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曉瑞迅速帶着妹子們興致勃勃搞研究去了,夤夜也顛顛地跟在屁股後面去看。薛牧想了想,還是走向蕭輕蕪。
蕭輕蕪出海回來後就暫住在天香樓客房裡,薛牧既沒打算泡人家,還船的時候也就直接讓六扇門準備人馬護送她回去。六扇門需要和無咎寺交涉,連帶那幾名護衛也打算押回去,暫時還在交涉中,想必很快也該來人帶她走了。
眼下看去,她的自閉傾向似乎是好轉了一些,正常情況她此刻應該是躲在屋裡看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可聽到院子裡嘰嘰喳喳的聲音,見薛牧似乎遇上了難題,她居然會放下書倚門旁觀,還能主動給出建議來。
薛牧便忽然動念,自己原先腦子鑽乳白色液體裡去了,光想着對人家有沒意思這種破事兒,此刻想想,應該把她留下來纔是硬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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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多一個神醫,這好處閉着眼睛都想得出。雖然各宗各道多少都有點煉藥治傷的手段,就如星月宗自己也有獨門傷藥什麼的,可那專業性跟真正的醫道專家比什麼比?
更別提諸如衝擊境界門檻、洗滌根骨這類的輔助性丹藥,非藥王谷專家根本煉不出來。
能煉製的人少,材料也稀缺,導致這類物品極爲珍貴。黑市偶有流傳,價格也都是炒得上了天。當初影翼被姬青原僱傭,要價就是這類的玩意,以影翼的身份都缺,可見是多麼難得。
掌握了一個蕭輕蕪,這對己方力量該是多麼跨越式的提升啊!居然一直都沒往這裡想!真是見了鬼。
薛牧敲着腦殼,陷入了對自己智商的深深懷疑。
“薛總管,薛總管?”
蕭輕蕪的喊聲把薛牧喚回神來,尷尬地迴應:“哦,蕭姑娘,住得還習慣嗎?”
蕭輕蕪奇怪地看着他:“我剛住下還不到一個時辰,哪來習慣不習慣……”
“呃……”
“薛總管是患了頭風嗎?來,我這有祛風散,包保藥到病除。”
看少女眼裡閃爍的笑意,哪裡是懷疑你患頭風,大概是問你是不是腦殘了的委婉說法吧……
“果然是藏着小腹黑的啊,我這眼光還是很準的。”薛牧無奈道:“我是覺得,蕭姑娘回谷,對着一羣話不投機的也沒什麼意思,何不在此多留幾天?”
蕭輕蕪抿着嘴,認真看了他好一陣子,才輕輕嘆了口氣:“薛總管想留的,不是輕蕪,而是洗髓丹,鍛骨丹,益氣散,養魂丹,養魂丸,問道八棱丹,窺天玉靈髓……是麼?”
薛牧怔了一怔,說她蠢萌呢,沒想到這麼靈醒,聞絃歌而知雅意。
蕭輕蕪低聲道:“本見薛總管不貪圖這些,不料還是難以免俗。”
薛牧索性道:“正常人都會想的好不好。”
蕭輕蕪道:“無咎寺扣了輕蕪,卻沒打算讓輕蕪做這樣的事,薛總管可知爲何?”
“因爲那些和尚還講個正道顏面吧。”
“不是。”蕭輕蕪嘆道:“本谷出身,並不禁止加入宗門幫會,無非都是治病救人,只要不加入魔門爲惡即可。但只不過是得到一位優秀的醫師而已,你們要的靈丹,煉不出來的。無咎寺自然不會爲了得到一位醫師,而去重重開罪我藥王谷。”
薛牧奇道:“這是爲何?”
“煉製這種靈丹,需要浸泡過乾坤鼎的水質,其餘諸鼎都不行……也就自然門的萬靈鼎能有部分效用。”蕭輕蕪解釋道:“早年本谷在京郊問鼎潭駐有人手,專職取水。後來問鼎潭靈氣乾涸,便由宮中掘渠,每年以乾坤鼎浸泡三日,渠水引往藥王谷。這在別處根本得不到的……”
薛牧臉頰抽了抽,這意思,自己的洗澡水難道可以嗎?
估計質量不夠,自己這天道氣息不特意控制它出來的話,平時都不見影兒的,洗澡水毫無作用。若是刻意注入氣息搞出一盆靈水,提供少量用度大概可以辦到,形不成規模就是了。
當然,也已經很有用了,如果真得到蕭輕蕪,眼見是有大用場的。
難怪藥王谷和朝廷關係如此緊密,這二者之間確實是有點密不可分相互依託的味兒了。
很快蕭輕蕪又道:“輕蕪從薛總管賜予的那道氣息裡,感覺到了乾坤鼎的意味,不知……”
薛牧沒有正面回答,沉吟道:“蕭姑娘,薛某也不說什麼動聽的話哄你。便是不爲靈丹,我星月宗也確實需要一位如你這般優秀的醫者,不知道你能否加入?嗯……你們禁止加入魔門是吧,但我星月宗已經不怎麼算得上魔門了。”
蕭輕蕪微微一禮,很認真道:“薛總管是輕蕪所敬之人,又有大恩未償。總管相邀,本不該拒絕……也不願拒絕,能向總管請益也是輕蕪之願。但是……”
薛牧失笑道:“得,就怕說得好聽又來個但是。”
蕭輕蕪也不禁莞爾,又道:“一來,輕蕪未曾出師,還打算繼續修行,若是追隨總管,醫道怕也再無寸進。若是有朝一日病症在前,卻束手無策,談何濟世救人?”
薛牧點點頭:“還有呢?”
“二來……”蕭輕蕪眼波微閃,有了點羞意,低聲道:“二來當真如此追隨一男子,輕蕪怕也沒有名節可言了,故此猶豫。”
偶像歸偶像,終究不是真泡到,人家也不是腦殘粉的性質,會注重名節倒也應當。薛牧發現自己接觸的妖女太多,要不就是慕劍璃那種從不在意別人看法的劍客,搞得他都沒想過正常女性應該會糾結這一方面的。如今這麼一看,蕭輕蕪這思維實屬正常,不正常的是自己身邊這幫傢伙。
想到這裡,薛牧啞然失笑,灑然道:“行吧,其實你也是我所敬,我也不想害你。終究緣分未至,無須強求。”
這灑脫的味兒讓蕭輕蕪越發欣賞,盈盈看了他一陣,垂首低聲道:“此番出谷,最大的幸運便是結識了薛總管,真奇男子也。”
薛牧被這話說得自己都臉紅……正琢磨怎麼回答時,便有天香樓妹子進來通報:“六扇門周捕頭求見,問蕭姑娘準備好回去沒。”
果然緣分未至。薛牧嘆了口氣,想說的話便沒繼續說,倒是被即將到來的別離引起了一個強烈的念頭,很想表達出來……於是對蕭輕蕪笑了一下:“那本《西遊記》給我一下。”
蕭輕蕪不明其意,取過書遞給他。薛牧順手提起桌上的筆,在扉頁上刷刷刷地寫了一首詞。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沒有落款,只是寫着:贈輕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