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沉默的坐在校門口的花壇邊上,回校路過的學生不時有人打量他們一眼,二人都渾然未覺。
莫新時不時用餘光悄然看了眼趙紅顏,趙紅顏雙手抱膝,下巴枕在膝蓋上,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
晚上她沒有戴口罩,昏黃的路燈下,能夠看見她臉頰上的細細的絨毛,安靜的趙紅顏可真好看,沒有和莫新打鬧的她,真的如一個女神般,難怪學校衆多男生都將她奉爲那一朵高嶺之花,于山巔迎風搖曳,高雅而不失姿態。
大概是剛纔那句話讓她失了態,表面上看起來平靜無比,心裡實際亂得一批,啊!好想死的衝動,之前用來應付搭訕男生的話,怎麼就被他給聽見了呢?
趙紅顏的心亂了。
二人在花壇上坐了十分鐘,吹着涼風,如同情人般,莫新不時看她一眼,心裡暖暖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寢室快關門了。”莫新站起來說。
趙紅顏乖巧的放下腿,於他身邊站着,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向學校走去。
“兼職的事怎麼樣了?”
路上,趙紅顏輕聲說。
“小女孩其實不笨,很多難題都會做。只是爲了引起母親的注意,才故意把簡單的知識點寫錯,也正因爲做錯的題都是簡單的,所以給人營造了一種她笨得要命的錯覺。”莫新簡單地說了一下前因,“要不是我偶然間翻看她之前的作業,根本發現不了她一直在故意做錯題。”
“那她媽媽知道這件事嗎?”
“我沒告訴李姐她故意錯題這件事,畢竟答應了人家小姑娘不把這件事說出去,總不能出爾反爾,轉身就把人家給賣了。”
“你倒是好心 。”趙紅顏輕輕哼了一聲。
莫新笑道:“當然,我一向都很好心。後來李姐送我出門時,我稍微提了一下讓她多關心一下女兒,而不是表面上的關心。其實這件事很簡單,只要她耐心翻一下小姑娘以前的作業,不難看出她很聰明。”
趙紅顏聽完,用手肘錘了一下他的腰部,引起他的不滿:“你又幹嘛?”
“不知道誰剛纔還說自己好心,不會轉身就把人給賣了。”
莫新無奈道:“我是答應了她不把這件事告訴她媽媽,可我並沒有答應她不會和李姐聊關於她的事啊。”
“果然男生都是大騙子。哄起女孩子來一套一套的。”她一邊說,一邊用手輕輕的掐他手臂。
莫新一把抓住她作怪的手,不讓她亂動:“胡說。我哄哪個女孩子一套一套的了?”
“你哄誰了自己清楚。”
“天地良心啊。趙紅顏!你能不能要點臉,一天就知道詆譭我的清白。”
“好哇,你竟然直呼我的大名,看我不掐死你。”
趙紅顏勃然大怒,用力掙扎,想掙開被他牽着的手,莫新哪裡肯讓她得逞,一旦讓她得逞,最後遭殃的還不是自己?兩人在人煙稀少的林蔭小道上打鬧起來。
昏暗的路燈下,響起她清脆的笑聲。
好一會兒,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
趙紅顏雙手扶膝,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問道:“你馬上要去拍戲,和家長溝通好補課時間了嗎?”
“沒。走的時候我給李姐說了,就當面試失敗。”
“爲什麼?”
“小姑娘並不笨,雖然沒看過她的真實水平,可看她以前的錯題和做對的題,一些很難的都能做對,反而簡單的做錯了。把她做錯的地方看成對的,她的成績不說年級第一,班上前三事沒問題的。我沒什麼好教她的,要是昧着良心繼續給她做家教,這個錢掙得不舒心。”
趙紅顏眉眼開懷:“君子賺錢,取之有道,很不錯嘛。”
莫新笑眯眯的看她一眼說:“我是君子,你是淑女嗎?”
趙紅顏驕傲的挺挺謙虛的胸脯:“我要不是淑女,整所藝大還有誰敢自稱淑女?”
“有點過分了哈。再挺,小心胸挺沒了。”
“你敢再說一遍?”
“啊,疼疼疼!輕點,我錯啦。”
趙紅顏捏着莫新的耳朵,疼得他連連求饒,輕啐一口,鬆開手道:“你啊,總是口頭花花,老是惹我生氣。”
莫新揉着耳朵說:“嘶……我也就在你面前口頭花花,再別人面前我可高冷了。”
“就你?還高冷?”
“難道就興你女神經,不能我犯二啊?”
“哼。說不過你。”
趙紅顏疾走兩步,揹着手走在莫新前面,興致高昂的哼着歌兒,莫新面帶微笑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是藝大衆多男生的夢中情人,高冷而優雅,在自己面前是活潑可愛的女孩,褪去了女神的外衣,如同鄰家小妹般走進他的心裡。
她總時不時的撩撥着莫新的心絃,讓莫新忘記了自己喜歡的那個莫墨默,心中滿是她的身影,一顰一簇間,內心滿滿的開懷。
說起來,今天八號了,兩人從第一次見面,到今天爲止,正好一個星期,七天時間,兩人的關係從陌生人,到現在的親密無間,說起來都有些不可思議。
莫新有時候在想,如果九月二號沒有拉着周舟去表演系旁聽,以後兩人會相識嗎?就算相識了,他們的關係會像現在一樣親密嗎?
一切的邂逅都不是偶然,所有的相遇都是宿命的安排。
如同莫墨默遇見莫新,如同莫新遇見趙紅顏。
本來毫無干系的兩人,因爲宿命而分別。
如果莫墨默沒有拒絕,那麼莫新就不會選擇藝大,不選擇藝大就不會遇見趙紅顏。
所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不是嗎?
二十分鐘的路程,好像有點短,還沒等莫新回味完,她已經站在博士生宿舍樓的臺階上了。
莫新站在臺階下,趙紅顏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我回去了。”
莫新點點頭。
“謝謝你今天等我。”
趙紅顏心裡一慌,支支吾吾的說:“誰,誰等你了,我只是在外面乘涼。”
莫新滿意的點頭:“好好好,你只是在外面乘涼,等我回來不過是附加的,對吧?”說完,他朝她揮揮手,轉身離開。
一如上次莫新送她回來,趙紅顏就站在臺階上,目送莫新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裡,才小小的揮了揮手,輕聲呢喃:“我真的是在外面乘涼啊。”
住在有空調的單人寢室,她說的乘涼,毫無說服力,就像莫新絲毫不信一樣。
可那又如何呢?她只是給自己一個外出的理由而已,對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