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
院子裡雞鴨亂飛。
蘇林一伸手,從後腰把自己的手槍拿出,仔細看,他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層虛汗。
廖燕把他持槍的手給按下,要不然外面的炮仗聲沒嚇到家裡人,大家到讓他給嚇得失了魂兒,再說,這傢伙軍訓的時候明明也學過的,可此時此刻一拿槍,連保險都不知道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根本不會用。
也就是在家裡,絕不會出現危險,萬一真動手開槍,他能打到誰都不一定,也許一槍把自家院子裡的燈打掉一個半個的。
蘇林不知道,廖燕很清楚,局裡制式的手槍後座力並不小,一般沒有受過訓練的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
也難怪蘇林緊張,他這一次是剛剛被弄到國安,辦完手續就跟廖燕出來,出來之前,在他的腦海中,可能把國安的工作想象得神秘莫測,說不定還在心裡涌起一些犧牲奉獻的情懷,越想,自然就越緊張,廖燕又什麼都沒跟他說,一路上,蘇同學還不知道腦補了什麼東西!
今晚本就提心吊膽,驟然出事,他想得可怕,也很正常。
“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蘇茹一顆心提的高高的,忍不住喊了兩句,幸虧她沒看到蘇林手裡的東西,要不然更要驚慌。
廖燕拿着手電筒開門,院子裡一地的炮仗碎屑。
老太太和大姨蘇茹都不敢出門,還是大姨夫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一根擀麪杖,緊緊攥着,跟在廖燕身後。
大鐵門打開,外面空空蕩蕩的,牆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噴了紅漆,寫了個大大的‘拆’字,除此之外,連鄰里左右的狗都沒有叫,到是東面傳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
左鄰右舍大約也聽到動靜,但是沒人亮燈開門,這個世道,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便是遇見殺人放火的事兒,肯出面管的依舊是鳳毛麟角。
廖燕四下看了看,也沒有追趕,家裡老太太年紀大了,人也不多,她要隨便離開,也不大好。
“沒事兒,不知道是什麼人惡作劇,回吧。”
把大門關好,廖燕皺了皺眉,安撫了幾句,讓大家回屋休息,只是,鬧出這種事,老太太也睡不着了,乾脆聚在客廳裡說話。
蘇茹一臉的憤怒,還帶着幾分憂慮:“媽,是不是那個劉老闆乾的,畢竟上一次談判的時候,你已經說了這房子絕對不賣,哎,我早就說了,讓你不要那麼迷信,人家給的錢不少,賣就賣了,就你這破房子,老舊的不像樣,人家給你三十萬,再加上兩套新房,你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老太太面無表情,一句話不說。
“今天人家只是往院子裡扔了點炮仗,萬一明天給斷水斷電,咱們可怎麼活?”
有賴於網絡的大作用,老百姓們對拆遷對付釘子戶的那幾個絕招,也是相當清楚了,只是想象,他們就能想出無數個讓自己覺得毛骨悚然的陰謀詭計。
廖燕沒說話,心裡卻覺得奇怪,對方未免有些太着急了。
當然,拆遷碰上釘子戶的時候,固然有些公司習慣用非常規的手段,但這一次,談判還沒有完成,其他人家的合同也都還沒有簽署,剛剛有一個意向而已,自家姥姥這邊兒,看樣子也還沒有盡力爭取過,現在就急着上手段,豈不是很不可思議?
而且按照自家姥姥,還有周圍那幾個同樣不願意搬遷的鄰居的性格,如果對方不採用過激手段,可能還能說服他們服軟,但眼下各類手段一出,至少姥姥絕對不會願意籤那什麼合同了,事情鬧大,對想要在這裡搞開發的公司,也不是好事。
廖燕走神了片刻,她家姥姥和她大姨已經快要爭吵起來,看樣子老太太對老房子的感情深厚之極,絕不肯搬遷,她那位大姨卻不願意找麻煩。
夜深了,爭吵也吵不出結果。
沒呆多久,廖燕就把蘇林送回客房休息,她自己也回去休息。
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第二日
廖燕起得極早,天還沒亮,她就出門去鍛鍊。
家裡房子後面就有一大片空地,正適合她活動活動手腳。
蘇林也起得早,他晚上就沒怎麼睡,一出門,正好看見廖燕拿着掛在牆上的鎮宅寶劍舞劍。
一看之下,蘇林不覺愣住。
廖燕舞劍的動作並不繁複,招式很是簡單,他不懂,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劍法,但就那麼輕輕鬆鬆地揮舞,卻是行雲流水一般,入人眼中,只覺驚豔。
以前隱約也聽人說過,廖燕會武功,是真正傳統的中國功夫,和現在流行的跆拳道,柔道完全不同,但他聽過歸聽過,還真不曾特別關注,如今親眼所見,心中難免沸騰,這般看來,人家能在國安做局長,是憑藉真本事。
蘇林滿眼的小星星,廖燕鍛鍊完,隨手把劍扔過去,讓他拿,結果鎮宅寶劍足足有九十斤,她扔得輕鬆,蘇林卻差點兒沒讓寶劍給砸趴下,幸虧廖燕扔過去的時候反應過來了,順手又給撈了一把撈了回去,否則……
九十斤重的東西當頭砸下,不死也丟大半條命。
還不知道蘇林同學好不好意思報工傷,萬一還得自己付醫藥費,就更要心塞了。
兩個人回到家,大門外居然停了兩輛車,都是挺不錯的車,差不多得大幾十萬,算不上豪車,也不是一般人能開得起。
廖燕一怔,還未進去,良好的聽力就讓她能清清楚楚聽見客廳中傳來的聲音。
是個很動聽的女聲。
“老太太,我們是正規的公司,目前還在談合同期間,像您說的那種齷齪手段,我們肯定不屑做,您一定是誤會了。”
“誤會?哼,我一輩子沒離開過南市,也沒得罪過人,除了你們,我還能跟什麼人起衝突?”
廖燕腳步一頓,就沒有進去。
她身份特殊,這會兒其實並不好過去的。
屋子裡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一開始,那什麼公司派來談判的人,還算剋制,但後來也有了火氣,聲音越發的冰冷。
哐噹一聲。
客廳裡的人摔門而出。
領頭的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容貌豔麗,一身的傲氣,身邊還跟着一個拎包的年輕男子,兩個人連看都沒看廖燕一眼。
“讓一讓。”
蘇林還讓人家那個跟班很無禮地推得後退了兩步。
“眼睛都長到腦袋頂上去了,無視我到正常,可連廖局你都敢無視,他們沒長眼睛吧。”蘇林算是脾氣好的,這會兒也忍不住咕噥了兩句,廖燕頓時失笑——她這會兒一身寬寬鬆鬆的運動服,剛剛運動過,蓬頭污面,人家也肯定想不到在這麼個小破山村裡能碰到影視明星,不注意她,那才正常。
不說別的,就是在大街上偶爾看見個明星,第一個念頭也是這個人長得像某某,而不是這人就是某某。
廖燕目送兩輛車開走,忽然凝眉,裡面的女人在打電話——“是,沒有談下來,我會想辦法,無論如何把整個蘇家村都拿下,後山那邊都佈置了人手,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這話裡有一股子陰測測的味道。
蘇家村恐怕是碰上麻煩了。
家裡老太太果然如廖燕想的一樣,見過那個公司代表之後,意志更加堅定,說什麼也不肯賣房子,連自己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家的話,都說出了口。
這事兒可以慢慢看,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廖燕接到‘走進科學’劇組打來的電話時,她正打算到後山看看,而且,她這次的任務目標,已經讓劇組的人帶走,總要見一見人才是,便領着蘇林前去匯合。
“廖局……真去那什麼劇組?”
蘇林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滿頭霧水地問。
“我是個演員,去劇組不是很正常?”廖燕失笑,把聯盟發的銀箱裝備塞進揹包,拎上,開車的就換成蘇林。
蘇家村向東三十里處,就是一座荒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蘇家村的人都叫它後山,山上比較荒僻,草木不算繁茂,地勢陡峭,不少地方有陷坑滑坡,別說陌生人,就是本地人也經常會出事,而且有河水穿行而過,水流湍急,河也極深,一直沒人來搞什麼開發,幾十年來,除了有村民上山去揀一些蘑菇,砍些木柴,到很少會往山上去。
劇組的旅行車就停在山腳下。
廖燕他們一到,就看見十幾個花花綠綠的帳篷,還有個矮矮胖胖的攝影師扛着他的工具四處轉,導演早就得到消息,顯然在等他們,一見車來,就很快迎了幾步。
“廖小姐?”
“徐導演,好久不見。”
廖燕和這個導演打過幾次交道,有兩次還是在聯盟總部看到他和人說話,這人就算不是聯盟的人,應該也是知情者。
其實很久之前就有人猜測,‘走進科學’這個節目,是政府爲了掩蓋真相,特別弄出來糊弄老百姓的,要不然怎麼那一大堆的專家科學解釋,只讓人越聽越覺得坑爹離譜?廖燕現在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觀衆,走進科學確實肩負着糊弄人的目的,不過大部分時候,用不着他們來弄虛作假罷了。
“你們幹什麼,幹什麼?住手,都給我住手!”
廖燕才和導演說了兩句話,遠處就傳來帶着幾分驚駭欲絕的叫聲。
“是吳何?他又怎麼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