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被打開, 秦寶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猛然閉嘴用力吞嚥了一下，嘴脣煞白地看着, 他的視線沒有離開過聞容羲, 嘴裡對護士說謝謝。
聞容羲赤着上身, 有幾處淤青, 都不明顯。
秦寶視線迅速掃過他裸|露的皮膚, 最後回到臉上，眉棱縫了兩針，像蜈蚣蟲一樣的醜陋疤痕趴在他的眉叢中。
聞容羲擡起手招呼他, 邊說：“這麼快？路上沒堵？”
郭茂裡過來拿過秦寶帶給他的飯，把醫生也帶了出去。
聞容羲坦然地坐着, 嘴角甚至掛着一絲弧度, 就那麼任憑秦寶看他。
“過來。”半分鐘後, 聞容羲無奈地張開手。
秦寶不敢碰他，眼圈通紅, 看了看他身上的淤青，又看他的臉，看到他的臉，秦寶瞳孔激劇收縮，鼻息滾燙, 鼻腔裡一股酸楚。
“沒事, 一點也不疼。”聞容羲把坐在那兒不動的秦寶往懷裡一帶。
反而秦寶小心翼翼, 生怕碰到他的傷, 整個身體僵硬無比。
聞容羲把秦寶按在胸前, 低頭親了親他的頭髮，頭靠在他肩膀呆了會, 右手安撫地來回摸秦寶的耳朵，不斷親他的頭和耳朵，小聲說沒事。
那股憋在鼻子裡的勁過去，秦寶緩過來了，差點把粥打翻。
聞容羲示意他把桌板放下來，就在牀上吃。
秦寶擺好了粥，把塑料袋子扔掉，遞給聞容羲勺子。
聞容羲含笑瞥他。
秦寶臉紅着，舀了一勺吹涼，餵給聞容羲。
聞容羲滿意了，笑眯眯地吃了一大口。
“滑雞粥？”
秦寶嗯了聲，感覺心裡好受了些，餵給聞容羲粥時看到他青紫的鼻樑又忍不住紅了眼。
“鼻樑怎麼樣了？很疼嗎？”
聞容羲：“不疼，沒斷，就是流點鼻血，可能最近上火。”
秦寶心裡被一隻手揪着，吸了下鼻子，說不出話來，只有一勺一勺餵給聞容羲粥，看他胃口很好，就好受一些。聞容羲一直看着他，他看人時眼神本就深情，眼尾略帶弧度，看得秦寶臉越來越紅。
“你手又沒事。”半晌，秦寶憋出話來。
“讓你餵你就喂，話這麼多。”聞容羲調侃道，又拿手去摸秦寶的鬢髮和耳朵，不斷捏秦寶的耳垂和耳廓。
秦寶：“…………………………”突然想把勺子摔了讓聞容羲自己吃。
伺候聞容羲吃完飯，秦寶徹底確定了，沒什麼大事，傷得不嚴重，聞容羲還很有勁，摸來摸去地調戲了他快半小時。
吃完聞容羲才說縫完傷口醫生就叫他走了，爲了等飯纔沒走。
醫院是私人醫院，醫生也是聞容羲的朋友，走的時候還互相侃大山聊了幾句。
回家路上郭茂裡開車，秦寶坐在後座，聞容羲枕在他的腿上睡覺，秦寶摸着他的臉，心中一動，低頭藉着路上微光，眼神中涌動着不知名的情緒。
郭茂裡把人送到家，就回公司去了。
秦寶知道作爲經紀人，網上爆料今天晚上聞容羲和人在暗巷打架，他要回去處理一下。
郭茂裡站在門外，秦寶跟他道了好幾次謝。
郭茂裡搖了搖手：“不用，我跟聞爺這麼多年，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聞爺拜託給秦老師了，這幾天暫時就不露面，等他鼻樑好一些再說。隨時電話，我還會過來。”
把郭茂裡送走，秦寶回去洗澡，就洗了不到五分鐘，從熱氣騰騰的浴室出來，看見聞容羲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坐在牀上。
“過來。”聞容羲拍了拍身邊。
秦寶擦乾身上的水，掀開被子鑽進去，平日秦寶都會躺在聞容羲肩前，怕碰到他身上傷，今天特意留了距離，聞容羲卻伸過一臂，秦寶只好靠進去，聞容羲體溫偏高，像個火爐，正在用平板刷微博。
“是誰打的你？”秦寶問，“有頭緒嗎？要報警嗎？”
聞容羲搖頭：“小傷，報什麼警，這算互毆，我也揍他們了。放心，我沒吃虧，撂翻了好幾個人。這都什麼圖，看得出是我？”網曝的一組圖很模糊，僅能看出穿着和身高，黑乎乎的一團，聞容羲哭笑不得，“我就長這樣？！”
“好幾個營銷大V一起下場爆料，通稿都寫得一樣，還有網友爆料，有人說看見了你，都是小號。”秦寶說，“是誰打的你？”
聞容羲：“……我戴了口罩，只摘下過很短的一兩分鐘，誰會看見我？總不會有人往我身上放針孔攝像頭吧。”
“如果知道你會去那個地方的人呢？你去那裡幹什麼？”
“就是隨便走走。”
秦寶不說話了。
被子裡聞容羲腿貼着秦寶的小腿摩挲，秦寶讓開了腿。
“………………”聞容羲手臂收了收，讓秦寶靠在胸膛上。
秦寶仍然不說話，呼吸緩慢平穩地吐在他胸前，他的臉很燙。
“當年我爸媽出車禍不是意外，我有個大伯參與了進去，在聞氏的時候他手上也不乾淨，我演戲賺了點錢之後，給兩個朋友合夥開了律所，所上一直在蒐集證據，後來以經濟犯罪把他送了進去。他的兒子是我堂弟，現在娶了個老婆，老丈人手裡有點街頭混混什麼的。現在不知道誰約我去的，是我堂弟給我發的消息。最近也有些事我本來就有意和他談一談，去的不是他，應該是他老婆那邊的人。”聞容羲，低頭親在他發頂，貼着他的耳朵低聲說，“我大意了，也想不到會被人打……”
那個委屈勁秦寶聽得板不住臉了，他對聞容羲的迷戀並非一日之功，實在無法對他近乎撒嬌耍賴的賣好無動於衷，禁不住神色緩和下來，態度鬆動地側轉身抱住聞容羲的腰，臉貼着他的胸膛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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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怎麼處理？”
“公關吧先，花點錢撤熱搜。”
“不直接否認嗎？”秦寶突然想到，“不能直接否認，有個號給我發了清晰的圖片。”
聞容羲正在摸秦寶的背，動作停了一下。
“什麼圖片？”
秦寶翻身坐起，摸過手機，翻給他看。
邊看聞容羲皺起了眉，照片是他剛打完架的時候拍的，還沒來得及戴上口罩，當時有個黑衣服的男人看着像學生從旁邊過去，他腦袋捱了幾拳，腦袋還在嗡嗡作響，便沒注意。
“你是看了這個才讓我發自拍？”
“嗯。”秦寶讓他看那個人的頭像，“他只關注了你一個人，把我拖黑了，我沒法私信他。會不會不是聞陽鵬的人……”不會。秦寶邊問自己就否認了這個想法，“不是的話他不會用聞陽鵬的名義叫你去，那就是假裝成你的黑粉？”
“這個頭像只是爲了引起你的注意。”聞容羲往下翻，秦寶看到照片之後，沒來得及一鍵已讀未關注人的私信。
聞容羲邊翻邊黑線，無意中手滑點開了一條。
秦寶的小內內：秦寶小哥哥你好，喜歡你很久了，雖然知道你可能看不到這條私信，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真的很喜歡你，很想有一天能睡到你，愛你！筆芯！等着我長大哦，雖然我現在才十五歲，但是我很快就成年了！請等我！
聞容羲：“……………………”
秦寶臉有點紅：“粉絲，嘿嘿，粉絲……過幾年她就不知道我是誰了。”反正他也打算慢慢退圈消失在公衆的視線中了，不過秦寶先不打算告訴聞容羲，以免他自然而然把兩件事聯繫在一起，他打算讓聞容羲覺得他是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演戲，能找到個機會退圈很開心。
“從我入圈到現在，有的粉絲從學生變成了主婦，她們依然愛我。”
秦寶：“哦。”
“………………”聞容羲眉毛動了動，“這只是打個比方，很多年後，她可能會真的來找你，到時候如果有影迷見面會，千萬要加強安保。”
“哦。”
聞容羲總算找到另外一條，也是用的他圖做頭像，同樣是那部禁片裡的，不過是另一個鏡頭下截圖的自己。
打開一看，發的還是那兩張圖。
聞容羲鬆了口氣，證明了他的猜想。
“他用我的影片截圖只是爲了引起你注意，就是爲了讓你看到那個圖。但是他手裡有拍到我正臉的圖……”
秦寶飛快看了聞容羲一眼，拿過手機撥郭茂裡的電話。
通了之後，聞容羲拿過去說，讓郭茂裡不要否認也不要澄清，事情先放着，看怎麼發酵。掛了電話之後，聞容羲在自己手機上找出一個號碼，撥過去。
秦寶聽見聞容羲說：“明天早點到公司來，嗯，鼻樑有點傷，沒破，眉棱縫了針，現在消腫還可以。我記得你有個朋友，上次上了世界奇蹟那個欄目的特效化妝師，他現在人能聯繫上嗎？”
聞容羲邊打電話邊看秦寶，然後視線轉回去，接着講電話。
“那就好，讓他明早去寰銀，你先跟他說一下什麼事，他嘴巴靠譜嗎？”
打完電話，秦寶已經聽出聞容羲的意思，現在網絡信息真真假假，如果他能完好無缺地出現在公衆面前，打架這個事兒就能蓋過去。
只是他眉棱縫針的地方看上去很不好處理，畢竟有創口。
聞容羲穿着貼身的黑絲睡衣，腰窄臀翹，若有若無的兩腿輪廓格外性感，僅僅一個背影就足夠使人想入非非。
他右手託着左手肘，邊打電話邊回頭來看。
秦寶突然想到。
他是聞容羲，娛樂圈的風浪有什麼是他沒有經歷過的，怎麼倒讓自己亂了方寸。
講完電話的聞容羲，腰上突然被抱住，他愣了愣，秦寶在他下巴蹭了蹭額頭，擡起頭。
聞容羲呼吸一滯，把手機往病牀上扔，一手順着秦寶的腰，緊緊貼着他的背脊，用力握住他的後脖子，低下頭吻在他的鼻樑，順勢向下，眼神深邃地後退一點，將這個人看得明白，略側偏了下頭，吻住他的嘴。
秦寶往後退了半步，繼而被聞容羲抓住一隻手，壓在了牀上。
呼吸交錯之間，聞容羲抽身離開，壓制着秦寶的一隻手，偏偏一個人有兩隻手，壓住一隻還有一隻得空。
聞容羲呼吸一沉。
“秦寶，你在做什麼？”
秦寶滿面通紅，擡起頭，用實際行動明明白白回答他，他不用多說一句話，眼神已說明了一切。
中間幾次碰到聞容羲受傷的地方，秦寶就不敢動了，聞容羲卻宛如一頭不知疲憊的猛獸，滾燙的呼吸無數次讓秦寶既害羞又想要，直至顧不上害羞。
聞容羲說不上什麼感覺，胸腔中翻滾着一簇滾燙的火焰，要將他的靈魂都化爲灰燼。兩人同步了數次，時不時說着情話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醒來又似是漆黑森林裡裹在一起取暖的兩隻披毛困獸，相互取暖，與暗夜引吭唱和。
這方面聞容羲完全禁不住激，只要秦寶表示擔心他的身體，他就會毫不猶豫地身體力行，用實際行動證明這種擔憂完全多餘。
天快亮時，秦寶醒來，旁邊沒人，他發着呆盯着黑暗，聽見陽臺上有人在小聲說話。
腦袋陷在被子裡的秦寶仔仔細細想了會要不要起身。
沒等他想明白，陽臺門開，聞容羲走了進來，他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聞容羲掀被子進來時秦寶緊張得感覺自己心跳都要如雷貫耳了，聞容羲一隻手扶起他的一邊肩膀，半抱着，另一隻手橫過來，讓秦寶可以靠在他的肩前。
聞容羲皮膚的溫度和氣息就像帶着催眠的效用，讓秦寶覺得安全踏實，他腦袋蹭了蹭聞容羲的脖子，不由自主伸手抱住他的腰。
聞容羲以爲秦寶是睡夢中無意識的行爲，沒有問。
秦寶則真的就那麼睡着了。
下午秦寶纔有工作，起來時聞容羲已經不在家，秦寶在去工作場地的車上簡直無法相信從微博上刷出來的內容。
爆料聞容羲和人鬥毆的那些微博上方都顯示了不實消息，這是好事，不過也讓秦寶大開眼界，還有這種一手遮天的操作。
他又刷了會，看到聞容羲上午露面活動的視頻和照片。
傷口經過化妝處理，一點也看不出來，他還把其中一張正臉照拼命放到最大，也看不出來聞容羲臉上受了傷。
這下秦寶徹底安心了。
聞陽鵬，到底是誰，他老婆很厲害嗎？秦寶忍不住搜了一下，順藤摸瓜看了看他老婆的百科，又順藤摸瓜看了看他的丈人。
百科上顯示聞陽鵬的老丈人確實很牛，有錢有背景，相關新聞都是今年他做慈善的消息，不過胡涯論壇上有個扒皮貼。
不是明星也有人扒？
秦寶不禁大開眼界。
事實證明網友的好奇心完全沒有邊界，這個老丈人被扒的原因是，他有十多任情婦，其中有人爲他打胎有人爲他割腕，還牽扯到好幾個曾經紅到發紫的傳奇影后。現在老丈人以六十三歲高齡，唯有一個獨女，女兒二十三歲，是他四十歲時好不容易得來的，而女婿無疑將是他的繼任者。
聞陽鵬在不久前正式和他女兒結婚，被人戲謔爲上門女婿，還有人調侃說他是不是打算捲土重來東山再起，重振聞氏雄風。
下面又有扯到聞容羲當年如何如何大義滅親把一大家子風雲人物送進監獄。
又有人說聞容羲自己也不乾淨，舉例說他和那部禁片的導演一定有不可說的故事。
下面突然有一樓出了個聞容羲的鐵桿粉義正言辭地跟樓上以及樓上的樓上撕逼無數，以該層爲分水嶺，看起來像有組織來了很多聞容羲的粉，條理清楚邏輯完美地爲聞影帝重塑形象。
就在秦寶打算搜一下老丈人現任情婦的時候，車子停了，他只好收起手機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