮啊，你知不知道趙紅顏？那才叫一個漂亮，又純又仙，氣質還好。”
此時聽見王雪佳提起趙紅顏，莫新不知道該作出什麼表情，連忙轉移話題道：“學姐怎麼會想到留校當輔導員，而不是去演戲？”
王雪佳自嘲笑道：“哪有那麼容易，我就一個普通學生，沒人脈，沒資源，又不想去送菜，自然沒人扶，學了四年表演，也就混了兩個不入流的小角色演演，沒有出道的機會，漸漸的也就斷了這心思。”
“學姐這麼漂亮，應該不至於吧？”
王雪佳無奈道：“漂亮能當飯吃嗎？你以爲我是趙紅顏那種資源多到用不完的人嗎？你去表演系看看，有多少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在沒有資源的情況下，要想出名只有不擇手段。偏偏我又做不到出賣自己，所以只能放棄咯。”
莫新苦笑道：“你幹嘛老是拿自己和紅……趙紅顏比呢。”
“沒辦法。誰讓她是藝大最近兩年最出名的一個女孩兒。”話頭一轉，王雪佳停下腳步，看着莫新，“你老問我的事幹嘛？怎麼，想追求姐姐啊？”
莫新連忙道：“沒。王姐你可別拿這種事開玩笑，我會當真的。”
王雪佳玩味的笑着：“我倒是希望你當真，你敢嗎？說起來學弟確實挺帥的，要是我不是輔導員，你早進學校一年，讓我倒追你都有可能。”
“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莫新不想說話了。
王雪佳捂着小嘴吃吃的笑了兩聲：“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想問什麼？”
“我就想問問，如果在校學生外出拍戲，想請長假的話，學校會不會有意見？”
王雪佳想都沒想，直接回答說：“表演系本來就是學表演，學怎麼演戲的，要是你請假外出拍戲，學校當然不會有意見。反而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那如果不是表演系的學生要請長假呢？”
王雪佳愣了愣：“你只要有正當理由，請長假沒問題，但是落後的學習只能靠你自己平時努力補回來，要是因爲請長假掛科的話，學校那邊也沒辦法，只能補考。”說完，狐疑的看着他，“你問這個幹什麼？難不成你想請長假？不對啊，龔校長不是說過你可以去任意院系上課嘛，你還請假？”
莫新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頭：“有這個想法，雖然龔校長是說過我可以去任意院系聽課，但沒說過我能隨意翹課。所以我就問問。”
王雪佳笑道：“你還挺老實的嘛。”
“那是必須的，學校給了我優待，我總不能讓學校難堪。”
王雪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但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也不對啊。你請假直接找我說就好了，而且你問表演系的請假幹嘛，難不成你想轉表演系？”
“姐姐，我沒問表演系的請假，我就問請長假，你自己回答的表演系的請假。”莫新無語的看着王雪佳。
王雪佳尷尬的笑笑：“是嘛是嘛，不好意思，記錯了。”笑完又說，“莫新，我覺得你挺有明星潛質的，真沒想過轉去表演系啊？”
“沒。這樣就挺好的。”
“可惜了。”
“對了。王姐。過兩天我要請假。”
“長假？”
“嗯。”
“幹嘛去？”
“拍戲。”
“哦，好啊……啥？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王雪佳愕然，站在原地，走不動路了。
本來聽完王雪佳的解釋，莫新覺得說不說自己要請假去拍戲都沒關係，他想起來自己可以隨意去院系上課，所以就算平時不在編導繫上課，也沒人會過問。
但是轉念又想到，如果不去上課還可以，但是晚上夜不歸宿呢？聽張曉慧講過大學也會查寢，要是被發現連續的夜不歸宿是會被記過的。而且拍戲這件事遲早會被人知道，畢竟電視播放出來，總不會沒人看吧？與其到時候被人發現，不如先告訴王雪佳，就算到時候學校臨時有事找自己，她也能出面幫自己解決。
“我說，我要請個假，去拍戲。”莫新苦笑道。
王雪佳這次一個字一個字的聽清了，大腦有點宕機：“你剛不還說沒想過轉表演系？”
“是沒想過轉啊，編導這邊挺不錯的。”
“你現在告訴我你要請假去拍戲？”
“嗯。”
王雪佳原地沉默兩分鐘，就那麼愣愣的看着莫新，最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巴掌拍在莫新背上，‘啪’的一聲，疼得他一齜牙。
“幹得不錯！我就說嘛，就你這長相，不去拍戲可惜了。”王雪佳這下是真開心。要是以後莫新出名了，她作爲莫新的輔導員，走出去都倍兒有面子。
看，她王雪佳是莫新的輔導員，他剛進學校就是她幫他辦理的入學……嗯，嘿嘿，想起來就舒服啊。
“剛纔你不還說表演系帥哥美女一大把，王姐你這麼漂亮都沒能成名，我再有長相，比我好看的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對啊。可你現在剛進大學，就有劇組找你，不是證明你比其他人更帥氣？”
“……什麼思維啊你這是。”
“哼。你管我！對了，哪個劇組？飾演什麼角色？”
“就前兩天來學校選角的《前生》。”
“咦？他們怎麼選上你了？他們不是選好了人嘛，我記得男主是大四的，女主是大三的，而且一些重要配角都選好了。難不成你演不出名的配角？哎呀，沒事啦，就算男十八號都沒關係，你這麼帥，只要有上鏡，就能被人記住，再說了，你纔剛進大學幾天啊，就有劇組找你拍戲，以後機會越來越多的。”
王雪佳的自言自語讓莫新根本說不上話，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唸叨，好像即將拍戲的是她自己一樣。
開心是真開心，王雪佳心裡恍惚，想到自己大學熬了四年，也只出演了兩個不入流的角色，臺詞都沒兩句，人跟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她彷彿知道了爲什麼龔校長會給莫新那麼多特殊待遇，是不是特殊的人走到哪裡都特殊啊？
一個剛進大學的新生，憑什麼從那麼多表演系的學生手裡搶到出鏡名額，看看多少女孩爲了出名而出賣自己來求一個出鏡的機會？
原來他真的很特殊啊。
王雪佳不禁凝視着莫新，好一會兒，她收起嘻笑，一臉鄭重的說：“小夥子非常非常不錯，好好拍，等電視劇播放了姐一定呼朋喚友給你增加收視率。”
“得了吧，就你那點人能增加多少啊。不過話說回來，王姐。這件事你知道了就好，別亂說，我剛進學校，不想節外生枝。”
“放心。你看姐姐我像大嘴巴的人嗎？”
“……像！”
“你想死啊！”
“疼，疼，輕點。”
毫無疑問，掐人是每個女孩子天生就會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