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鍾晉猛地一顫站起身來,隨後他對着着周冬雨搖了搖頭,“我沒事。”
“怎麼了?”張大導這時也走了過來,關心的問着鍾晉,“是有什麼問題麼?”
這次N機,可以說是鍾晉從《山楂樹》開拍以來第一次因爲個人問題而導致的N機。之前,只要拍攝到有他的鏡頭,他的發揮都是讓人無可挑剔的,既不會不走心,使得拍攝拉跨,又不會繃得太緊,使別人感到用力過猛。而且,就算是因爲別人N機要反覆拍攝時,他的狀態也不會下滑。就像是王者選手跑到青銅局虐菜一樣,給人一種遊刃有餘的感覺。
但是,這次意外的N機,給別人的感覺就有些不一樣,鍾晉這會整個人的狀態讓別人看着都能感覺出他有些不對勁。整個人有些懨懨的,反應好像都比平時慢了一拍。他就像是一個本來運轉良好的機器,突然變的鏽蝕卡死了一樣。
“導演不好意思啊……”鍾晉對着張大導開口道歉,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道爲何有些沙啞,於是便咳嗽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想抽根菸休息一下。”
張大導看了看他,並沒有言語。他是一位老導演了,演員突然沒狀態的這種事情不能說是經常見得到,不過也沒少經歷。演員麼,都是一幫子內心豐富又敏感的人,而且越是演技好的神經越是敏感。所以保不準啥時候就因爲一些小問題觸動到了,讓自己瞬間變得脆弱孤獨,整個人散發着空虛寂寞冷。
而且犯病之後這東西還不能大大方方的敞開和別人說,只能自己想辦法調解一下。所以張大導對於鍾晉現在這個樣子雖然有些着急,不過並不覺得奇怪。大不了讓他自己擰巴一會兒,這股勁兒過了說不定就好了。
張大導盯着鍾晉彷彿看出了一點什麼東西,不過他並沒有再問,便點了點頭道:“成!大家休息一會兒。”
鍾晉對着屋裡的幾人抱歉的笑了笑,隨後他拉着身上的白襯衣,就像是裹軍大衣似的裹了裹衣襟,窩着身走出了房間。
周昸雨向前跟了一步,她本來打算陪着鍾晉到一旁去坐一坐,不過她停下了步子,咬了咬嘴脣欲言又止的看着鍾晉出門的背影。她能感覺到,這次鍾晉的狀態不對和她應該有着一定的關係,但是現在在片場,有這麼多人看着,她的臉皮薄,實在是沒好意思跟着鍾晉去看看。
劇組是吃過午飯過來拍的這一場,此時剛是晌午,學校裡的人習慣在這會兒睡一覺下午再起來幹活,所以現在這個點兒外面連個來劇組看熱鬧的人都沒有,整個院子除了劇組的這個房間,剩下的都靜悄悄的。
鍾晉走到樓梯口,想要躲開仍在喧鬧的劇組人員。他往上走了兩層到了樓頂的天台口,不過並沒有走出去,而是藏進了樓梯間的陰影裡。
陽光順着門洞清晰的界限就照到鍾晉的腳前,他腳在地上踩了踩,泛起的塵土漂浮在落進來的光線裡。他摸出煙盒給自己的嘴上叼了根菸,剛要蹲下去。
“別蹲着!跟個老頭一樣。”
一個窈窕的人影拐過樓梯,嗒嗒嗒地走了上來,走進了那道光幕之內,光亮照耀到她的臉上映出了泛着橙光的白皙臉龐和如畫的眉眼。
鍾晉笑了笑,就勢往地上一坐,將屁股放到了最上面的那一層臺階,隨後伸展開自己的兩條腿,手塞進褲兜裡劃拉着翻東西。
“找這個麼?”
周夢雅手裡捏了個不知從哪摸出來的打火機,衝着鍾晉晃了一下。
“啊……嗯。謝謝了。”鍾晉應了一聲,隨後就伸出手去接那隻打火機。
不過周夢雅並沒有遞給他,而是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機又向前走了一步,她捏着打火機湊到了鍾晉身前,“啪”的一聲點着了。
“呃……”鍾晉看着湊過來給自己點菸的周夢雅一時間有些愣神,接着連忙擺了擺手,“不……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鍾晉說着想要從周夢雅的手上拿過打火機,不過周夢雅還是沒有給他,她輕巧的翻了一下手腕,躲過了鍾晉的手,而後又將打火機在鍾晉的面前點燃。
鍾晉擡起頭看了看周夢雅,見她還是一副微笑的模樣,他往前欠了欠身,將嘴上的香菸點着了。
鍾晉低着頭抽了一口煙,沒有再敢看周夢雅,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怎麼了你?”周夢雅熄滅了打火機,問道。
“沒什麼小雅姐,我就是感到有點悶,想出來透透氣。”鍾晉吐出一口煙霧,低聲說道。
“騙鬼呢!”周夢雅扇了一下鍾晉的後腦勺說道:“你小子我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下午拍攝前咱倆聊完之後你心裡有事兒了?”
“你!……”鍾晉聲音瞬間高了一個八度,他擡起頭看着周夢雅揚起的下巴。鍾晉揉揉後腦勺,他的聲音莫名的又低了下去,他小聲反抗的說道:“你以後別打我腦袋行不行?老話說得好,男人頭,女人腰,只能看,不能摸。”
“我摸一下怎麼了?”周夢雅瞥了一眼鍾晉,她忽然又清聲問道,“還是說,你想讓我摸哪塊兒?”
“呃……”鍾晉瞬間有些鬱悶,有你這樣問的麼?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開車,要不你連我的車尾燈都卡不見……
鍾晉沒有言語,他擡起手又抽了一口煙,眯着眼,目光有些渙散的看着飄起的煙霧。
“來說說吧。”周夢雅挨着鍾晉也坐在了臺階上,“老實交代,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別給自己找不自在啊。”
鍾晉依舊沒說話,倆人坐在臺階上,鍾晉還是盯着他手裡的那支菸,煙霧從燃燒出徐徐的飄起,有點打旋的向上轉着轉着,最後緩緩地飄散在從門口透進來的陽光之中。
見鍾晉半天還沒有說話,周夢雅眼珠一轉又想出了一個辦法,她夾着嗓音細聲細氣的說道,“小哥哥,看在我剛纔給你點菸的份上你就給我說說吧。”
“呃……你好好說話,咱還是朋友。”鍾晉打了個哆嗦,嚇得他差點把手上的那半支菸給扔了。
周夢雅白了他一眼,腳尖輕輕地踢了他一下,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趕緊說,別墨跡。
鍾晉見周夢雅這架勢,自己要是不說實在是不行了,於是他又抽了一口煙,低聲說道,“是有點,不過也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