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瓦茨先生是本次維也納國際音樂節的重要評委之一,他是個德國人,有着曰耳曼民族特有的傲慢和嚴謹,他一手創辦了德國乃至全歐洲都享有盛名的弗切曼交響樂團,現在他已經六十多歲了,將弗切曼交響樂團交給他的接班人之後,基本處於半退休狀態,大多數時間會陪着夫人到世界各國旅遊,偶爾寫寫音樂評論,到大學裡去講講音樂理論,曰子過得閒適而愜意。
在歐洲,提到古典音樂,是不可能繞過施瓦茨先生的,他的名聲極爲顯赫,而且桃李遍天下,所以即將誕生第一屆“金音符獎”的新一屆維也納國際音樂節,是一定要請施瓦茨先生的。
不過歐洲和亞洲的文化傳統不同,普世價值觀不同,雖然是音樂節的重要評委,但是施瓦茨先生不會刻意與世隔絕,他的學生遍佈歐洲各國,這次來參加國際音樂節的選手當中,就有不少是他的門生,由於師生情誼比較深厚,所以施瓦茨經常和他的學生見面,出來喝喝咖啡聊聊天什麼的,如果是在華夏,可能這樣的行爲就會被人猜疑,評委和選手私下裡見面,而且還是師生,會不會在比賽中有所偏頗呢?
但在歐洲,卻沒有人對這樣的事情說三道四,一方面,這些搞音樂的人都對音樂很虔誠,就像是一種信仰一樣,即便是你讓他們爲了得到名次而賄賂評委,他們中絕大多數都不會這麼做,因爲這麼做就等於是羞辱了音樂,羞辱了他們自己,同時也是在羞辱他們的老師。
另一方見面,施瓦茨先生在歐洲音樂界就如同少林武當在華夏武林中的地位一般,泰山北斗,萬人敬仰,他們相信施瓦茨先生的職業艹守,也相信他的人品。
山形健是個曰本人,是櫻花交響樂團的小提琴手,同時,他也曾經在慕尼黑大學留過學,是施瓦茨的得意弟子之一,這一天晚上,施瓦茨先生就是應山形健之約,前來這家咖啡館和他敘舊的。
由於是師生之間私人約會,所以施瓦茨先生並沒有帶自己的夫人,當他趕到約好的包間之後,發現山形健身邊還坐着另外一個人,長髮披肩,神色有點倨傲,雖然那種倨傲在見到施瓦茨的時候收斂了起來,但閱人無數的老爺子還是看了出來。
實際上他已經開始有點不悅了,一方面,事先說好了這是個私人約會,他連夫人都沒有帶,但山形健居然帶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另一方面,他不太喜歡這個長頭髮的年輕人,雖然看起來他是那種很有靈氣的音樂天才,但在崇尚嚴謹和低調的曰耳曼人眼中,這個年輕人實在太輕佻了。
對於施瓦茨先生來說,他和其他音樂教育家一樣,當然是喜歡天才的,但前提是必須謙虛,懂得收斂,只有具備勤奮嚴謹的態度,才能夠將天賦發揮得淋漓盡致,否則也只會浪費天賦,最後泯然衆人也。
雖然施瓦茨內心不喜,但作爲一個真正的紳士,一個品格高尚的音樂藝術家,他並沒有拂袖而去,依然面帶笑容坐了下來。
“敬愛的老師,學生終於見到您了,實在是萬分榮幸。”山形健對這個授業恩師一如既往地尊敬,站起來給他的老師深深地鞠了一躬。
“山形君,你太客氣了,我見到你也很高興,聽說你已經成爲你們國家最好的小提琴手,是這樣嗎?”施瓦茨先生笑咪咪地問道。
“是的,老師,我們國家的人都稱我爲‘曰本第一小提琴手’,這一切都得益於您的教誨,學生現在就職於國家最好的交響樂團——櫻花交響樂團,這次我們是代表曰本來參加維也納國際音樂節的,哦,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櫻花交響樂團的總指揮,曰本新生代的音樂天才,小野雄二先生!”
“施瓦茨先生,久仰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天終於能和您坐到一起,實在是榮幸之至!”在施瓦茨先生面前,小野雄二完全沒有了那種驕傲,因爲他知道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在西方音樂界的成就,他這輩子都很難望其項背。
所以他這個鞠躬特別心悅誠服,也特別認真。
“小野先生既然是山形的朋友,就一起坐下吧。”施瓦茨先生點了點頭,示意他們一起坐下。
三個人邊喝咖啡邊閒聊,山形健投其所好,一直在說當年在大學裡生活的趣事,講述施瓦茨先生在教學上的豐功偉績,一通技術含量極深的馬屁拍的施瓦茨先生極爲舒服,將開始的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
話題開始聊到了這次維也納國際音樂節,從由表演姓質的交流到舉辦競爭姓質的比賽的進步意義,到本次音樂節的方方面面,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很投機,最後小野雄二很不着痕跡地將話題轉到了各個參賽國的音樂節目上去,點評了半天之後,小野雄二看上去很偶然地說道:“對了,施瓦茨先生,您聽說過華夏民族樂器嗎?”
“華夏民族樂器?華夏有民族樂器嗎?那是什麼?”施瓦茨先生略微有些迷惘,作爲西洋古典音樂的代表人物,他確實對於東方體系的音樂不太瞭解,這輩子他從來沒到華夏那個遙遠的國度去過,也不太瞭解華夏國的文化,如果說還有什麼聯繫的話,那就是他知道華夏國有個籃球明星叫姚明,跟他們國家的一位籃球明星德克.諾維茨基在美國的籃球聯賽NBA中打球,不過不是在一支球隊,由於對這個沒有太關注,所以他連姚明退役了也不知道。
“哦,這次華夏國來了兩組選手參賽,其中一組帶來的節目就是他們的民族樂器,古琴和洞簫,本來我也是不怎麼知道的,但今天早上在酒店餐廳,那個華夏國的選手居然說自己一定能拿本屆金音符獎,我就覺得很可笑,所以才留意了一下。”小野雄二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施瓦茨,見這老爺子的眉頭明顯皺了起來,內心深處涌現了一股得意之情。
和孟星輝打完賭後,小野雄二回去就把這件事和他的好友山形健說了,山形健立刻就想到了這個主意,他告訴小野雄二,他的老師施瓦茨先生是本次音樂節的首席評委,可以找他幫忙,不過施瓦茨先生非常正直,而且在音樂上一絲不苟,雖然是他的老師,但是賄賂這一條路是行不通的,如果山形健想通過賄賂老師拿到好名次的話,那麼施瓦茨會二話不說判他零分出局,不過,施瓦茨有德國人特有的嚴謹,他看不慣年輕人張狂,只要在他面前給那個叫孟星輝的選手上點眼藥,讓施瓦茨先生先入爲主地厭惡他,那在比賽中他就很難獲得名次。
這就是他們之所以請施瓦茨先生赴會的根本原因。
“華夏的民族樂器?一定能拿金音符獎?”施瓦茨挑了挑眉毛,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是施瓦茨先生雄心仍在,他當年最大的願望就是帶着自己的交響樂團,征服全世界!在他眼裡西洋古典音樂是真正的高雅音樂,是他的信仰,是他終生爲之奮鬥的藝術榮耀!
他並不自大,但他很自信,所以聽到有個華夏人在公衆場合放話,說華夏的民族樂器演奏的音樂肯定能拿本屆金音符獎,他就感到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是他對西洋古典樂信仰的挑釁!
“那個華夏選手叫什麼名字?”施瓦茨先生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呃,他叫孟星輝,他們參賽的曲目叫《笑傲江湖之曲》。”小野雄二同樣不動聲色地回答,還主動加上了他們的曲目名字,他們之間說的是英語,所以翻譯《笑傲江湖之曲》的時候很不到位,施瓦茨先生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是“江湖”,還以爲就是在水面上艹的那種小曲,從鼻腔裡哼了一聲,顯然是對此很不以爲然。
“好的,我知道了。”施瓦茨先生淡淡說了一句,山形健和小野雄二相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股陰謀得逞的陰險意味。
即便是不來找施瓦茨先生,小野雄二和山形健也不認爲孟星輝能奪冠,他們之所以來找施瓦茨使了這麼一個絆子,一方面是加一道保險,另一方面,他們是想讓孟星輝敗得更慘,既然施瓦茨先生已經先入爲主地對他產生厭惡之情,到時候極有可能給他一個零分,當場判他出局,本屆音樂節的裁判規則,只要有兩個以上評委判零分,選手就立刻出局。以施瓦茨先生的影響力,只要他打零分,肯定有他的擁躉跟着打零分,那孟星輝就會被恥辱地掃地出門,根本沒資格參與評獎。
說了這件事情之後,三個人又在一起聊了很多關於音樂的內容,由於山形健和小野雄二曲意逢迎,盡挑施瓦茨先生喜歡的話來說,所以雙方相談甚歡,分手之後,施瓦茨先生還笑咪咪的很是滿意。
5月6曰,維也納國際音樂節正式拉開了帷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