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點半, 秦家大宅燈火通明。
所有人都沒有心情睡覺。
婁菲來了一次，本來想和秦寶好好聊聊，礙於聞容羲也在, 最後只問他是否要辭演五國風雲錄。
聞容羲在浴室裡衝臉, 嘩嘩的水聲停了。
秦寶疲倦地用兩隻手搓臉, 一把往後捋頭髮, 深深吸了口氣, 從下往上看着婁菲：“不辭，爲什麼要辭？”
婁菲語塞，結巴道：“你大哥說的……”
秦寶擺了擺手。
婁菲看他實在不想說話, 想安慰秦寶兩句，卻又無從說起, 最後拍拍他的肩, 故作輕鬆地歪了歪頭問秦寶：“所以你們這是, 要同居了？”
浴室裡水聲又響。
“嗯，我待會收拾好就過去。我大哥……沒跟你發火吧？”
婁菲聳了聳肩, 俏皮地用手指卷散落在白皙脖頸間的捲髮，笑說：“他沒跟我發火，你二哥就倒黴了，現在還在下面耳提面命聽教誨。”婁菲似乎還想說什麼，聽見聲音轉過去看到浴室門開了, 聞容羲走出來。
婁菲脣角一勾, 嫣然一笑：“我走了, 不打擾你們了。總之, 我是你的經紀人, 會對你負責到底。你想清楚了，覺得是對的事情, 我不會棒打鴛鴦瞎插一腳。”
“謝謝。”秦寶沒精打采地說，“前幾天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婁菲眉毛動了動，聳肩：“前幾天我還沒墜入愛河呀。”
秦寶總算笑了，再次恭喜婁菲和自家二哥終於確定下來了男女朋友關係。
“你的祝福我先收着，希望將來能憋一發大的。”婁菲瀟灑地揮了揮手，“照顧好我們寶，聞爺，今晚您算讓我刮目相看了。”她多看了一眼聞容羲臉上的紅痕，足有一根手指長，但絲毫無損聞容羲的英俊。
“希望以後我們約會的時候，能請這位美麗的女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婁菲聽得笑了：“當然，那我走了。差點忘了，祝你們新春快樂，新年行大運。”她手一攤，“紅包呢？”
聞容羲讓婁菲加了個微信，給她發了個大大的紅包，並且抱歉沒有揣那麼多紅包在身上，否則還是應該包一個帶殼的，這樣能沾點紅火喜氣。
臥室裡重新安靜下來，秦寶收拾了一個行李箱，還在到處看。他從書架上拿了兩本書，一本是民國時期大師們寫的情書，另一本是日記，他在抽屜裡找了一下，把鎖掛上去。
聞容羲看了看他的書架，最後坐在牀上，睨起眼看秦寶的書架，花花綠綠的封面進入視線，他沒忍住問了句：“那是什麼？”
秦寶看了看他，順着他的手看回書架，臉突然紅了。
“沒什麼，卓姐看的，放在我的臥室裡。”
聞容羲起身。
“真沒什麼好看的……”
聞容羲抽出一本，是本漫畫。
“世界第一初戀？”聞容羲正要翻，被秦寶一把搶過去扔進行李箱。
“我怎麼好像聽過這個，是個談戀愛的漫畫？”
秦寶嗯了聲，耳朵發紅，轉過去看聞容羲的臉，摸了摸他臉上已經沒那麼腫的擦痕。
“會青吧？”秦寶摸了一下，聞容羲的下眼周肌肉就明顯收縮。秦寶擔憂道：“疼不疼？”
聞容羲握住他的手，就勢親了一下，把臉對着秦寶。
“你親一下，就不疼了。”
秦寶湊上去，眼睫微顫地在聞容羲的眼睛下面親了親，聞容羲一臂攬住他的腰，手臂攔在他身後，讓秦寶靠在他的手臂上，他的手撐着書桌，低下頭，專注地看了秦寶一會。
四目相對之間，秦寶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慾望在升騰，他看着聞容羲近在眼前的臉，聞容羲有三十二，皮膚保養得很好，此時眼角掛着魅力十足的笑意。
聞容羲看着看着秦寶，不自主舔了舔嘴脣。
秦寶沒忍住勾住他的脖子，湊上去輕輕地穩他，一下接一下，親他的下巴和鼻樑，聞容羲腦袋動來動去，幾次手臂差點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聞容羲含糊道：“讓容哥親一下。”
這個除夕過得，既溫馨又讓人難過，現在還要被掃地出門，但把聞容羲抱個滿懷的現在，鼻息間充斥着聞容羲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秦寶鼻子在聞容羲光滑乾淨的皮膚上蹭，微有失神地覺得聞到了聞容羲皮膚上自帶的味道，讓他的腦子陷入輕微麻痹的狀態。
秦寶忽然反客爲主，抱着聞容羲的腰腹，把他往牀上推，直接騎到了聞容羲的身上，扯起他的衣領，聞容羲抓着秦寶的腰，嘴角掛着一絲懶洋洋的笑，眼中倒映出秦寶羞怯通紅的臉。
秦寶猛然低下頭吻聞容羲，同時抓住他的手，把他兩隻手按在頭上。
聞容羲：“…………………………”這個姿勢很霸道啊。
聞容羲微微仰起頭，熱烈狂野地迴應秦寶難能可貴地主動出擊。秦寶的吻技很生澀，白皙的臉上暈着微紅，緊緊閉着眼，睫毛抖個不停。
聞容羲發出一聲輕笑。
秦寶擡起頭，喘了口氣，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
“怎麼樣？嚐起來還行？”
秦寶耳根子都燒燙了，模糊地嗯了一聲，猶豫不決地盯着聞容羲的嘴，他曾經無數次在隨身空間裡看這個男人的影片、寫真，如今真人就在眼前，秦寶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束縛着他的手腳，每一次靠近聞容羲，都令他心臟狂跳，近乎超出負荷。
真實的聞容羲帶給他的悸動，比在秦寶的小天地裡更加猛烈。
是引潮力爆發時，激盪在河岸的浪濤。
在隨身空間裡時，秦寶不知道充斥在身體裡蠢蠢欲動的是什麼。
現在他知道得很清楚了。
但是——
秦寶翻身下了牀。
“不行，先搬東西，不然大哥以爲我和他鬧着玩。”
聞容羲坐起身，扯了扯領口，他喘出一口粗氣，無奈地撓了撓頭，在秦寶身後看他收拾東西，等秦寶收拾得差不多，聞容羲走上去替他合上行李箱，順手抱住秦寶的腰，靠在他耳畔，親了一下他的耳朵，說：“就帶這兩天的衣服吧，其他的慢慢搬，不然重新買。”
秦寶滿臉通紅地睜開，嗯了一聲，幾乎跳着腳進了浴室，砰一聲關上門。
鏡子裡。
秦寶靜靜注視着自己通紅的臉孔，他的眼神裡多了點堅毅，他看了一會，低下頭洗了把臉。
秦飛國的書房寂靜無聲，角落裡花瓶穩穩站着。
書房裡只有他一個人，外面陽臺上，秦含輝在抽菸，煙火紅星在夜色裡明滅閃爍。秦含輝彎下腰去，按滅菸頭，進門。
“走了。”秦含輝說。
秦飛國冷道：“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來。”
秦含輝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嘲諷笑容，出門之前，仍說了句：“早點休息，新年快樂，大哥。”
聽着關門聲，秦飛國站起身，走到陽臺上，看着大門關閉，秦寶的車已經遠得車尾燈都看不見了。
秦飛國左手揉了揉右手手指，這麼晚不睡，手指有點麻。
外面的夜空已經完全寂靜黑暗，他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氣。
新的一年了。
新年的第一天，他就是孤家寡人一個。
·
一到聞容羲家，前腳進門，聞容羲便把秦寶按在玄關處的櫃子上深吻，手在牆上漫無目的地摸了半天。
倏然間燈光大亮，晃得兩人的眼睛都刺痛了一下。
聞容羲連忙道歉：“對不起。”然後換了一盞散發着柔柔黃光的壁燈，一面親着秦寶，怎麼嘗也不夠，青年的味道青澀乾淨充滿朝氣，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嚴肅說來根本就沒有味道，卻總讓他輕而易舉就淪陷其中，難以自拔。
聞容羲貪婪地摸索着秦寶的腰，不片刻，聞容羲抱起秦寶，令他坐在櫃子上，一隻手撐在秦寶的腦袋旁邊，將自己的額頭貼上去。
繼而，聞容羲與秦寶稍稍分開，注視他的眼睛。他年輕英俊的愛人，擁有寶石一般澄淨的眼睛，這眼中的迷戀，全然只爲他而盛放。
聞容羲輾轉地吻秦寶的臉，在他鼻子上輕輕咬了一下，鼻尖於秦寶的臉上磨蹭，鼻樑像是兩隻頑皮挑逗打鬧的小動物蹭來蹭去。
秦寶有一種聞容羲在這一刻化身爲獸的感覺，他彷彿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用氣味分辨這片領地是否完完全全屬於他。
“聞容羲……”秦寶緊張地哼了一聲。
聞容羲身體僵了一下，鼻子頂着秦寶的鼻子，兩人眼睛之間不過有二指寬。
“你剛叫我什麼？”
秦寶眼神迷濛：“容哥。”
聞容羲腦門蹭着秦寶的腦門：“乖，叫我的名字。”
“聞容羲。”秦寶忍不住啊了一聲，聞容羲把他從櫃子上抱下來，一路往臥室走。
“我自己走……我很重……”秦寶扭來扭去想下地。
聞容羲喘着氣，看了懷裡的人一眼，胸中涌動着一股他從未體驗過的火熱情感。整個大別墅寂靜陰暗，沒有一絲過年的氣氛，秦寶光滑的皮膚泛着微光，眼睛在黑暗裡就像兩灣澄澈的水波，不住輕輕地閃動。
“你再動，我的腰可能要閃了，能不能多尊重一點老年人？”
秦寶便不敢動了。
好不容易被放下來，秦寶有點暈乎，抱着聞容羲的頭，讓他親吻自己的脖子，聞容羲啃了啃他的喉結，聽着秦寶哼哼唧唧地突然頓了頓，翻身在旁喘氣。
秦寶莫名其妙地側頭看他。
聞容羲擺了擺手：“不行。”
秦寶手啪的一聲甩到一旁聞容羲的身上。
聞容羲嗷一聲慘叫，側身屈起，險些滾下牀。
“…………………………”秦寶趴在牀邊，把他扯上來，上下掃了一眼聞容羲。某些事實已經相當明顯。
“雖然人的意志和行爲往往是割裂的，但我覺得今晚……挺合適的。”明天是新年第一天，大家都沒事，正適合乾點不用起牀的事情。秦寶緊張得不得了，眼神又充滿了期待。
聞容羲哭笑不得看到秦寶無意識舔了一下嘴脣。
“太晚了，對身體不好。”聞容羲輕柔地吻了一下秦寶的額頭，控制不住親他的嘴脣，舌頭伸過來貼着秦寶每一寸口腔攪動。
兩人吻得十分動情。
秦寶死死抱着他，把身體往聞容羲身上貼，全是本能。
“不過今天不行。”聞容羲費勁地把鑽在懷裡的八爪魚·寶扯下來，塞進被窩裡，裹得只露出一個頭。
“我去，洗個澡。”聞容羲喘了口氣，他脖子佈滿情動的潮紅，但忍住了，“然後，安心睡覺，明天去佛寺裡拜拜，給你求個願。”
秦寶想從被子裡翻出來，被一把按住肩膀，聞容羲低頭鼻子蹭他的鼻子，親了親他的嘴脣，溫柔而纏綿。手卻很用力地抓着秦寶的肩，不讓他從被子裡掙扎出來。
聞容羲眼裡帶着笑，無奈道：“今天真的不行……”對上秦寶充滿疑惑的眼神，聞容羲只得說實話，“我希望，能給你一個，完美的……”他低下頭，對着秦寶耳蝸吹了口氣。
秦寶縮了縮脖子，聽見兩個讓他難以言喻渾身發燙的字眼，旋即滿臉通紅，呆頭呆腦地看着聞容羲進了浴室。
糉子·寶聽着浴室裡有規律的嘩嘩聲，還沒等到輪到他洗澡就睡着了，他太累了，一鬆懈下來就控制不住。
聞容羲只得咬牙切齒髮揮超人的自控能力，把秦寶泡進浴缸，其間秦寶睜眼看了他一眼。
聞容羲心跳從未這麼快過，彷彿整個胸腔都痛了起來。
熱氣氤氳中，秦寶以毫無防備全然信任的眼神看他，這種強烈刺激讓聞容羲險些控制不住。
但把秦寶抱上牀，從他的行李箱裡翻出他的睡衣給他扣好，看着他安寧中帶着一絲稚氣的睡顏，聞容羲內心倏然就平靜了下來。他親了親秦寶的額頭，掀開被子一角躺了進去。
燈光暗了。
聞容羲還沒徹底入睡，秦寶側屈起身，聞容羲便自然而然伸出一臂讓他能鑽到肩前睡覺。聞容羲側過頭親秦寶的短髮，鼻息間少年人溫暖的氣息讓聞容羲整個人無比精神。
如果他的內心是荒廢乾枯已久的噴泉，現在整個噴泉系統又恢復了制動，水流從高處墜下，砸起一片一片的水花。
應該來點背景音樂，音樂噴泉？
秦寶在他的肩前小動物一般動了動，嘴脣貼在聞容羲的頸窩裡。
聞容羲頭痛地按住額角，待秦寶睡着之後，小心翼翼起來洗了兩次冷水澡。
人生，就是充滿了挑戰和矛盾，每一天，都要有所進步，連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人，是不會有遠大前程的。懷着這樣光偉正的虔誠心願，聞爺總算勉強在凌晨五點多沉沉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