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en暈過去之前最後的印象,就是孟星輝那張略帶嘲諷笑容的臉。
此後她昏迷了很長時間,但是這段時間對她來說也不全是一片空白,她回憶起了很多往事,她想起了幼年時和父母走失,像個無主小貓一樣的流浪生活,想起了被王牌組織帶回總部,接受刺殺訓練的那些曰子,想起了第一次殺人之後的那種劇烈的嘔吐反應,想起了她那充滿傳奇色彩的一生,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有意義,但她知道,自己一直很寂寞。
不是因爲高手才寂寞,而是因爲,她真的很寂寞。
但是,當睡夢中她感到自己很寂寞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孟星輝那張笑吟吟的臉。
對了,孟星輝!Queen頓時清醒過來,她清楚地記得,在昏迷前她和梅花J拼得兩敗俱傷,是孟星輝出手殺了梅花J救了她的姓命。
意思就是說,她不僅沒殺得了孟星輝,反而還欠了人家一份救命大恩。
“孟星輝!”Queen大叫一聲,猛地坐了起來。
睜開眼睛以後,入眼就是一張溫柔的俏臉,見她醒了過來,展顏一笑,說道:“方小姐,你醒啦?您是找孟先生吧?他出去買早餐了,馬上就回來。”
“方小姐?誰是方小姐?”Queen聞到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忍不住皺了皺眉,她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很明顯,這是一間很高級的單間病房,看來是有人把她送進醫院了。
“您就是方小姐啊,孟先生將您送來的時候,說您是他的女朋友方珂,說他很愛你,請我們務必將你救活,大家都被他對你的愛意感動了,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都很努力很認真地救你,這也真是奇蹟啊,你受的傷那麼重,刀尖如果再往前一寸,就會刺破你的心臟,那樣的話神仙也救不了你,但即便是這樣,送過來的時候你也很危險,這次能順利將你搶救過來,大家都說這是愛的奇蹟!”這個小護士口齒伶俐,唧唧呱呱地很健談。
“什麼?我是方珂?是他女朋友?”Queen眉毛一挑,說道:“是孟星輝這個傢伙跟你們這麼說的?”
那小護士一愣,說道:“是啊,怎麼了方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混蛋,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他。”Queen恨恨地捶了被子一拳,這麼一用力,扯動了傷口,疼得她“哎喲”一聲。
“方小姐,身體要緊,不要動氣啊。”那個小護士急忙勸慰她。
“怎麼了啊這是,剛醒過來就發脾氣?”Queen循聲望去,只見孟星輝手裡提着一個食品袋,大踏步從門外走進來,早晨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射在他的半邊臉上,讓他看起來格外溫暖,朝氣蓬勃。
常年潛藏在黑暗中的Queen看到這個畫面,居然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感覺,心跳瞬間漏跳半拍。
見孟星輝回來,那個小護士和曖昧地看了他們倆一眼,然後就笑嘻嘻地關門退了出去。
“喂,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方珂,你幹嘛還跟醫院裡的人說我是她,而且還說什麼……我是你的女朋友,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喜歡佔便宜的人呢?”Queen看見孟星輝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感覺討厭,甚至還有一絲期盼,或許是傷病中的人都有脆弱的感覺吧,特別希望有個人在身邊相陪,只是她表面上依然還是那副冰冷孤傲的模樣。
“送你進醫院的時候,你失血過多,不及時救治的話可能就危險了,醫生問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就隨口答了一句,然後醫生說做這個手術需要家屬簽字,不簽字不能做,那我又不是你家屬,只好說我是你男朋友了,難道我跟醫生說其實你是國際殺手Queen,這次是來殺我沒殺成才受的傷?你猜醫生還會不會救你?”孟星輝從食盒裡取出一個塑封碗,揭開了塑封的蓋子,熱騰騰的冒着氣,說道:“你現在受了傷,醫生說最好吃容易消化的流質物質,所以我就給你買了皮蛋瘦肉粥,趁熱喝點吧。”
“我不餓。”Queen別過臉去,不想再接受他的饋贈或者說施捨,但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孟星輝指着她哈哈大笑,說道:“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挺愛面子,明明餓得肚子咕咕叫,還在那硬挺着,不是說你們米國人務實嗎,看來也挺虛僞的嘛。”
“誰是米國人?我是華夏人。”Queen斜睨了他一眼,賭氣似得拿起碗,用勺子往嘴裡面送粥,你還別說,皮蛋瘦肉粥的味道相當不錯,只是喝了兩口,Queen就愛上了這個味道,埋頭對付那碗粥去了。
一大碗皮蛋瘦肉粥很快就被她喝了個底朝天,等到她放下碗,發現孟星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頓時臉色一紅,說道:“你在看什麼?”
孟星輝微笑道:“我在看看,女殺手究竟和普通的女孩子有什麼不同。”
Queen眼神立刻黯淡下來,淡淡說道:“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我不對勁的?”
“其實我並沒有發現你有什麼不對勁,只是,第一次我遇見你之後不久,劇組裡就發生了空包彈換成實彈的事件,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懷疑到你身上,但我知道,有一個極爲厲害的高手就潛伏在我周圍,所以我就留意了一下有什麼陌生人在我身邊出現的頻率比較高,恰好昨天在金鼎,又遇到了你,”孟星輝淡淡說道:“很多人也許認爲,和一個美女在短時間內接連偶遇兩次,那就是緣分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一些浪漫的故事,然而對我來說,太多的巧合就意味着人爲的艹縱,而這段時間,在我身邊出現的陌生人,你是頻率最高的,所以我就很不客氣地探測了一下你的氣息,居然發現你是一個高手,你的氣息,遠比一般人要綿延悠長,雖然這樣也不能判定你就是那個要我命的殺手,但已經可以確定的是,你接連和我偶遇,必有所圖。”
Queen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說道:“你果然不是一般人,看來我和梅花J都低估了你,我們折在你手上,不冤。”
孟星輝聳了聳肩,說道:“想要我命的人不少,我只是比別人更謹慎一點。雖然我不能確定你是誰,但是在見到梅先生的第一眼,我就幾乎肯定了他就是梅花J,雖然他的形貌改變不少,但是他的氣息沒有變,那時候我就大膽猜測了一下,梅花J上次沒能殺得了我,那麼回去之後一定會受到組織的懲罰,他現在也許是在逃亡,金鼎鎮場師傅的身份,大概只是他的掩飾,既然他再一次潛回申海,那麼肯定是想再殺我一次了,於是我想,你們組織一定還會派別的殺手過來,接替梅花J完成他沒完成的任務,那麼你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恰好我有一個朋友,他對你們王牌組織比較瞭解,是他告訴我,王牌組織有一個被業界稱爲冷血女皇的頂級殺手,她的名字叫Queen。我想,此Queen就是彼Queen。”
孟星輝曾經向歡歡詢問王牌組織的具體情況,Queen這個人物,就是歡歡告訴他的。
Queen面沉如水,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盯着他。
孟星輝繼續說道:“雖然你和梅花J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都想殺掉我,但是你們彼此卻更想殺掉對方,當時我就想,如果我將自己作爲誘餌,給你們一個可以殺我的機會,誘你們現身,然後再利用你們之間的敵對關係,讓你們自相殘殺,然後我跳出來坐收漁翁之利,這樣不就可以將你們一網打盡了嗎?要知道,雖然我並不懼怕你們,但總是要提防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的確是件很討厭的事情。所以,昨天晚上那條小巷子,就成了釣魚的現場,也得感謝毛傑那個小子,如果他不派人伏擊我,你們大概還不會出手。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故意將後背賣給你的同伴,然後利用他的槍殺了喪彪,再躲到一旁,看你和梅花J自相殘殺,最後等你們將命都折騰掉半條,我就出來終結這一切,不過你和梅花J同人不同命,我親手將他送進地獄,卻大發慈悲救活了你。”
Queen悠悠地說道:“你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我想,這個世上和你作對的人,一定連覺都睡不好。”頓了一頓,她繼續說道:“現在我只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救我呢?你明知道救活我之後,我依然會殺你。”
“你應該感謝你這張臉,如果你不是長得很像方珂,也許我在昨晚就殺了你,”孟星輝冷冷說道:“你現在應該明白,你根本殺不了我,在申海,你孤身一人,唯一的同伴,昨晚死在梅花J的刀下,而我坐擁主場之利,黑白兩道都有我的人,想對付你太過容易。即便我不借用手頭的勢力,一對一和你周旋,不管鬥智還是鬥力,你覺得你是我的對手嗎?”
Queen搖了搖頭,說道:“以前我曾經受命去刺殺曰本山*口*組的一個老大,即便他有幾十名手下保護,但我依然打爆了他的腦袋,然後從容撤退,面對那麼多亡命之徒,我都很有把握,但只是面對你一個人,我卻有一種無力感,我承認,我不是你的對手。”
“既然殺不了我,你又何必勉強自己?”
“殺不了你,我也沒辦法回去了。”
“沒辦法回去,那就不回去,天大地大,也不是隻有美國一個國家,也不是隻有殺人一種職業可做,你又何必執着?”孟星輝淡淡說道:“這裡的費用我都交足了,你就放心住在這裡養傷,正好也利用這段時間考慮一下我的話,等到傷口痊癒之後,你可以自由決定你的去處,佛家有一句話叫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希望你好自爲之。不過呢,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現在經濟不景氣,工作不太好找,你到時候要是想留在華夏工作呢可以來找我,別的不敢說,像你這個長相站站前臺接接電話還是可以的,不過你老像現在這樣本着臉可不行,要學會微笑知道不?微笑……”
見這個傢伙這麼囉唆,Queen的臉蛋漲得跟紫茄子似的,什麼?讓我去做前臺小姐接接電話?還得見人就賣笑?我堂堂殺手界的至尊女皇……真是氣死我了……在Queen到達臨界點,正要發飆的時候,孟星輝適時地站了起來,施施然離開了這間病房,Queen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歪着腦袋想了想,“噗哧”一聲笑出聲來,那一笑,如同冰雪消融,傾城傾國……“我打死你個混蛋,廢物,沒用的東西……”毛三爺鐵青着臉,將毛傑踹成了滾地葫蘆,這段時間被警方盯得緊,所以他帶着兒子毛戰回老家躲了兩天,順便看看家裡的老孃,爲了避免警方的打擾,所以關了手機,沒想到回來之後,就聽到了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
居然有個人在金鼎贏走了三億,毛傑這個混蛋不經他同意居然敢籤這麼大面額的現金支票,他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到銀行去,如果來的及就將那筆錢轉移,誰知道銀行的經理告訴他,那筆錢早就已經取走了,這家銀行是瑞士銀行在申海的辦事處,對於客戶的資料是極爲保密的,所以他也問不出取走這筆款子的人是誰。
三億啊,這幾乎是毛三爺全部的身家了,這麼多年在申海的經營,全部打水漂了啊,本來毛三爺還想着,最近風聲有點緊,如果國內混不下去,他就帶着兒子和老孃移民加拿大,有了這三億美元,到了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能做個上流社會的富家翁,況且華夏國是號稱沒有黑*社*會的,加拿大移民局也不會阻止他們入境。
可是這一切計劃都要泡湯了,毛三爺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把所有的怒火都發在毛傑身上,這個混賬東西,自作主張籤這麼大額的支票,這也就罷了,當時是情勢所逼,如果不籤會影響賭場的信譽,最可恨的是連對方是什麼身份都弄不清楚,只知道那個人姓孟,麻痹的華夏國姓孟的多了去了,到哪裡去找?況且那個人報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姓啊。
沒弄清楚人家的身份,想半路劫財卻又沒能如願,金鼎最能打的雙花紅棍喪彪連命都丟了,手下的幾十個弟兄也都成了殘廢,而且賭場花重金聘來的梅先生居然也死在現場,這讓毛三爺在憤怒的同時,又有一絲疑惑,是誰能有這麼大本事,居然能同時擊倒這麼多兄弟?要知道這些人幾乎是毛三爺手下最精銳的打手了,多半都會點功夫,武力值一個人能頂普通人好幾個,就這樣還被人秋風風掃落葉一樣打得落花流水,滿地找牙?而且梅先生怎麼也參與其中了?毛三爺不相信他是爲了金鼎的利益而與人家玩命,他的死,一定另有隱情。
別說是他,即便是再比他聰明十倍的人,沒有理清頭緒之前,也想不通這中間的彎彎繞。
直到把毛傑踹得只剩下一口氣,毛三爺才氣喘噓噓地停了下來,估計還沒有出夠氣,又將擺在牆邊的一個景德鎮瓷瓶舉起來摔個粉碎!
鐵塔和黑熊明明知道那個年輕人是自己帶進來的,而且也認識喬冠林,但他們倆硬是沒敢說,如果毛三爺知道人是他們帶進來的,估計會立刻下令,讓手下的小弟將他們倆裝進麻袋裡沉進黃浦江餵魚。所以他們站在人羣中,噤若寒蟬,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也下定決心,要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
刀疤強和其他小弟一樣,低着腦袋站在人羣中,表情很沉重,其實他內心樂開了花,自己最討厭的瘋狗喪彪已經嗝屁了,毛傑擺出這麼大陣勢也沒能奈何孟星輝,毛三爺這一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丟人丟大發了。
“老爸,傑哥已經快不行了,怎麼辦?”這個時候也只有毛戰敢跟父親說話了。
毛三爺恨恨看了毛傑一眼,擺了擺手,說道:“找幾個人送他去醫院吧,能救過來算他命大,救不過來就扔進黃浦江餵魚。”
毛戰答應一聲,吩咐幾個小弟將毛傑擡出去,接着說道:“老爸,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派幾個兄弟去打探那個人的消息,就算是把申海翻過來,也要給我將這個人揪出來,我倒要看看,是誰出了熊心豹子膽,居然連我的錢都敢A!”毛三爺頓了頓,平息一下情緒,接着說道:“沒辦法了,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我們只有重啓和金三角那邊的生意。”
毛戰急忙說道:“不行啊老爸,現在警方盯我們太緊了,一不小心就要出事啊。”
“我知道啊,可是我們已經沒錢了,你知道嗎?沒錢了,上面那位正等着我們給他提供鈔票,他好到京裡活動,如果我們提供不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我們會綁在一艘船上,一起沉下去!”毛三爺狠狠跺腳,說道:“這一招好毒啊,贏光我們的錢,就等於切斷了我們的血管啊,血液不能流通,人還怎麼活?所以,即便是鋌而走險,我們要要搏一搏,搏還有一線希望,不搏就死定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