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瞪大了眼睛,準備看伏暨的第二刀,連呼吸都屏住了,但是伏暨只是反手握住了長刀,然後半躬着身子看着面前的一塊大石頭。蘇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盯得他眼睛都酸了,伏暨都是一動不動。
終於,蘇沁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師傅你爲何……不出刀?”
伏暨深吸了口氣,一臉淡然地站起身,將長刀遞給蘇沁:“我出了四刀。”
蘇沁和伏暨面前的石頭轟然一聲,整整齊齊地被切成了五塊,蘇沁默默地撿起一塊來,這塊石頭的邊緣處是整整齊齊的刀痕,一刀而斷,沒有半分滯留,斷面光滑整齊,其上的鋒銳之意很強,但是卻並不濃郁,比起開天來要輕的多。
刀來不留影,刀去不留痕,好一個追雁!
蘇沁將長刀放在了一旁,一手一個大石頭拿了起來,彷彿是在和石頭聊天一樣,就那麼呆呆地看了起來,伏暨站在邊上看了一會兒,將一道精神力注入了蘇沁的腦海,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回他是真的離開了,大戰在即,還有很多需要準備的東西。
至於蘇沁這邊,伏暨覺得蘇沁就算是再怎麼天資聰慧,也不可能像第一刀一般用時如此之短了,這第二刀其實也是第一代祖師所創,同時綜合了刀之鋒銳和刀之急速,想當初伏暨可是整整練習了一旬左右纔剛剛入門。
伏暨嘆了口氣,蘇沁是一個好苗子,雖然還不知道心性如何,但應該是能夠將無名刀派傳承下去的人,只可惜他們的時間不多了,若是時間充裕,伏暨也不會如此着急地去傳授蘇沁這幾式。伏暨的心中也很是無奈,只能希望這次大戰以後,他能夠活下來,能夠繼續教授蘇沁吧。
想到這,伏暨忽然又鬆了口氣,自己就算是不能出去了,但是那個人一定還活着。無名刀派十二代,十二刀,但是開山祖師就自創了兩式,那麼一定有一代人沒有創造出自己的刀法,這個人就是他的師傅,蘇沁的師公。想到這個人,伏暨的內心也是百味雜陳,搖了搖頭,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
伏暨急匆匆地走了,蘇沁坐在那裡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石頭。第一式開天蘇沁能夠從伏暨留下的刀痕之中尋找刀意,但是這一手追雁就沒辦法如此取巧了,追雁重在一個速度,同時還要不失鋒銳,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蘇沁愣了很久,一點一點地消化着伏暨留下的信息,良久,他站起身,目光呆滯,心神完全沉浸於自己的腦海之中了。他拿起刀,一刀一刀地揮砍着,就那麼麻木地揮砍着,各種方向各種姿勢,下劈上撩,橫砍側削。
蘇沁不光是在原地揮舞,他是圍繞着整片空地在揮舞,好在他還有一點點的意識,不然就該亂跑出去了。蘇沁揮舞的速度一開始極慢,到後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了現在他已經能夠眨眼之間砍出三刀了,蘇沁的身邊圍滿了刀影,他就像是一個被銀光包裹的人。
秦裡湊巧溜達到了蘇沁的身邊,一看蘇沁的樣子,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腦袋:“嘿,我說你又在這搞什麼花花呢?”
蘇沁忙着修煉呢,哪有時間心神回答秦裡,再說了,他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前站着一個秦裡,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大石頭。
秦裡一看蘇沁不搭理他,哪能忍下這口氣,溜到蘇沁的面前,插着空隙就朝着蘇沁的肩膀一掌拍了過去:“幹嘛呢,跟你說話沒聽見?”
蘇沁被他推了一個趔趄,但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現狀,蘇沁僅有的那點神智發出了疑問:“這大石頭怎麼還能動手呢?”
秦裡這不推還好,他這一伸手,蘇沁就完全將他當成了大石頭,所有的攻擊朝着秦裡砍了過去,那猛烈的刀光差一點就看到了秦裡的手臂上,秦裡大吼一聲,後退幾步,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蘇沁,蘇沁不管那些,一刀一刀地朝着秦裡砍了過去。
秦裡皺着眉頭搞不清楚狀況,他也看出來了蘇沁現在的目光呆滯,明顯是神智不太正常,但是他也不能站着捱打不是,所以整片空地之上就出現了一副滑稽的場景,一個人在繞着圈跑,一遍跑還一邊叫罵,而另一邊一個人在後面追,嘴裡還唸叨着“這石頭怎麼又會說話又會動的”。
秦裡爲了不讓蘇沁砍到他,不停地騰挪躲閃,他也感覺出來了蘇沁的這一刀有點詭異,好幾次都差點砍到了自己的身上,蘇沁在後面不停地追,秦裡的躲閃給了蘇沁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沒來由地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揮出那一刀了。
兩個人不知道你追我趕多久,秦裡一邊跑一邊扭頭看着蘇沁,反正他的實力比蘇沁強,所以他也不擔心自己受傷,他對着蘇沁喊道:“行了啊蘇沁,差不多就行了,你這刀耍得一會就着火了,到時候燒死你,村子裡可沒有湖,聽見沒有?”
蘇沁沒有反應,還在追着秦裡揮砍,秦裡也無奈了,就在他要採取點措施把蘇沁先制服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後背猛地一下疼痛,秦裡大吼一聲,回頭瞪眼看着蘇沁,蘇沁此時也站住了,目光呆滯地看着秦裡,也不動了。
秦裡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一道從上到下的傷口赫然出現在秦裡的後背上,還好秦裡察覺到不對,向前稍微躲了躲,不然這道傷口可就深可見骨了。秦裡摸着這滿手的鮮血,都快哭了,瞪着蘇沁,忽然覺得不對,自己可是六階御靈師,就算是自己沒有設防吧,但是蘇沁也決沒有傷到自己的理由,這刀也太快了。
秦裡和蘇沁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一個是在琢磨蘇沁的刀,一個是在回憶着最後的那一刀,都默不作聲,忽然,秦裡回過神來,他拍了拍蘇沁的肩膀,指着蘇沁的腦袋:“誒,兄弟,你着火了。”