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立安這段時間都在創作,沒能去接你。”
四合院的門口的衚衕裡,柏清領着程淑芬來到工作室的門口,推開門請程淑芬進去。
程淑芬跟着柏清的腳步走進四合院,剛想問陳立安這次是創作什麼作品,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寒風吹過的瞬間,程淑芬彷彿看到一道滔天的巨浪猶如火山噴發的熔岩一樣從地底襲來,將這座古樸的院落吞噬。
程淑芬順着特意留出來的小道走進去,午後的陽光照射在彩色的玻璃上折射出來的光斑,混合着紅色絲線形成的巨浪彷彿將自己裹挾吞噬。
在這一刻程淑芬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藝術品她看過很多,但是從來沒有如此震撼過,
無論是油畫還是雕塑給人的觀感是慢慢體會的,但是裝置藝術卻是如此的直接和震撼,從視覺到身心的衝擊是如此的強烈。
程淑芬下意識的抓緊手裡的包,包裡面是她策劃了很多天的計劃書,可是面對這樣的震撼的一幕,她有點不想拿出來了。
這樣的藝術品這樣的藝術家,就不該進娛樂圈混啊,自己的那些計劃一點都配不上如此偉大的作品。
正在院子裡調整玻璃角度的陳立安看到程淑芬後,站起身將手上的手套脫掉,扔在一旁走過來說道:“淑芬姐,不好意思啊,沒能去接你。”
程淑芬回過神,面色複雜的看着陳立安,嘆了一口氣說道:“也許我就不該來。”
“這說的是什麼話。”陳立安笑着對程淑芬說道:“外面太冷,我們進去說吧。”
程淑芬下意識地點頭,跟着陳立安走進屋內。
柏清也跟着走進來,主動問道:“程姐,你喝茶還是咖啡?”
“都可以。”程淑芬有些神魂不屬地回了一句,看着桌子上一張張畫稿,忍不住伸手拿起一張看了起來。
這是外面那個作品的設計稿,陳立安來來回回修改了很多次的細節,設計稿都不知道改過多少版了。
陳立安站在旁邊,接過柏清遞過來的熱茶說了聲謝謝,然後轉頭看着程淑芬說道:“淑芬姐,這裡的條件有些簡陋,晚上再給伱接風。”
程淑芬聞言擡頭看了陳立安一眼,然後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房間裡擺放了很多油畫,還有一些未完成的雕塑,白色的牆面上還沾了很多星星點點的顏料,像是靈感噴發時濺射上去的星光。
“你這裡可一點都不簡陋。”程淑芬想到外面的那道紅流,忍不住說道:“這座院子現在最起碼值一千萬!”
聽到程淑芬的話,柏清愣了一下,我才花了幾十萬啊,加上那些裝置藝術的材料也不到一百萬啊。
“這不是一座四合院了,是一件藝術品!”程淑芬感慨地說道:“我們在一件藝術品裡,怎麼能說簡陋呢。”
聽到程淑芬的話,柏清的眉毛微微揚了一下,把藝術用金錢來衡量一點都不藝術!
藝術本身的價值不是簡單的數字可以衡量的,是一種無形的力量是一種思想,會在時間長河裡留存,而不是簡單的數字可以代替的。
柏清將一杯茶放到程淑芬面前,轉頭對陳立安說道:“你們聊,我去外面工作了。”
陳立安看了柏清一眼,等她出去後纔對程淑芬說道:“現在還沒有完工,天氣越來越冷了,所以要儘快完成,淑芬姐別介意。”
程淑芬搖了搖頭,捧着茶杯看着陳立安說道:“能理解,和你們現在做的事情比起來,我要說的事情一點都不重要。”
“淑芬姐怎麼突然這麼客氣了。”陳立安每天都在院子裡對自己的作品太過於熟悉,並沒有陳淑芬那樣強烈的震撼感受,所以想不明白她爲什麼忽然這樣。
程淑芬看着陳立安衣服上還沾着的顏料,忽然忍不住說道:“立安,你還是專心做藝術吧,我真的擔心我們合作之後,會影響一個偉大的藝術家的誕生。”
陳立安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對程淑芬用偉大來形容自己,心裡有點彆扭,自己距離那兩個字還差的遠着呢。
“淑芬姐,你先別這麼激動,先說說你的計劃吧。”陳立安跳過剛剛的話題說道。
程淑芬看着陳立安最後嘆了一口氣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陳立安,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感覺自己的計劃太俗氣了。”
陳立安接過計劃書笑了一下說道:“我先看看再說。”
計劃書的內容主要分了兩個部分,一個是關於演員的計劃,裡面保證了一年會給陳立安接三部戲,並且已經附上籤約之後的第一部戲。
一部根據日本作家芥川龍之介的小說改編的電影,角色是男一號。
陳立安簡單看了一眼就跳過了這部分,翻到後面的計劃,想看看程淑芬打算怎麼把自己這個藝術家營銷出來。
關於這部分的內容和陳立安想象的出入有點大,不過卻很有意思,是陳立安之前沒有想到的角度。
藝術的商業領域中最大的體現就是設計,生活中入眼可見的東西都離不開設計。
桌椅板凳是工業設計,衣服是服裝設計,廣告是平面設計,房子是建築設計.
而設計又離不開藝術這個範疇,設計這個行業是將藝術和商業結合最完美的一個行業了。
程淑芬的計劃就是將自己打造成一個藝術家設計家,將自己的設計進行最大程度的商業化,再通過演員所帶來的名氣進行互補。
程淑芬的規劃中,陳立安可以做服裝設計珠寶這幾奢侈品設計等等,形成一個獨有的品牌,就像是西方的那些頂奢一樣。
不得不說程淑芬的想法很有趣,只不過陳立安看着感覺有點奇怪,這怎麼有點像陳老師呢.雖然自己也姓陳,但是此陳非彼陳啊。
不對也不是陳老師,而是紀梵希那個世紀癡情男!
陳立安覺得自己還是和陳老師氣場更合一點.
程淑芬看着陳立安的表情越來越奇怪,心裡也覺得自己太商業太俗氣了,怎麼能用這種東西來和藝術家合作呢。
“立安,我知道我的計劃不夠好,所以這次的合作就算了。”程淑芬感覺自己在一件藝術品裡,用這樣的俗氣的東西,實在有辱藝術這兩個字。
聽到程淑芬的話,陳立安奇怪地擡起頭看着她說道:“我覺得還不錯啊,藝術本來就應該這樣,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中。”
“我就說吧,這樣”程淑芬忽然愣住,看着陳立安認真地表情問道:“你說你覺得還不錯?”
陳立安放下計劃書說道:“對,我覺得很好啊,只不過還不夠完善,我回頭再加幾條進去行嗎?”
程淑芬看陳立安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立馬點頭說道:“當然可以!加幾條都行!”
在來之前程淑芬還準備了很多的說辭也確定了自己的底線和態度,但是在被陳立安的作品洗禮之後,瞬間把那些原則都給拋之腦後了。
這是藝術!爲了藝術妥協一下怎麼了!!
程淑芬的計劃的確很不錯,雖然過於商業,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陳立安還是在這個計劃中看到了不少的閃光點。
不過具體的計劃需要修改的地方還很多,陳立安也要回去好好琢磨才行,就比如自己的裝置藝術,行爲藝術該如何融入進去。
和程淑芬合作就是爲了更方便的花別人的錢來做自己的藝術,如果只做商業設計,陳立安才懶得搞呢。
看到陳立安對自己的計劃如此的認可,程淑芬心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受,是一種認同感,一種士爲知己.不對,不對.
程淑芬想了半天也形容不好那種感覺,但是心裡真的滿滿的感動。
當天晚上回到酒店和張國容打電話的時候還一直在誇陳立安多厲害多厲害,藝術造詣有十幾層樓那麼高。
遠在香江的張國容不知道程淑芬經歷了什麼,都懷疑陳立安是不是給程淑芬下藥洗腦了。
掛了程淑芬的電話之後,張國容就給陳立安打過去了,開口就直接問道:“你對淑芬做什麼了!”
正在研究新攝影機的陳立安聽到張國容的問題一臉懵,自己對程淑芬什麼也沒做啊,不要說這麼奇怪的話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張國容哼了一聲說道:“淑芬晚上給我電話,一直在誇你,還讓我有時間也去京城,看看你的新作品。”
“誇我不正常嗎。”陳立安放下手裡的鏡頭,看着桌子上另一個攝影機,那是王祖嫺當時送給自己的,於是電話忍不住問道:“祖嫺最近怎麼樣?考試通過了嗎?”
“你自己不會打電話問啊,你都多久沒來香江看祖嫺了。”張國容在電話案頭忍不住替王祖嫺感到不值。
怎麼就看上這個渣男了呢!一點都不爭氣!
陳立安靠在椅子上,看着那個相機,想了一下說道:“我下個月去看她,不過你別告訴她,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還驚喜,我怕是驚嚇啊。”張國容沒好氣的刺了一句,忍不住說道:“你要是求婚纔是最大的驚喜!”
陳立安嘴角抽了一下,就怕那是給自己的驚嚇了。
求婚?這輩子都不可能!
就要孤寡一輩子!老了以後進養老院,走不動路了就給自己火化了揚了個屁的!
死了都不進墳墓!更別說活着的時候進愛情的墳墓了!
和張國容又廢話了幾句後,陳立安就掛了電話,不想聽他嘮嘮叨叨的。
掛了電話之後,陳立安就低頭繼續研究新相機了,過幾天他要去工作室,把那個作品給拍下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院子裡的藝術品也會被時間的洪流給消磨無蹤,所以陳立安想用照片將它永遠定格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