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梅特拍賣行門口豎着巨幅宣傳海報,配上扣人心絃的文字,畫面更顯得神秘而震撼。
只有真正進去參加拍賣會的人才能有機會一睹稀世珍寶的風采。
但每一次拍賣會的現場邀請函都是有限的。
邀請函也是門票,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每一次都會有不同的設計以不同的姿態被送入貴賓們的手中。
這一號拍賣大廳裡,陸陸續續上座的人們都是應邀前來的,穿着正裝,像參加典禮似的。
每一位貴賓手裡都有一份拍賣物品的詳細資料,其中就有翁析勻的母親唐瑞蓮生前的畫作。
唐瑞蓮,當年能被請去參與《萬里江山圖》的修復工作,那足以證明她當時的書畫水平以及在國內畫壇的地位已經達到頂級。
在那件事之前,唐瑞蓮已經是書畫界的佳話,是傳奇,無數人對她仰視,崇拜,而她的驚才絕豔也擔當得起這樣的盛名。
雖然唐瑞蓮這樣的天才人物,如流星一樣光芒短暫,但也許正是因爲如此,在時隔多年之後,她生前的畫作出現在這拍賣會上,無疑是一道炫目而又富有悲劇色彩的風景。
那幅畫是唐瑞蓮曾經贈予一位女友人的,翁析勻十來歲的時候聽母親提起過。
翁析勻在來之前,還以爲畫作是那個女人拿來拍賣的,但是現在來了才知道,是那女人的丈夫,不是她本人前來。
現在,拍賣這幅畫的男人……孫修。就坐在翁析勻和桐一月旁邊的那一張桌子,他旁邊坐的男子,招牌式的禿頂加唐裝,正是郭羣。
這種場合,郭羣肯定是會出現的,他也是個資深收藏謎,加上也是唐瑞蓮的舊識,在知道有唐瑞蓮生前畫作拿來拍賣,郭羣怎麼會不來。
拍賣行對於拍賣物的信息,只會透露那麼關鍵的一點點,至於所屬主人或者機構,拍賣行是會遵守行規的,不該泄露的東西,絕不會出現在資料中。
因此,即使是孫修現在就在現場,也只有那麼兩三個人才知道他就是那幅畫的持有者。
郭羣和孫修在熱聊着,孫修的情緒看來不怎麼好,隱約的聽到他說起自己的妻子,還提及唐瑞蓮的名字,都是一副很惋惜苦楚的表情。
孫修的年紀跟郭羣差不多,兩鬢髮白,人很清瘦而憔悴,郭羣細問之下才知道他妻子患了癌症,這幾年都在痛苦中掙扎,家裡的積蓄全花光了,還負債……
也因此,纔會想到要將唐瑞蓮的畫作拿來拍賣,之後的錢就可以用來給妻子治病。
這些話當然是只有郭羣才能聽到了,他還表現得很同情孫修的樣子。
翁析勻雖然不知道孫修和郭羣說了什麼,但是他已經決定要拍到那幅畫。
如果是換做別人,興許就不會像翁析勻這麼理智了,說不定就直接去向孫修索要,一分錢都不用花,如果不給畫,還可以將之告上法庭……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可翁析勻卻不會這麼做,他尊重母親的任何選擇,既然這畫是母親生前送給友人的,那就不再是可以他可以繼承的東西,現在要想拿回來,只能通過正當的途徑,如果他
想直接索要或是將人家告上法庭,那麼,他相信,母親在天之靈都不會贊同他。
翁析勻平時是霸道的,有時還很專橫,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心裡總會有一杆秤。
桐一月握着他的手,湊近他耳邊悄聲說:“你好像有點緊張。”
翁析勻確實有些坐立不安,也不是爲什麼。但被桐一月這麼一問,看着她生動的俏臉就在眼前,他反而突然一下就笑了。
“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是不是在想,一會兒可別有人跟你爭那幅畫。”桐一月水汪汪的眼睛含着愛意,流光溢彩,格外明亮。
翁析勻忍不住就擡手摸摸她的小鼻子:“你老公我可是勢在必得,誰如果要爭,也要先看看是否有那個能耐得罪我。”
這話看似是輕描淡寫的,還帶着像是玩笑的成份,可桐一月知道,這不是玩笑。翁析勻對他母親的那幅畫很重視,萬一拍不到,他會抓狂的。
拍賣會正式開始的時候,開場白就不是經理去了,而是一個多日不見的身影……
乾昊。
這傢伙出差回來了,此刻正昂首挺胸地站在拍賣師旁邊。
下邊兒那些女性同胞們,大多數都秒變花癡了,直勾勾看着臺上那禍水級的男子,他穿着紀梵希最新一季秋冬款套裝。黑色雙排休閒西裝配上一條時尚的七分褲,精製的手工和裁剪,將他那堪比模特兒的身材展露無疑。
紳士風度與潮裝的完美結合,很適合他那妖孽中帶着邪氣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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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定神閒地面對着在場所有人,簡單地來個開場白,不到三分鐘,卻是以他的輕鬆幽默逗笑了各位貴賓,同時又不失主人家的尊貴,無法忽視的存在感,直到他走下臺去站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他依然是光芒萬丈的。
翁析勻不由得瞅瞅桐一月,見她面帶微笑地看着乾昊所在的方向,翁析勻就有點不樂意了。
“老婆,你這是在藐視我……我還在你旁邊呢,你就這麼肆無忌憚地盯着別的男人看,這樣合適嗎?”他黑着臉,冷着聲,眼神分明含着一絲幽怨。
桐一月驀地回頭對上他這眼神,噗嗤一下笑了:“你還吃醋?你好意思麼?乾昊是我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
某男很不客氣地扁扁嘴:“是你朋友,可他也是男人。你是我老婆,公共場所,給我留點面子。”
“……”
桐一月其實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氣,但還是收回了目光,俏皮地說:“好啦,遵命。”
兩人這親密的互動,真是羨煞旁人。乾昊遠遠的看得很清楚,這時候也別開了視線,感覺酸溜溜的,心想自己幹嘛要去看,不是找罪受麼?
拍賣會開始了,第一件拍的珍寶就是一隻“清代的,老銀滿腦老虯角橢圓珠項鍊”,這東西價值不菲,同時也很具有觀賞性,那一顆顆綠珠子上天然優美的紋路,喜歡的人拿回去天天看都看不厭。
能在拍賣會上出手的,每一個都是有身家的人,大多數都是通過半輩子甚至一輩子的積累和沉澱纔會有那樣驚人的財富。
他們喜歡奇珍異寶,只要是
鐘意的,花錢買個心頭好,回去天天抱着看着那珍寶,心裡可舒坦啊。
拍賣會進行的很順利,翁析勻和桐一月都在耐心地等待着,因爲知道那幅畫將會在最後出場。
能夠拿到格拉梅特拍賣行來進行拍賣的物件,都是真正的寶貝,有的甚至是價值連城的。
官窯青花瓷,古董寶劍……藏傳佛教法器供碗,還有皇帝用過的鼻菸壺……
等等這些珍稀的物件,都在一個個驚豔的價格中被拍走了。
隨着氣氛的高漲,拍賣會也接近尾聲,一直都穩住不動的翁析勻終於是迎來了激動人心的時刻。
旁邊的郭羣和孫修,也都伸長了脖子望着臺上,其他也有不少人想要等着一睹名家畫作的風采。
唐瑞蓮生前盛名,但她的畫作在外界出現的頻率卻少的可憐。曾經出現過的鳳毛麟角,都被翁析勻拍走了,此刻可能也不會例外。
正是因爲太稀少,還有唐瑞蓮如今是已身故的名家,那畫作的價值就更大了。
桐一月一直都握着翁析勻的手,所以她能感覺到他現在整個人都處於緊繃的狀態。
翁析勻那樣睿智而又強勢的男人,能讓他緊張的事真不多,眼前就是一件。
在衆人的矚目中,最後一件拍賣品終於登場了。
沒有歡呼聲,尤其是在說到“已故著名書畫家”這幾個字的時候,場上更是鴉雀無聲。
只因爲,在座的人都知道唐瑞蓮這三個字所代表的重量以及……沉重。
唐瑞蓮的畫作有一幅是被收於國家博物館的,這是在當代罕見的殊榮。
只可惜天妒英才,她死的時候才四十多歲。
大家都沒有再說笑,現場氣氛十分肅穆,人人都端坐着,翹首觀望。
當臺上那一幅畫作被展開來時,翁析勻已經摒住了呼吸,不自覺地攥緊了桐一月的手。
她看到他眉宇間那種痛惜之色,她會心疼。
拍賣師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幅畫,是唐瑞蓮於二十年前做作,當時她在法國萊茵河上乘着小船,在船上完成的這幅畫。
寫生油畫,就是展現的當時的清靜,有美麗的萊茵湖,小船,還有一個戴着遮陽帽的東方女子……那便是唐瑞蓮。
雖然只是側臉,但很接近她的原貌……
翁析勻的眼睛都不能轉動了,死死盯着那幅畫,他在壓抑着內心的激動,還有那一股濃烈的悲憤。
他多年前只是聽母親提過這幅畫,可他卻沒有見到過。只因母親當時在法國,身邊是幾個同行在,在她畫好之後,就被其中一個叫李蓉娟的同行索要。
李蓉娟也就是現在這幅畫的持有者孫修的妻子。
這時,只聽得拍賣官提高了聲音,長悠悠地說:“底價是……一千萬!”
一千萬,這個價格……不好評價。有的人覺得高,但是,孫修是吃準了這畫一定能賣高價,所以他不怕沒人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翁析勻,他坐在第一排正中,本身就備受矚目,加上他又是唐瑞蓮的兒子,這場面……簡直是比電影還精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