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百年電影人’主辦方公佈名單還有十分鐘的時間了,舒佩恩晚飯之後就回了飯店,本來是準備坐在落地窗前安靜的看會書,做一會兒筆記,等着時間一到就看結果的,但受到這樣的氣氛影響,他卻不由自主來了興致,決定出去走一走,找一間酒吧坐坐。
這樣盛大的時刻,在許多酒吧都在爲了‘百年電影人’頒佈能走紅毯的電影結果而舉辦盛大的party時,他也不應該坐在酒店裡,也應該去沾染一些這種歡樂氣氛的。
他讓助理拿來了自己的外套,好不容易找了間酒吧的角落坐下時,離正式揭曉時間已經還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了。
酒吧裡音樂聲已經停下來了,許多端着酒杯的人已經站起身來,準備爲自己支持的作品慶祝了。
舒佩恩也開了酒,助理端着酒杯,有人已經在跟着時間倒計時了,助理也跟着這節奏在用英語單詞喊着:“十、九、八……三、二、一!”
“WOW~”
歡呼聲中,酒吧的電視投影牆上,已經出現了百年電影藝術史的畫面,十二點準時的公佈出了這一次進階成功的電影提名。
“《勝利者的謊言》、《拳擊手》……”
唸到每一部電影時,猜中的人們發出驚喜交加的歡呼聲。
“舒老師,江瑟的《神的救贖》也在進階作品行列裡!”
助理有些失態的抓着舒佩恩的手腕,在看到《神的救贖》也在進階列表那裡的時候,情不自禁的高喊出聲。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此起彼伏的喊聲裡,舒佩恩點了點頭,面帶笑意。
《神的救贖》能入圍最終的結果,是在舒佩恩原本的預料裡,‘百年電影人’的會員沒有因爲這部電影中有華夏的演員出演角色而對這部優秀的作品帶着偏見與歧視,本着對於電影虔誠的心理,纔有瞭如今《神的救贖》的進階。
酒吧裡氣氛相當活躍,香檳開瓶之後氣泡衝了出來,引起人們陣陣歡笑聲,每個或結伴同行,或素不相識的人都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乾一杯,討論的話題都是今晚進階的電影。
舒佩恩上了年紀,他熬到現在沒睡,純粹只是爲了得到結果,如今結果揭曉之後,他也準備回到酒店去。
助理是個年輕人,受到這種特殊的氣氛所影響,有些依依不捨。
舒佩恩留了他一個人玩,這裡離酒店並不遠,他準備步行回去。
出了酒吧之後,外面街道上到處都是人,廣場中間有街頭的藝人在進行表演,一個戴着燈光髮箍的女孩兒笑着向他遞出了一個她頭上同樣類型的髮箍,笑着以英語跟他說道:
“先生,請支持《神的救贖》。”
舒佩恩愣了愣,女孩兒以爲他聽不懂英語,指了指自己頭上的髮箍,又將手裡還閃着燈光的髮箍遞給了舒佩恩。
他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遇上了粉絲,因此接過髮箍,道了聲謝。
女孩兒衝他一笑,轉而又向其他的陌生人發送髮箍及其他與《神的救贖》有關的小物品。
他走了幾步,回頭看女孩兒賣力的樣子,微微笑了笑,將這可愛的燈光髮箍戴在頭上,才雙手抄進了大衣的口袋裡。
國內新聞媒體都在守着這一刻,當‘百年電影人’官方網頁一公佈了晉級的作品名單,確定《神的救贖》在留下的名單裡,各大媒體用最大的篇幅,播報了這一則新聞!
華夏資訊:江瑟終於走出國門,成爲華夏踏上‘百年電影人’的第一人!
環球時尚:在‘百年電影人’成立即將有一百年的時候,江瑟的出現終於打破了這條只註定屬於最優秀的演員、最頂級的導演的紅毯在此之前沒有華夏人走過的遺憾,恭喜江瑟!
每日娛樂:自連續兩年入圍法國電影節後,江瑟再接再厲,《神的救贖》成功晉級!
華夏電影:今年的‘百年電影人’不再僅只屬於歐美,也同樣屬於華夏!
龍行傳媒:江瑟不止是靠作品證明了自己,更是向世界證明了華夏可以!
……
每一個媒體的頭版頭條都在大肆渲染着這事兒,全民都在爲江瑟驕傲,爲她感到開心。
陶桃咬着牙,打開網頁,看到《神的救贖》出現在‘百年電影人’官方網頁上的時候,幾乎要哭出聲音。
正如‘環球時尚’的媒體所說,江瑟主演的電影,打破了以往‘百年電影人’紅毯上沒有華夏演員出現的遺憾,爲國內的民衆帶來歡喜。
江瑟的努力得到了回報,這一刻陶桃幾乎激動得有些不能自己,她一再深呼吸,卻仍控制不住眼睛裡的淚水,老闆從辦公室裡興奮的出來:
“《神的救贖》入圍了優秀影片的候選,二十日‘百年電影人’閉幕儀式上,江瑟是要走紅地毯的。”
這樣的盛事,對於國內的觀衆、影迷來說都是不可錯過的,‘百年電影人’閉幕儀式當天,是會向世界各大知名媒體開放,會邀請媒體入內觀賞整個頒獎儀式的過程。
近幾年龍行工作室發展得不錯,規模越來越大,算是行業中的佼佼者,從一年前老闆就一直在向‘百年電影人’官方寫郵件申請入會資格,直到半個月前,有媒體因爲簽證的原因,被禁止入境,龍行工作室作爲候補,才終於有了空缺。
“小陶,你的簽證已經辦下來了,晚上就出發。”
半個月前老闆就已經讓人着手替旗下員工辦理簽證的事,《神的救贖》傳出江瑟可能是女主的風聲後,他就挑中了陶桃作爲此次採訪人員之一。
這一次江瑟主演的電影能夠晉級,對於老闆來說是個意外之喜,陶桃前去,如果能夠拿到一次關於江瑟單獨的專訪,對於工作室的發展無疑是有巨大的好處的。
哪怕是江瑟因爲工作繁忙的關係,拿不到這篇手稿,也沒有多大關係,國內的民衆現在最想看到的,恐怕就是江瑟出現在‘百年電影人’紅毯上的影子而已。
周圍同事眼裡的羨慕嫉妒陶桃都看不清,她眼睛還通紅,握着紙掩着脣鼻,聲音有些哽咽的應了一聲。
《時代評說》舒佩恩的個人專欄下,得知消息的網友都紛紛趕來留名,讚揚着舒佩恩有先明之明。
確定了江瑟能走紅毯後,原本準備的造型就派上了用場。
夏超羣爲江瑟準備的走紅地毯的禮服,是早前在巴黎爲江瑟定製的Melovin,一共有三套,目前還沒有確定選擇哪一件,造型團隊還在爲了江瑟當天的紅毯造型討論細節。
在這樣一個萬衆矚目的場合裡,江瑟的一舉一動都是衆人關注的中心,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的。
公司方面擔憂江瑟這邊人手不夠,抽調了一撥人過來幫她打理一些事,江瑟這幾天裡接到了公司羅隱及常玉壺、候西嶺、樑春泊等打來的電話,也接到了裴奕、聶淡等人的電話,手機裡還收到了戴佳發來的消息,恭喜她主演的電影殺入‘百年電影人’優秀作品。
美國當地時間十九日,離走紅毯的時間還有不到二十個小時,莫安琪等人緊張得幾乎要無法入睡,江瑟接到了馮中良打來的電話。
“爺爺。”
她放低了聲音,套房另一邊的房間裡,夏超羣帶着隊團還在開會,她已經洗漱完上牀,準備入睡。
“準備睡了?”
他聽出江瑟放低的音量,以爲她已經困了,忙不迭要掛電話:
“我明天再打。”
“再等一會兒爺爺。”江瑟連忙開口,“我也想跟您說說話。”
她聽到馮中良的聲音有些想哭,出國已經好長時間了,離家也有一段時間,最近因爲工作繁忙的緣故,因爲宣傳《神的救贖》,她的活動沒完沒了,多得像是連軸轉的陀螺,根本沒空跟家裡人打電話。
再加上時差的關係,她已經很長時間沒與馮中良聯繫了。
這會兒馮中良打電話過來,一是可能想她,二也是爲了給她加油鼓勁,她有些自責:
“對不起爺爺,我最近很忙,沒來得及跟您打電話,讓您擔心。”
她一說完,電話裡靜了一會兒,馮中良聲音嚴謹,彷彿透過他說的話,能想到他板着臉皺着眉時的威嚴樣子:
“緊張了?”
“嗯。”她應了一聲,以往江瑟也走過紅毯,也被人圍觀,但這一次意義不同,得到的關注度也是不一樣的。
夏超羣等人慎重的態度難免也會給她一些壓力,裙子每一根絲線的位置,彷彿團隊的人員都要再三的確定。
網絡上民衆對於這一次《神的救贖》希望過高,也讓江瑟繃緊了心神,每個親人、朋友的恭喜都會讓她有些壓力,這一次優秀的影片很多,她對於《神的救贖》雖然有信心,但也難免會想起幾年前法國電影節上,最終與‘最佳女演員’獎失之交臂的情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馮中良聽到她承認,語氣裡不免帶了些呵護的語氣:
“昨兒下午,我去了裴家,陪裴老爺子看完了《神的救贖》,老爺子都誇你演得不錯,替咱們掙了面子。”
《神的救贖》還沒上映,但裴老爺子要想先看,自然不成問題。
電影進入華夏,裴家就先拿到了一份,昨天馮中良去裴家,聽到裴老爺子在誇獎江瑟的時候,心中是份外驕傲與感慨的,“還說要讓你寧姨給你打電話,讓你再接再厲。”
馮中良以這樣的方式安慰江瑟,他並不擅長這樣溫情脈脈的語氣,以往在跟孫女聊天講話時,大多時候都擺着長輩的架子。
此時這樣的誇獎,說得有些結結巴巴的,並不順利,但反倒讓江瑟更感舒心。
“你寧姨打電話給你了嗎?”
“打了。”
她一回答,馮中良就接連道:
“打了就好,你看家裡人都是支持你的,在國外能拿獎就拿,拿不了就算了,有沒有這個獎,在爺爺心裡,你都是最棒的。”
他聲音提高了一些:
“當年你爺爺授勳那會兒,也是幾天都睡不着,飯也吃不下,人也恍惚着,你奶奶就說,有什麼好緊張的?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往後這樣的榮耀多着呢,我一想,確實是這個理兒,後面就不緊張了。”他說到這裡,有意要逗孫女開心:
“哪知你奶奶這事兒可料了,我後面不幹這個,也失去了再拿榮耀的機會。”
他指的是後來爲了家計,攜家帶口離開華夏前往香港的事兒,江瑟被他的話說得笑了一聲,他聽到了,鬆了一大口氣:
“這就對了。”
說了幾句,馮中良那邊似是有人推門進了書房,聽着聲音像是小劉的,她還沒問,馮中良就道:
“你早點兒休息,爺爺明天在電視機前等着看你。”
她應了一聲,掛了電話之後,馮中良的書房裡,小劉低聲道:
“老爺子,馮南小姐已經被‘送回’了香港,我已經跟大少爺打過電話,說您的意思是,讓人把馮南小姐看緊一些。”
馮中良點了點頭,原本與江瑟聊天時臉上帶着的笑意此時提到馮南時,收斂了個一乾二淨。
“把她看牢一些。”
他揉了揉眉,其實他吩咐小劉的原話是,讓他找人把馮南押回香港,把她軟禁。
至少在江瑟爲新電影宣傳期間,不能讓她出現妖蛾子。
當時馮南一怒之下在網上發的貼子,旁人沒有注意,卻很快被裴奕這邊盯着她的人發現,告知了馮中良。
有些‘家事’還得需要他自己來解決,他皺了皺眉,與孫女通話時帶來的好心情此時因爲馮南而降低,小劉開口道:
“大少爺已經保證過了,不會再讓她惹您生氣。”
馮欽輪已經知道老爺子因爲當年‘馮南’被綁架一事對他十分不滿,也擔憂將來老爺子百年之後繼承遺產對他會有偏見,此時老爺子的話就是聖旨,他是不敢不聽的。
馮中良點了點頭,鬆了口氣。
帝都一排打上了‘拆’字的舊街區中,一排排舊樓房與遠處的新樓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裡像是被即將淘汰的舊物,散發着腐朽的氣息,因爲沒來得及拆遷,房子的原主人將這裡租給外來務工的人們。
白天的時候,這裡顯得異常的安靜,這裡是江至遠的‘新居’,他接到戴佳電話的時候,就辭去了工作,搬離了原來的住址,脫離了馮家的掌控,住在這魚龍混雜的地區,掩人耳目,晝伏夜行。
這間簡陋的樓房有四十多年的歷史,從外表來看已經十分破舊,外牆都已經斑駁脫離,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屋裡也十分簡陋,江至遠的一袋簡單的行李被他隨意的扔在角落裡。
他坐在牀邊,嘴上咬着煙,一手拿着一張紙條,一手拿着手機。
那紙張上寫着一串數字,因爲時常被他手指摩挲的緣故,那紙張邊角泛毛,他卻拿得萬分珍惜。
上面的數字江志遠已經倒背如流,可他在這幾天時間裡,卻仍時不時的拿出來看,放在貼身的口袋裡,極怕它丟失。
這是當日戴佳聯繫他見面後,交給他的,上面寫着江瑟的電話號碼,戴佳強調着說,這是江瑟的私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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