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容臉上寫滿了焦慮,李閬璸更是恨不得砸了玻璃好好的聽聽孫天恩到底在說什麼,過了好一會,李閬璸冷靜了下來,盯着孫天恩起伏的手指突然入了神,雙手也起伏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一閃,一閃...亮晶晶...對,就是這個,就是這個!”李閬璸突然唱了兩句,就抱住張國容大叫起來,張國容回頭仔細看了看,原來孫天恩起伏的手指是《小星星》這首童謠的吉他指法。
“師父他想彈吉他?”張國容問道,李閬璸則是點了點頭,還沒等李閬璸回過神來,張國容就衝下了樓梯,窗外就剩下了李閬璸。
孫天恩的眼神還是看向李閬璸,李閬璸看着他扯了扯嘴角,然後點了點頭,這時孫天恩的手才休息了下來,隨後又閉上了眼睛,這下李閬璸慌了神,卻又不能拍玻璃之類的動作,只能貼着玻璃開始說話,希望裡面的孫天恩能夠聽到。
“孫老,我的歌得獎了,你看到沒有,獎盃!”說道這裡,李閬璸將隨意丟棄在一旁的獎盃拿了起來,炫耀似的揮了揮。
“我是不是很厲害?我現在才19歲,你一直說我不行,說我差,現在該誇獎一下我了吧?”李閬璸敲了敲玻璃,臉上有些賭氣的說道。
“你現在心裡肯定憋着打擊我的吧?希望我不要驕傲之類的,布拉布拉的...拜託,我又不是老頭子,我得個獎不能炫耀一下啊?”李閬璸抱怨着說道。
“等你病好了,我寫出首好歌,你到時候就來幫我錄伴奏,你的吉他勉強要比我好,當然只是好那麼一點點...”李閬璸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彷彿在說真的只有一點點。
“到時候說不定我能帶你殺回美國呢?殺上格萊美,也給你混個大師噹噹,你當初爲什麼會從美國回來呢?也一直沒有聽你說起來過。”李閬璸用手指了指空中,語氣中滿是自信和傲然。
“你肯定在說我是癡兒說夢吧,那你起來打醒我吧,我還有那麼多曲子不會彈,我還有那麼多技巧不熟悉,到時候我出去了說我跟你學的吉他,別人不會笑話我吧?”李閬璸伸手摸了摸臉上的眼淚,語氣帶上了幾分哽咽。
“別睡了吧,人不都說年老了,睡覺就少了麼?你怎麼那麼能睡,怎麼那麼喜歡睡?”說道這裡,李閬璸再也撐不下去了,緩緩的蹲到了地上,背靠着玻璃下面的牆壁開始抽泣起來,手中的獎盃丟在一旁,顯得有些暗淡。
......
“怎麼樣?怎麼樣?”張國容抱着孫天恩給李閬璸的吉他,急忙的爬上樓,到了玻璃面前,就開始觀察孫天恩的情況,李閬璸結果張國容的吉他,開始調音,這次他很仔細,很認真,每個音,每根琴絃他都輕輕的拂過,就像孫天恩當初做的那樣。
閉上了眼睛許久的孫天恩忽然睜開了眼睛,看見李閬璸手中的吉他,臉上出現了一絲的紅暈,神色也亢奮了起來,眼神中也有了些許的光彩,有些一些期待,看到這一幕的張國容不禁潸然淚下,泣不成聲了。
李閬璸搬過來一張椅子,用自己最熟悉、最自然的姿勢坐在上面,面帶幾分微笑,沒有了前面的悲傷和沮喪,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
“想聽點什麼呢?《愛的羅曼史》?不好,老頭子你連戀愛都沒談過,聽着肯定要羞死的!”李閬璸的語氣中有些調侃,有些打趣。
“來個《狂歡節》,也不好吧!等下醫院的人都跳着舞圍了過來,那不是影響被人休息了嗎?”李閬璸再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隨意的看是擺弄吉他,而孫天恩的眼神一直在吉他上沒有離開過。
“就這首吧,不是古典也不是弗朗門戈!”李閬璸考慮了一會,開始彈奏起來。
“Wouldyouknowmyname?Ifisawyouinheaven.”伴隨着淡淡的吉他聲音,李閬璸緩緩的開口,第一個音節就抓住了張國容的耳朵,沙啞中帶着幾分的悲傷,這是張國容聽過的李閬璸最好的演唱了。
《tearinheaven》這首歌張國容非常的熟悉,也非常的喜歡,其超強的故事性也是被廣大的聽衆給津津樂道,中年喪子的作者,繼續將他的悲傷和緬懷全部寫進了歌詞,這種情感的大彙集,卻單單的用幾句歌詞和純粹的吉他來演繹,讓當初聽到這首歌的張國容也動容了。
但是今天再聽到這首歌,張國容卻直接更加深層次的感覺到了什麼是心碎,正如歌詞裡面說的‘如果我和你在天堂見面,你會記得我的名字嗎?如果我們再次重逢在天堂,還能像從前一樣嗎?’寥寥幾句的歌詞,幾乎將張國容的心臟給擊碎,眼淚無聲的就下來了。
李閬璸彈着吉他,唱着歌淚水也是不能控制的流了出來,但是臉上還保持着微笑,這樣的表情是真的讓李閬璸感覺到了心碎和悲傷了,哭着笑,想到自己學習的英文和吉他都來自孫天恩,這首歌也許就是最適合的吧!
漸漸的張國容的聲音也加了進來,兩人的和聲組成了最美妙的聲音,纏繞着吉他的聲音緩緩的上升,慢慢的穿透屋頂,穿過玻璃,樓梯上的唐合德掏出香菸,點燃香菸深深吸了一口,漆黑的樓道中,只有唐合德那點點的菸頭火。
......
“老人走的很安詳,請你們節哀吧!”李閬璸立在牀邊,聽着醫生的話,卻也哭不出來,反而笑了起來,那麼的純淨的笑,發自內心的笑容,和一旁哭的站都站穩的張國容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老頭,我們上路嘍!”李閬璸伏下身子,在孫天恩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隨後就是一陣眩暈,直直的倒在了地上,眼中最後只剩下滿眼的白色。
等李閬璸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自己是躺在病牀上,轉頭看去,張國容正躺在另外一張牀上,閉着雙眼,似乎睡着了,李閬璸起身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