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玉泉山。
東北方向,一棟鬱鬱蔥蔥修剪有致的花草樹木環繞的乳白色別墅,二樓小客廳佈置古香古色,梨木傢俱,木骨架布質座椅,雕刻惟妙惟肖的猛虎造型的茶几,四面牆分別掛着長條狀代表着‘春夏秋冬’四幅山水畫,牆角花木架上紫砂花盆幾株蘭花悠然綻放。,
猛虎造型茶几的虎頭處,一根檀香幽幽在燃着,清香瀰漫的煙霧,於房間緩緩飄散。
七位清一色頭髮發白,表情凝重,悶聲抽菸的老者,圍坐在茶几四周。
若仔細看,還是能察覺得出,這默不作聲的七個老者,有六個人手夾煙送往嘴邊或吞雲吐霧間眼睛總是會有意無意的瞥向虎頭處那如老僧禪定般坐着,眯着眼,緊抿嘴脣,手指夾着一根菸灰燃盡半根手指長,隨時都可能脫落,明顯沒怎麼抽自燃成這般模樣的香菸的老者。
“嘶”
沒過多久,他手中夾着的煙,那半根手指長的菸灰終於脫落了,落在正下方倒入了少量水的玻璃菸灰缸,發出一道輕微的熄滅聲。
也就在菸灰脫落時,老者睜開眯了有好幾分鐘長的眼皮耷拉的說不上晦澀瞧不出精光神色的眼睛,盯着手中快要燃盡的香菸看了幾眼,隨即摁滅在菸灰缸,擡起頭掃了一眼在座自從進來就開口說過話的六人,有條不理的說道:“煙也抽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都回家洗洗睡吧。”
這話倒也不像客氣話,至少他說完站起身真要往門口那樣子說明,他是真心無意奉陪。
“首長。”
看着一號首長起身欲離去,墨澤瑞坐不住了,把煙往菸灰缸一扔,也沒管它滅了沒,匆匆站起身,恭敬的喊道。
一號首長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不動聲色的盯着墨澤瑞看了好一會兒,隨即眼皮微微擡了擡,露出滿目精光,聲音低沉道:“你們想讓我說什麼?你們又會在意老頭子我的話嗎?”
老者這句話說完,眉頭一皺,上位者獨有的不容抗拒的威嚴氣勢瞬時高漲了起來。他冷眼盯着墨澤瑞看了一會兒,而後於其他五人身上游走了一遍。
隨即,看着墨澤瑞,冷哼了一聲道:“我看你們是全然忘記了保龍一族存在的意義和肩負使命是什麼了,仗勢欺人搞綁架搞威脅,整就一地痞流氓。”
陌生老者看着一號首長怒不可止,輕聲咳了一下,上前一步,道:“首長,事情沒這麼嚴重。我們只是想弄清楚,那裡面到底有什麼。夏宇楓出來了,卻偏偏躲着我們,想來是我們面子不夠大,所以我們也只有借他老子的面子用一下。”
“上次我就已經跟你說了,我不管你們這幫所謂的武林人士能耐到底有多大,但你們若是敢在華夏亂來,我不介意,徹底剷除你們。我這話荒謬不荒謬,你們心裡清楚。”一號首長看着掛着一臉肆無忌憚傲慢神色的陌生男子,真恨不得噴他一臉狗屎。
“首長,您別激動,我們向您保證,只要夏宇楓出現,我們絕對不會傷害夏先生的。”墨澤瑞見陌生老者出面打圓場,也趕緊安慰一號首長道。
一號首長看着墨澤瑞這幫人明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採用這種方式,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在心底悲哀了一下與身份成反比懸殊的處境,開口道:“軒轅劍,墨澤瑞,我希望你們以後不管做什麼事,都最好想想自己的身份。這事,你們最好能控制住影響,否則,別怪我。”說完,也懶得多看他們一眼,轉身徑直離開了。
看着一號首長身影消失在門外,墨澤瑞、軒轅劍、藥老、少林方丈、鄭副主席以及一位相對比較陌生的老者,對視了一眼,隨即嘴角皆浮現一抹淡淡的微笑。一號首長最後那句話,意思很明白了。他們沒奢望得到他的支持,能讓他默許這件事就行了,剩下的他們自己能完全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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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市,頭頂三萬米高空。
“影子,軒轅劍的位置和號碼查出來了嗎。”飛往華夏的途中,夏宇楓便吩咐影子查一下軒轅劍的號碼和位置,距現在一個小時過去了。
“給。”影子拿着一張A4紙,遞給夏宇楓。
掃了一眼後,把紙張對摺了幾下,放進屁股後面的口袋。
“找處高樓,把我放下去吧。”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開啓隱匿模式降落在高樓大廈頂部,很難被發現,所以就沒必要跑去郊外降落了,那裡烏漆麻黑的,又打不到車,很不方便。
很快,影子駕駛飛船在海淀區一棟大廈樓頂降落,放下夏宇楓後,帶着他的囑咐,載着白虎飛往了神農架。
目送飛船離去,夏宇楓這才下樓。走在夜雖深,但人流卻依舊川流不息的街道,聞着那熟悉的味道,感慨了一番後,攔了一輛車,直接奔赴軒轅劍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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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淀區,世紀花園,一棟歐式建築的別墅內。
“爺爺,你回來了,情況怎麼樣?”軒轅劍從一號首長那剛回到家,打開房門,一直坐在客廳等候他的軒轅擎天,起身迎了上去。
軒轅劍不疾不徐的先換了雙拖鞋,然後把外套脫下掛在衣架上,捋起袖子,招呼軒轅擎天到沙發上坐下來後,說道:“他沒支持,也沒反對。”
“他默認了?”正給軒轅劍倒茶的軒轅擎天,驚喜道。
軒轅劍微笑着點了點頭道:“嗯!這事我們雖然做的有些冒險,惹得哪位很不高興。不過,想來也是非常值得的。”說完,端起軒轅擎天沏好的茶,喝了起來。
“爺爺,有一個問題我很好奇。”軒轅擎天褪下臉上欣喜的表情,換上一副疑惑神色,謹慎的看着軒轅劍小心翼翼的問道。
軒轅劍放下茶杯,偏過頭,看了一眼軒轅擎天,滿含深意的笑了笑,道:“你是想問,爲什麼我們沒進去過,卻知道夏宇楓一定出來了是吧?”
軒轅擎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他一直有在參與這件事,搜查一個月無果後,就退出來了,之後又沒再去過,怎麼就一下子肯定夏宇楓出來了,把他父親抓來逼迫他出面。
軒轅劍身子往後靠了靠,翹起二郎腿,道:“當日接到那位要求撤離的命令後,我們就很疑惑,到底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讓那位臨時改變主意。想來想去,也只有那個二十年前蔑視我們保龍一族的那個狂人了。”
“狂人?誰?”軒轅擎天急迫問道。
“前任一號首長的女婿,如今西藏密宗的宗主,李天華。”軒轅劍悵然道。
對於這個比自己這幾個老頭都要年輕個十來歲的李天華,軒轅劍縱使狂妄,可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資格蔑視保龍一族的實力。二十年前,那一場不爲人知,卻又驚心動魄的比武,至今想起來,軒轅劍也不勝唏噓。
保龍一族的三位族長,對戰他一人,三打一表面看似懸殊的比武,結果卻是他們三人慘敗,而且敗得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因爲這場比武,李天華只用了五招。
“李天華?”軒轅擎天對這個名字表示很陌生,而且龍組檔案裡面好像也沒看見過。按道理,這樣的人不應該沒有才對。
軒轅劍道:“嗯,李天華。他不僅修爲高深,而且還精通風水卜卦,是一個非常神秘的人物。”軒轅劍無意多跟軒轅擎天談及李天華的個人過多的事蹟,倒不是因爲自己等人敗給他,覺得丟臉,而是李天華個人檔案早在二十多年前便被列爲SSS級機密檔案,軒轅劍知道的也不過是暴露在外界的一些事,真心不瞭解。迴歸正題道:“我們四個人跑到西藏找到後,他承認是他要求那位命令我們撤離的。他給出的解釋是,他對神農架卜了很多次卦,可以確定那裡確實有另外一個出口,但他也只知道有,找不到。讓即便找上一年也找不到出口的我們回來,是因爲他算到夏宇楓不日將出來。”
“真有這麼準?”軒轅擎天疑惑道。
“雖然我們沒誰親眼見過他這能力,但聽很多人說過,我想應該還是可信的。”軒轅劍實事求是道。
“那爲什麼他算準了夏宇楓不日會出來,還讓我們離開?守着那,不就好了嗎?”對李天華的做法軒轅擎天實在很不理解。
即便李天華也不知道出口具體在哪,但總不能沒在神農架吧?既然出口在神農架,咱又不缺人手,多派點人網撒開一點,只要他一出來,肯定能第一時間截住他。
軒轅劍苦笑道:“守株待兔的理兒,我們又怎會不知道?我們當然提出過這辦法,可李天華不同意,他非常嚴肅的說千萬不能守,具體是爲什麼,他沒說。我們一度也懷疑過,他是不是故意撇開我們,然後他自己派人守,可是回來後,藥老和方丈在神農架並沒有發現陌生人的影子。”
軒轅擎天皺着眉頭想了想道:“這事說不通啊?”撇開自己這幫人,他又沒去守,這事根本就沒‘放長線釣大魚’的必要,這麼簡單的事幹嘛偏偏要把它複雜化?
“幾天前,李天華打電話說,夏宇楓已經出來了,具體去哪了他算不出來。也就是在這時候,他對之前爲什麼不同意我們留守,做出瞭解釋。”軒轅劍坐直身子,說道:“他說,他去神農架瀑布口附近轉悠過一天,在那轉悠的整整一天時間裡,一直有一股讓他感覺無比心悸的恐怖殺氣始終圍繞着他,離瀑布口越近,這殺氣越濃。他不確定這殺氣來自哪裡,跟夏宇楓到底有沒有關係。如果有關係,那到時夏宇楓出來我們與他發生爭執或矛盾,我們必死無疑,爲了安全着想,也只有先暫時放他出神農架,然後再尋找他。”
軒轅劍說完,見軒轅擎天還是一副愁眉苦展想不通的模樣,接着開口道:“這事,已經這樣了,就沒必要去多想了。那什麼,夏宇楓他老爸,你都安置好了吧?”
軒轅擎天,稍稍舒展了眉頭,道:“我讓龍組的人帶他去基地了,有他們看守,出不了事。”
“他真的不知道夏宇楓的行蹤?”軒轅劍問道。
軒轅擎天搖頭道:“審問了好幾次,手段也上了,還是不知道,估計是真的。夏宇楓跟他老爸一直都不合,他不知道也很正常。我已經派人去深圳‘請’他媽媽了,她應該知道。”
軒轅劍點了點頭道:“你再派幾個人去青海,把張崇聖夫婦帶過來,他們估計知道的更多點,不知道也沒關係,一起抓過來,籌碼多點贏面也大嘛。”
“砰”
軒轅劍祖孫倆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黑影,而後,面前的茶几轟然碎裂塌陷。
“磊子”
一聲沉悶的響聲過後,回過神來的軒轅劍祖孫倆,看清楚摔碎茶几的‘物體’,是一個二十歲出頭,染着紅綠兩色頭髮,口吐鮮血的年輕人---軒轅劍的孫子,軒轅擎天弟弟時。軒轅劍瞳孔猛然放大,驚叫一聲後,蹭的一下,從沙發撲向面前地板上的軒轅磊。
眼眶充血,口喘大氣,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憤怒異常的軒轅擎天轉過頭,朝着弟弟甩來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