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哭聲驚動了門外的程鬆和Tomi的助理,但兩人在推開門見到這一幕之後就悄然退下了,沒有去打擾。
Tomi能感覺到自己背上變得黏糊糊的,那一定是女人的眼淚和鼻涕混合着的結果。
可他竟然沒有生氣地將她推開,而是保持着這個姿勢沒動,任由她哭得那麼響亮。
他心裡也是在無聲地嘆息,女人的心思真是……防不甚防,她那麼鍥而不捨的要看他的背,居然不顧女人的矜持,用手伸進他衣服裡去摸,所以纔會被她知道這刀疤,藏不住了。
“你太可惡了……你瞞得我好苦……混蛋……害我那麼心痛,我咬你……”
桐一月哭嚎着,果真是張口就在他的肩膀上咬一口。
只不過,咬得很輕,可他卻覺得疼了,只因爲她此刻的情緒,他全都知道。
他背上的刀疤,是他最獨特的印記,桐一月太熟悉了。以前沒嫌棄過,現在更是如獲珍寶似的親吻着他那些疤痕,哭成淚人兒。
她的脣,每落下一次,他的身軀就顫抖一次,背上傳來的灼熱,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溶解。
她將他的身子扳過來面朝着她,她紅腫的眼睛裡全都是深情和控訴,她的拳頭高高舉起又落在他胸膛,哪裡是真的捨得打他,她心疼都還來不及。
“你說,害我傷心了那麼久,你怎麼彌補?”她看起來有點兇巴巴,可是這帶淚的眼眶裡全是愛,並且還抱得很緊,生怕一放手他就不見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掙扎,差點就要投降,但最終還是強忍着,搖搖頭:“我不是……”
“你還說不是?”桐一月氣惱地瞪着他:“你找了那麼多借口,我說不過你,但是你背上的刀疤怎麼解釋?怎麼會跟翁析勻的一樣?你別再想騙我,你就是翁析勻,你就是我老公,你就是!”
她激動地捂着他的嘴,不准他再說“不是”。
她的淚水都是喜極而泣,是失而復得的喜悅,是歷經苦痛後等到愛人歸來的慶幸。
這本該是一個甜蜜激動的時刻,可是Tomi卻死咬着不鬆口,非要說自己不是翁析勻。
桐一月緊張地看着他,試着一鬆手,果然他就說:“真的不是……”
桐一月氣得想揍人,都到這份兒上了他居然還不肯承認?這是要逼她使絕招?
她忽然翻身下地,坐上自己的輪椅……
她要走了?
Tomi不禁微微眯起鳳眸,試探地問:“你回病房去了?”
她剛纔還哭得慘兮兮的,還在逼問他,怎麼突然就換了副面孔。
桐一月憤懣地橫了他一眼,氣呼呼地說:“你管我去哪裡,跟你沒關係,你既然不是我老公,幹嘛要問?哼!”
“我……”他竟然一時無言以對,只是嘴角的笑意那麼苦澀。
桐一月見他又立刻不說話了,像鴕鳥似的又縮回去了,不由得更是惱怒,賭氣地說:“你不承認嘛……那我就從現在開始不吃飯不打針不睡覺不吃藥!”
“……”Tomi哭笑不得,這算是威脅嗎?
“別用這樣的眼光看我,沒錯,我就是威脅你,怎麼滴
?我受夠了,你總是出現在我身邊,我都認出你了,可你還要否認,那你就別來關心我啊,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她此刻顯得那麼蠻不講理,但這生氣的模樣卻是太嬌憨動人,哪個男人能抵抗得了。
她溫柔的時候像水,可一旦惹毛了就是小辣椒,還是特辣的朝天椒。
她出去了,叫上程鬆,回病房。
Tomi卻開始不安,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像剛纔說的那樣不吃飯不打針不睡覺不吃藥?
一想到她會像個孩子一樣的生悶氣,還拿自己的身體來賭,他就感到一陣挫敗,他好像真拿她沒辦法。
助理在旁邊望着Tomi,看他在那沉思的表情,知道這回估計是逃不掉了。
“女人啊,真像是西遊記裡那個盤絲洞的妖精……”助理小聲嘀咕了一句。
Tomi聽到,竟然忍不住啞然失笑……是啊,女人的情網就跟蜘蛛絲似的,密密麻麻的,雖然很細,可是卻能從四面八方將你包住。縱然你跑了出去,也還是逃不脫那情絲的纏繞。
“咳咳……你去她的病房看看,她是不是還沒睡。”
“這……不太好吧,這都快9點了,在醫院裡就算是很晚了。”
“叫你去就去,哪這麼囉嗦。”
助理無奈啊,知道若是不去,這男人又不踏實了。
桐一月病房裡,程鬆和彭陸都在守着的,爲了保護桐一月的安全,這兩人已經決定今晚就通宵不睡在病房門口坐着,明天要出院回去了,今晚可不能有半點閃失。
程鬆見到這位戴口罩的助理來了,不由得也有點納悶兒:“這麼晚了,有事?”
助理翻個白眼,懶洋洋地說:“我家老闆讓我來看看,她怎麼樣了,睡了沒。”
程鬆這個老實憨厚的漢子,此刻竟變得聰明瞭。露出很擔憂的表情:“她說了,氣得睡不着,另外剛纔護士來送藥,她也沒吃,哎,真讓人擔心。”
如果那助理現在沒戴口罩,程鬆一定能看到他臉上嘴角在抽搐。
“還真是賭氣?不是吧,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
程鬆一聽,可不樂意了:“人在生病或者受傷的時候,那就是小孩子脾氣,何況她還是個女人。告訴你吧,我家妹子要是住院,那脾氣可比她大多了。”
助理憋悶了,走過去推開門,往裡邊看看,果然就見桐一月還在病牀上坐着,正睜着倆大大的眼睛瞪他。
助理趕緊地閃了,去向Tomi彙報情況。
Tomi在得知以後,還真是更擔憂,叫助理又過來告訴桐一月,叫她把藥吃了。
但這回,助理沒能進得去病房,被程鬆攔在了外邊,說桐一月吩咐的……不允許別人隨意進去。
助理頭疼啊,只好再返回去告訴Tomi……就這樣來來回回跑了幾遍,助理感覺自己快要抓狂了,實在忍不住就對Tomi抱怨。
“除了您,沒人能讓她吃藥,我是沒轍了……還有啊,程鬆說,他們明天就要回去了,並且,我還打聽到,他們會繼續追查沈澤寬的女婿。”
對,沈澤寬……這纔是關鍵。
Tom
i頓時緊張了,從病牀上跳下來,急匆匆批上一件衣服就出去,直奔桐一月的病房。
程鬆見到Tomi來了,居然也不阻攔,直接讓他進去了。
程鬆望着Tomi的背影,他也有跟桐一月一樣的感覺……真希望這個人就是翁析勻。
Tomi一進去,看見桐一月面朝窗戶躺着,牀頭櫃上還放着藥和一杯水。
走進了一看,她還睜着眼呢。
Tomi不悅地說:“你怎麼能真的不吃藥呢?賭氣也不是這樣的,你才住院幾天,你的腳還傷着,不吃藥怎麼行?”
這聽似硬邦邦的語氣分明暗藏着疼惜。
桐一月按捺住內心的驚喜,表面上還佯裝生氣地扁嘴:“我就不吃,你能把我怎麼樣?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除非是我老公叫我吃,否則,我絕對不會吃!”
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烈地撞擊了一下,生生地疼着,但卻又有一股子甜蜜。
“你這是何苦?”
桐一月蹭地坐起來,眼淚汪汪地盯着他:“對我,我就是賭氣,我就是折騰自己,誰讓你不承認是我老公的?你都能那麼狠心,我就不能自虐一下嗎?”
這蠻橫,是她以前不曾有過的,但現在她不想跟誰講道理,她只講感覺。就算是耍潑撒橫也好,她只想要他親口說出來。
Tomi覺得自己越是跟她多接觸就越失去了理智,怎麼好像是反而被她牽着鼻子走了?
但天生霸道的男人才不管那麼多,見她還是不願吃藥,乾脆將她一把抱住,將膠囊往她嘴裡塞。
“你先吃了藥再說。”
“唔……不吃……”桐一月掙扎,將那顆被喂進嘴裡的膠囊又吐了出來。
她這麼堅決,看來是鐵了心的。
Tomi看着地上那顆膠囊,真不知要怎樣才能讓她吃藥了,這女人倔犟起來真是拉不住。
桐一月的絕招就是拿自己的身體來賭氣,自虐,如果是翁析勻,一定不會看着她這樣的。
絕招就是殺手鐗,太狠了,這男人招架不住,最後只能望着眼前這張蒼白的臉,疼惜地將她摟在懷裡,用力緊貼着,好像恨不得能將她揉進骨子裡去。
“你啊,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他輕柔的語氣,眼裡蘊含着那點點熟悉的光芒,是寵溺嗎?
桐一月像被蠱惑了,激動地盯着他的臉:“你承認了?你終於承認了是我老公,對嗎?”
Tomi這次沒有否認,但也沒點頭。可這對於她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恩賜。
“真的是你……”她熱烈的吻落在他脣上,親得很響亮。
他顫抖的手捧着她的臉,親吻她的淚痕,她的眉眼,鼻子,耳朵……
“是你……老……”她後邊那個字還沒說話來,他已經堵住了她的脣,堵住她的聲音,含糊地呢喃:“我們彼此心裡明白就好,但千萬不能說出來……乖,聽話……”
桐一月心頭猛震,想要追問,但卻又迷失在這重逢的喜悅裡,她太害怕再次失去,所以她只能點點頭,近乎祈求地說:“只要我知道是你,就足夠了,我會聽話……不說出來……誰都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