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39.西邊不亮東邊亮
黑暗寂靜的酒店房間裡,陳立安甩掉腳上的鞋子,將T恤扔在沙發上,走到空調前享受着冰涼的冷氣。
這簡直是救命仙氣!
在陳立安身後的大牀上,柏清睜開眼睛看着黑暗中身影模糊的陳立安,伸手打開牀頭的壁燈。
暖黃色的燈光瞬間將房間照亮,柔和地燈光下柏清單手撐着頭,看着陳立安寬厚的背影,感覺一個多月不見,他的肌肉又飽滿了許多。
“吵到你了?”陳立安扭過頭看了一眼柏清問道。
柏清嗯了一聲說道:“你回來弄出這麼大動靜,不就是想把我吵醒嗎。”
陳立安轉過身笑了一下,抹了一下脖子上的汗說道:“天氣太熱了,我還要洗澡,肯定會吵醒你的。”
“嗯去洗吧。”柏清打了一個哈欠,把枕頭立起來靠在上面,隨手拿起牀頭的書看了起來。
陳立安看了一眼那本書的封面,忍不住咂了一下嘴,怪不得感覺這姑娘有點不對勁呢,感情是看書看的。
《愛情筆記》,英國作家阿蘭·德波頓寫的一本小說,裡面有很多對愛情不同階段的哲學思考,很有意思的一本書。
人都是會成長的,柏清從窮困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後,自然也會對生活和人生產生更多的思考,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陳立安看了一眼認真看書的柏清,轉身去衛生間洗澡了。
愛情什麼的,本質究竟是什麼呢?是一本書可以寫出來的嗎,陳立安不認爲愛情是可以用一本書來解答的,如果可以,那他早就明白愛情是什麼了。
衛生間嘩啦啦的水流聲不斷傳來,還伴隨着陳立安含糊不清的哼唱,柏清放下手裡的書,側耳聽了一會,發現根本聽不清,又拿起書繼續看了。
柏清看着書中對於愛情宿命論的思辨,覺得很有意思,她原本也以爲自己和陳立安的相遇是命中註定,但是看完書裡的作者用各種數學思維的辯證,忽然覺得自己和陳立安的相遇或許就是一次偶然。
柏清合上書看着衛生間毛玻璃上陳立安模糊的身影,靜靜的看了好久,最後忍不住失笑一聲,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偶然不也是命中註定嗎。”
心中似乎有了答案的柏清,隨手把書丟進垃圾桶,坐起來將自己的頭髮攏起,起牀去倒了兩杯酒。
此時陳立安穿着睡袍,擦着頭髮走出來,看着柏清手裡的酒杯,伸手拿過一杯喝了一口說道:“怎麼不繼續看書了?”
“那本書沒什麼意思。”柏清搖了搖頭,將杯裡的酒一口喝乾,然後輕輕晃動了一下頭髮,原本攏在一起的秀髮瞬間散落,一股別樣的風情立馬讓陳立安放下了手裡的酒杯。
“要跳一支舞嗎?”陳立安笑着伸出手,看着柏清問道。
柏清伸手放在陳立安的掌中笑着說道:“樂意至極。”
沒有音樂的舞蹈雖然不夠完美,但是兩人依舊跳的很開心,只是柏清有些笨拙總是會踩到陳立安的腳,然後失去重心倒在他的懷裡。
次日一早,陳立安從柔軟的大牀上起來,光着腳踩在乾淨的地攤上,看着窗外太陽,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簡單洗漱一下,就換上衣服出門了。
今天有個藝術家的聚會,陳立安也接到了邀請,本來是邀請他和柏清兩個人的,但是柏清似乎很討厭舉辦宴會的那個人就拒絕了。
舉辦宴會的是策展人克萊爾,這一次的策展克萊爾有個很有意思的做法,那就是不歡迎不支持第三世界的國家參加這次威尼斯雙年藝術展。
用他的話來說,他們的藝術觀念是嚴格限制在西方的,任何機構、藝術展或者博物館向第三世界的‘藝術家’虛僞的包容,都是在完成被曲解的殖民主義的最後一塊拼圖。
不過這次的藝術展還是有很多第三世界國家的藝術家來參加了,比如陳立安.
這是一個很傳統很保守的藝術評論家,甚至在前年寫了一本書,開篇就指出了藝術圈裡的一些怪相,而這些怪相正是陳立安之前在巴黎和國內所經歷的。
克萊爾說了幾點,陳立安印象很深刻,第一,西方當代藝術思想本質上是以西方優越爲核心的種族中心主義;第二,西方當代藝術充斥着各種看不見的言論管制和審覈,很多的當代藝術家都曾經是政治宣傳的工具人;第三,藝術家應該基於民族文化的個性和多樣性來創作,而不應該成爲所謂的國際風格的加工者;最後還有一點,那就是藝術和藝術家應該對傳統充滿敬意,迴歸起源。
這是一個有着清醒認知的人,陳立安對他的一些言論相當的認可,只不過很奇怪他爲什麼對自己的作品這麼感興趣,並且邀請自己去參加聚會。
按照他的理念,自己也應該是他所痛斥的那個羣體,和商業掛鉤和政治掛鉤,唯一和他的理念相似的就是自己尊重傳統並且尊重民族文化的多樣性和個性。
而柏清討厭克萊爾,不願意來參加的原因,就是因爲克萊爾的藝術反思。
國內的藝術思潮可是和克萊爾恰恰相反,國內的藝術圈子將西方的當代藝術給神化了,也只有在國內纔會將這些藝術思想神化,這讓接受了這麼多年國內教育的柏清一時間有些討厭。
討厭的不是認爲克萊爾說錯了,而是因爲他赤裸裸的將真相給揭開了。
這也是之前陳立安在威尼斯一直忙着參加各種沙龍和談論會,柏清自己跑去逛街的原因。
這其實很正常,陳立安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東西,這種現象不光光是在藝術領域,在各個領域都很明顯。
不過影響最大的還是砸文化領域,文化輸出和意識形態的優越在潛移默化中對第三世界的本土文化進行了挖根式的破壞。
那個什麼犬和公什麼知不就是這麼被搗鼓出來的嗎。
在八九十年代爲什麼會覺得外面的月亮比較圓,甚至在二十多年後國家強大了還會有人覺得外面的月亮比較圓,這都是破壞性毀滅後換上了外來文化的根,然後生根發芽了。
這些問題要是說起來一天一夜都說不完,陳立安也懶得想那麼多,他不會天真的以爲自己可做什麼文化輸出,不會覺得自己拍幾部電視劇和電影就可以文化輸出。
這裡面涉及的東西太多了,不是影視行業就能改變的,除非伱是個藝術家、文學家、政治家、思想家、社會學家、心理學家等等,名下還要有規模龐大的傳媒公司以及花不完的錢,最後還要有西方世界衆多的二五仔幫你衝鋒陷陣挖根刨墳。
哦.差點忘了,你還得有實力強勁的國家支撐,纔會有那麼一點點可能。
其實還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可以做到,那就是發明一個時空穿梭器,回到大秦爲陛下獻上不死藥和世界地圖。
陳立安自問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他所能做的就是做好一名藝術家,僅此而已,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普通藝術家陳立安沒有那麼多的使命感,做一個普通人挺好,來和一羣藝術家聚會,幹嘛要想那麼多呢。
陳立安來到聚會的地點,在這裡他還看了一見了一個不算熟人的熟人,那就是之前在飛機上遇到的劉章明以及另外一個來自國內的畫家張小剛。
陳立安看過張小剛這次參展的畫,是一個巨幅的油畫,血緣:大家庭2號,這幅畫後來的拍賣價達到了四千多萬,是一幅非常優秀的作品。
他們看到陳立安也到了之後,打了一聲招呼就好奇地問道:“你的搭檔呢?”
“她遇到了一下困惑,正在想辦法療傷。”陳立安聳了一下肩膀,笑着說道。
劉章明笑了一下說道:“那你應該去幫她,女人總是會鑽牛角尖。”
陳立安撇了撇嘴說道:“男人更喜歡鑽。”
“哈哈,說的沒錯。”劉章明笑了一下,然後爲陳立安介紹道:“這是張小剛,一個非常優秀的畫家。”
陳立安笑着點頭看着張小剛說道:“我很喜歡你的血緣大家庭,將中國式家庭關係闡述的非常棒。”
“過獎,你的作品也很好,反思意味很強,而且很有新意。”張小剛笑着回道。
陳立安笑了笑和張小剛聊了幾句各自的作品後,纔想起旁邊的劉章明,轉頭看着他問道:“你一直在意大利沒有回國嗎?”
劉章明端着酒杯解釋道:“不,我這次專門過來是爲了佳士得夏季拍賣會,小剛的作品會參加拍賣會。”
陳立安看了一眼身旁的張小剛點了點頭,然後笑着說道:“祝你的作品能拍出一個好價格。”
“你的作品這次是不是也要參加夏季拍賣會?”劉章明主動問道。
“沒錯。”陳立安直言不諱地說道:“不過買家已經預定下來了。”
這種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藝術圈裡的規則對於有錢人來說就是透明的。
聽到陳立安的話,劉章明並不意外,只是默默地點了一下頭,過了一會才說道:“希望以後有機會能成爲你的預定買家。”
“那我應該謝謝你的認可。”陳立安舉杯和劉章明碰了一下,喝完之後纔看向遠處的聚會發起人克萊爾,對劉章明和張小剛說道:“或許我們應該去和這裡的主人聊幾句了。”
“當然!”
“好。”
和克萊聊天很有趣,這是一個很傳統的藝術家,很多時候說出的話讓陳立安覺得很有啓發。
“陳,你的作品又有新意,雖然花樣和形式過於花哨,但是你將幾種不同的東西結合的非常棒,最重要的是你關注的視角很有意思,對於人的社會性認知和個人思想認知有着很獨特的闡釋。”克萊爾說完後喝了一口酒又說道:“或許你應該多關注一下屬於你們自己的藝術,一味地創新又是並不好,雖然迎合了主流和市場,但是失去藝術的本質追求。”
陳立安沉默了一會緩緩點頭,藝術誕生之初就是爲了民族的延續,無論是文字還是壁畫都同樣如此。
藝術的民族性.個性和多樣性.自己的確應該在自己的作品中多增加一點民族的東西,有了屬於自己立根之本,才能在這豐沃的土壤上開出更漂亮的花。
這章不敢寫太多,就這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